第347章 黑島和彥之殤

  趙衛河下令自己手下28人分成兩排居中，而清村帶著武士防守兩翼居前一個身位。

  發現趙衛河這一行人的是黑島和彥手下的一隻小部隊，當接到手下示警之後，黑島和彥一邊派人去通知了金川正時的主力部隊，一邊召集分散的小部隊前去會合發現趙衛河等人的地方。

  當黑島和彥帶著人衝出小巷之後，正看到和自己手下對峙的趙衛河等人。在兩隻隊伍之間的地面上倒下了十多名屍體，全部是自己這邊的御親兵。

  原來剛剛御親兵們仗著人數比對方多了一倍，直接發動了一次進攻，但是帶隊的長瀨條一運氣不好中彈身亡了。從沒經歷過戰爭的御親兵們，在失去了主官後，非但沒有激發勇氣繼續衝鋒，反而就這麼亂糟糟的敗退了。

  御親兵糟糕的表現，不但打擊了自己的士氣，更是讓兩股戰戰的清村小隊的投誠武士們，生出了御親兵也不過如此的想法。膽怯的情緒消失後，趙衛河臨時拼湊的防禦陣型反而更為穩固了。

  當黑島和彥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長瀨的副手戶田與成畏縮的躲在士兵身後，大聲催促著這些御親兵們上前衝鋒。很顯然戶田與成的貪生怕死的德行，更是讓這些第一次上戰場的御親兵們失去了信心，沒人願意沖在前面替後面的人擋住火槍的射擊。

  黑島和彥看到這一幕之後，馬上一個箭步衝到了戶田與成面前，揪住了戶田的衣領給了他狠狠一個巴掌，然後口中大聲罵道：「混蛋，你還是不是武士，身為天皇的御親兵，居然在敵人面前後退，信不信我現在就砍了你。對方手上拿著的不過是火繩槍之類的火器，只要近身就是廢物。現在我命令你，親自帶隊衝鋒，要是敢後退一步，我馬上就砍了你。其他人跟隨我做第二批次的衝鋒。只要我們打垮了他們，解救出被他們劫掠的女官，酒井大人必然會大大的嘉獎我們的，為了武士的榮譽，諸君請拿出勇氣來吧。」

  在黑島和彥的威脅利誘之下，近150來人的御親兵們分成了兩個批次的隊伍。第一批約30多人由戶田與成帶領，排成了兩排擋住了整個空地的大部分正面，而黑島和彥則帶著剩下的100餘人排成了更窄一些的橫隊跟在後方，兩個批次之間大約間隔了5米多的距離。

  看著敗退後的日本武士們，在一個新趕到的軍官喝罵聲中分成兩隊人馬，向著自己的防線再次發動進攻，趙衛河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這位日本軍官是打算用第一批次的隊伍消耗自己的火槍發射次數啊，趙衛河知道這種情況之下只能準備拼命了。這種狹窄的地形中，他只要下令後退一步，身邊這些不可靠的投誠武士們立刻就會潰散而逃，到時他們這些人生地不熟的外來者根本無路可逃。

  「全體隊員上刺刀，等待我的命令，準備白刃戰。」趙衛河肅然的下達了命令，這些在美洲大陸經歷過戰火洗禮的華人士兵們，默不作聲的從腰間的刺刀鞘中拔出了刺刀，鎮靜的給手中的火槍安上了，沒有那個士兵對趙衛河的命令提出異議。

  守衛防線兩翼的清村小隊的武士們，看著對面幾乎三倍於己的敵人，早就開始緊張不安了。他們一直在等著趙衛河下達撤退的命令，但是等來的卻是準備白刃戰的命令。

  幾乎大部分的武士腦子裡都閃過了一個念頭，這位新法蘭西國大人是不是發瘋了，讓火槍兵和武士老爺們肉搏戰，這不是自殺嗎。

  清村正長意外的看了一眼趙衛河，這隻新法蘭西軍隊，從上到下即便是在戰爭中，也從不知艱苦為何物。他們對伙食要求之高，就算是一般的大名也做不到。更別提那些士兵配備的個人用品，是多麼值錢的東西了。

  這些天和這隻部隊的短短接觸中，清村正長除了羨慕新法蘭西軍的待遇好的離譜之外，就是給了他一個影響，新法蘭西是一個非常富裕的國家，這個國家富裕到給他們軍隊中最普通的士兵提供的生活條件，已經超過了在日本小地方的地主生活了。

  但是清村正長同時也覺得，這樣的部隊也許在占據戰場優勢的時候無人可攬其兵鋒，但是如果遇到了不利的戰場，這些新法蘭西的少爺兵，決不是用一個冷飯糰就能堅持作戰一天的日本武士們的對手。

  這種想法並不是清村正長所特有的，清村小隊中的武士大部分人都是如此想的。這也是這些投誠武士們賴以維持自尊心的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是這些武士們並沒有真心誠意臣服新法蘭西人的表現。

  兩側的投誠武士們看著正中默不作聲安裝刺刀，準備白刃接戰的華人士兵們，不些人的心底忽然燃起了熊熊的怒火。這些華人士兵的表現，無疑是把他們為自己投誠找的最後的遮羞布給撕破了。

  在極度的羞愧過後，就滋生了直面生死的勇氣。趙衛河有些驚訝的發現，原本有些微微後退的兩翼武士，突然之間又恢復到了先前的位置。

  趙衛河沒來得及多想，因為這時戶田與成帶領的第一批隊伍已經抵進了30米之內，原本小步快走的御親兵們開始提速衝鋒了。

  「前排射擊，前排蹲下，後排準備…」趙衛河關注著戰場的形勢，不停的發出指令。兩次射擊之後，戶田與成帶領的第一支隊立刻被驅散了。如黑島和彥所料，這些華人士兵已經沒時間進行二次裝彈射擊了，因為黑島和彥在聽到二次槍聲之後，就已經帶著第二支隊衝進了30米以內。

  趙衛河雙手握住指揮刀，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近衛軍前進。」 看著主官趙衛河帶頭衝鋒，20多位華人士兵頓時跟在了他身後，而此時兩側的清村小隊武士們還沒反應過來。

  「還愣著幹什麼？難道諸位還打算再逃跑一次嗎？這次誰還會收留我們這些喪家之犬？為了天皇陛下，讓我們玉碎在此吧。」清村正長馬上醒悟了過來，回頭喝罵了一句後，就跟隨著華人士兵沖了上去。

  而另一側的佑介根本沒說話，當趙衛河衝鋒的時候，他便跟了上去。這些天來，負責管理清村小隊的趙衛河給他說了很多關於新法蘭西的事，他從中也得知了，在新法蘭西軍功最為貴重。

  雖然作為第一個投誠者，呂華梅答應帶他去新法蘭西，但是也只限於他自己。佑介想要把他母親還有妹妹帶去新法蘭西，要麼就是賺上一筆巨款，要麼就是為新法蘭西立下軍功。至於那些所謂的契約移民，根本不是遷移到新法蘭西，而是被帶去美洲其他殖民地當做奴工而已。

  了解了這些之後，佑介就在尋找立功的機會。而現在正是他所認為的最好的時機，就算他在此戰死了，信守承諾的新法蘭西人，也會把他的母親和妹妹帶去天堂一樣的新法蘭西生活了吧。佑介舉著武士刀衝鋒的時候，腦子裡如此想到。

  黑島和彥猜中了開頭，但是卻沒猜中結尾。那些火槍兵打光了子彈之後，並沒有如他預料一般的四處逃亡，而是在槍口裝上了一把匕首，迎著他們來了一次反衝鋒。

  黑島和彥看著這些火槍兵反衝鋒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後悔了，他不是後悔安排的計劃有誤，而是後悔把隊伍排的太過緊密了。御親兵們使用的刀具，都是70-90CM之間的長刀，老實說這種刀具其實不適合排成緊密的橫隊衝鋒，因為施展空間不足。

  而華人士兵排成橫隊的刺刀陣，卻最適合這種狹小空間的突刺。

  而且御親兵們根本沒有練習過陣型衝鋒這種配合作戰，御親兵最大的作用是作為天皇的儀仗兵，而御親兵的指揮官們都是幕府指派的，負有監視天皇任務的武士。可想而知，這些指揮官們怎麼可能去訓練一隻名義上對天皇效忠的武力呢？

  也許有些御親兵們在個人武藝上還是比較出眾的，但是在兩軍對陣衝鋒的時候，前方是敵人的刺刀，身邊和後方是同伴的身體，武藝再高強也沒空間施展啊。

  黑島和彥雖然一馬當先沖在隊伍前，但是他身後的武士們卻參次不齊，一團混亂。黑島和彥看到對面指揮火槍手的軍官也同樣跑在前方，超出後方隊列一個身位，立刻高高跳起，想要把趙衛河砍殺當場。

  看到一個五短身材的日本武士，拿著一把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刀，跳起來向自己攻擊。趙衛河第一反應就是，「這傢伙是不是瘋了？在戰場上離開地面跳起攻擊，這是不想活了吧。」

  就在黑島和彥跳起的時候，趙衛河身後的兩名衛兵很有默契的加快了腳步，一左一右快速越過了趙衛河，兩把明晃晃的刺刀頓時向著還在半空中的黑島和彥刺去。

  這兩名老兵根本就沒抬頭看頭上的武士刀會砍向誰，他們一個瞄準了黑島和彥的小腹，一個瞄準了黑島和彥的右腋。黑島和彥這時才發覺，他往日在武館賴以稱雄的絕技，在戰場上根本毫無用處。

  看著兩把刺刀向著自己的身體刺來，黑島和彥頓時失去了要把對方軍官砍殺的氣勢，在半空中的他盡力偏轉身體想要躲避，但是刺的動作實在比砍要快多了。

  黑島和彥的避讓動作除了讓他失去了攻擊的能量之外，並沒有躲過兩把刺刀的攻擊，一陣冰涼的感覺進入到了他的身體，接著兩名老兵收槍的拔刀動作，讓他頓時感受到了身體傳來的撕裂痛感，隨後黑島和彥的身體就失去了力氣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