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事發

  如果路易.查理是個純粹的法國王太子，必定會對安東尼奧大加獎勵。因為他這種讓土著和東方移民互相牽制的手段，讓少數歐洲殖民者就能凌駕於數量眾多的土著人和東方移民之上。

  鄭發的觀察還不僅如此，現在的東方移民中，雖然中國人的數量高達9成9，但是也出現了一些朝鮮人、琉球人、日本人等。

  這些人之所以能混進移民隊伍，就是因為急劇擴大的太平洋東西兩岸的航運。因為滿清長久以來的禁海政策，中國本土不僅缺乏優秀的船匠技師，連行船的水手數量都不足。東方貿易公司為了擴建太平洋航線的船隊，一方面從非洲、印度地區抽調有經驗的法國船長、大副，另一方面就是在整個東亞地區搜羅漁民充當水手。

  這些人經過幾次跨越太平洋航行之後，覺得西海岸寬鬆的殖民地管理和土地分配，和國內重重的封建壓迫和重稅相比，簡直就是天堂，於是一些人就帶著家人和親族一起移民北美西海岸了。東方貿易公司雖然察覺了這些事，但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然路易.查理一直強調對北美移民的單一性，但是在其他法國人看來，中國人和其他東亞民族並無區別。

  在幾年的航行中，東方貿易公司不僅探索出了跨越太平洋的暖流，以節約航行時間，並發現了一條新的商路。從東亞運送人口到北美，然後南下秘魯、智利購買硝石和銅礦，經過菲律賓返回廣東或上海。

  因為發現了這條商路，東方貿易公司內部，原本反對維持這種大規模跨越太平洋移民航線的人，也轉為支持態度。但是秘魯、智利此時是西班牙殖民地，而西班牙人感興趣的是殖民地內的貴金屬礦產，對硝石和銅礦的開發持放任自由態度。

  東方貿易公司太平洋船隊建設的速度，大大超出了秘魯、智利兩地開挖運輸硝石和銅礦的速度。根據東方貿易公司在兩地商業代表的研究，這兩地並非是因為硝石和銅礦缺乏，才無法增長產量，而是因為人手不足、勞動工具缺乏、和糟糕的道路。

  根據這些來自秘魯、智利的匯報，東方貿易公司的商人們，立刻意識到了也許這是一條偉大的商路，足以和英國人的棉布、茶葉的亞歐三角貿易之路相比。

  故而東方貿易公司內部出現了這樣一個意見，以中國生產的棉布、毛毯、鐵製工具運至北美西海岸的聖弗朗西斯科、洛杉磯等港口城市，然後再從西海岸裝上小麥、玉米至秘魯、智利，換成硝石和銅礦返回中國，或是再到婆羅洲換成橡膠然後回國。

  想要建成這樣一條商路，就必須對北美西海岸的移民進行分流，讓一部分移民南下去往秘魯、智利，以填補兩地開礦的人口數量。並且跨越太平洋的移民數量，不應該占據東方貿易公司太平洋航線的所有運力。

  東方貿易公司的商人們大多支持建立這樣一條商路，但是公司的高層職員畏懼法國第一執政路易.查理的命令，始終不同意這些商人的意見。

  不過這時代的歐洲遠洋貿易商人們，從來不是什麼遵紀守法的乖寶寶。雖然東方貿易公司的高層否決了他們的意見，但是一部分膽大妄為的船長，已經開始偷偷夾帶朝鮮人、日本人、琉球人前往秘魯、智利兩地，充作礦工了。

  雖然在鄭發的匯報中，這樣膽大妄為的船長只是百分之一，這些移民的數量遠遠不如中國移民。

  不過路易.查理卻不這麼看，畢竟讀過馬哲的他知道，「只要有了300％的利潤，資本家敢於踐踏人間一切的法律。」

  「現在在自己的強制命令下，依然有人敢於偷運東亞其他民族的人到美洲。那麼當東方貿易公司的高層得知巴黎政變的消息後，沒有強大的法國中央政府保證的自己的命令，還有多少東方貿易公司的商人會一如既往的執行呢？」

  路易.查理想到這裡，不由開始憂心忡忡了。

  在路易.查理髮呆的時候蘇菲處理好了幾件瑣事，就快步走到了餐廳門前。在門前她停下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後用深呼吸平復了下有些緊張的心情之後，才推開餐廳的木門。

  蘇菲走進餐廳之後，就走向路易.查理的位置，向他行禮問好。提著裙子行屈膝禮的蘇菲卻沒有聽見路易.查理的回應，她有些奇怪的抬頭看去。發覺路易.查理左手支持著臉頰，眼睛對著餐桌發愣，右手拿著一把叉子不停的給盤子裡的麵包分屍。

  蘇菲好氣又好笑的站起來，悄悄走到路易.查理身後，然後彎腰貼著路易.查理的右耳說道：「殿下是覺得我做的羊角麵包不好吃嗎？」

  陷入沉思的路易.查理，被蘇菲有些傷心的語氣給驚醒了，他看了看自己面前餐盤內面包的慘狀，下意識的否認道：「不，當然不是，我剛剛只是走神…」

  路易.查理邊致歉邊回頭，卻發覺身後的蘇菲，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

  路易.查理馬上意識到這是蘇菲在和自己開玩笑，他立刻改口說道：「蘇菲，你居然敢調戲我，看來是該讓我好好管教管教你了。」

  聽了路易.查理的話，蘇菲臉上的笑意頓時不見了，她當然明白王太子所謂的「管教」是什麼意思。

  蘇菲驚呼一聲，就想跑出餐廳去。但是路易.查理只是伸長了手，輕輕一覽就把蘇菲抱在了懷中。

  蘇菲雙手抵著路易.查理的胸口，臉色緋紅的小聲說道：「殿下，請別這樣。這裡可不行…唔…」

  當蘇菲和路易.查理正在椅子上糾纏的時候，餐廳的大門忽然.「砰!」、「哐!」被人用力的打開了。

  這粗暴的開門聲音，讓慾火高漲的路易.查理嚇了一跳，他的手哆嗦了一下。這讓蘇菲找到了機會，脫離了路易.查理的魔掌。

  看著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躲的遠遠的蘇菲，路易.查理知道自己是暫時吃不到這只可愛的小白兔了。

  感到強烈不滿的路易.查理怒斥道：「誰…」抬起頭的王太子正好看到，是王后瑪麗怒氣沖沖的衝進了餐廳，在她身後的長公主瑪麗·特蕾西婭也目光不善的注視著自己。

  路易.查理的怒火曳然而止，跟在兩位女士身後的宮廷總管加曼守住了門口，並對王太子點頭致敬。

  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剛剛衝進餐廳的時候，就看到了從路易.查理懷中逃跑的蘇菲。對於路易.查理的個人趣味，王后瑪麗從來不覺得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對於蘇菲，王后瑪麗就有些不滿了。不是因為蘇菲的出身卑微，路易十五的情人杜巴麗夫人的出身可比蘇菲低的多。

  在法國的宮廷傳統中，國王的情婦在法國政治中扮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而國王情婦的權力，取決於她對國王的影響能力。

  不管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對政治再怎麼白痴，她也已經意識到，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的時代已經結束了。而並不甘心就此遠離權力中心的王后瑪麗，需要的是一個對自己俯首貼命的路易.查理的情人，藉助她對未來法國國王施加影響，維持自己在法國權力中心的地位。

  很顯然從小和路易.查理一起長大的蘇菲，並不是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的選擇。因為蘇菲和路易.查理的關係太過密切，且蘇菲樸素的風格完全和王后瑪麗的個人趣向格格不入。

  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對衣冠不整的蘇菲的仔細打量，讓蘇菲羞愧的不敢抬頭。看著蘇菲窘迫的樣子，路易.查理趕緊為蘇菲解圍道：「蘇菲，你下去替我換一份早點吧，這份早點有些涼了。」

  得到了路易.查理的指令，蘇菲趕緊收拾了王太子面前的早餐，快速的向著門口走去。

  雖然蘇菲很慌亂，但是經過王后和長公主面前，還是沒有忘記行禮。王后對此只是哼了一聲，長公主對著蘇菲卻微微點頭，示意蘇菲不要緊張。

  當蘇菲走出餐廳之後，加曼總管就順勢退出了餐廳，關上了房門。當餐廳內只剩下了母子三人之後，王后瑪麗·安托瓦內特剛剛被蘇菲轉移的注意力重新回來了。

  她怒氣沖沖的對著自己的兒子訓斥道：「你怎麼可以如此誣陷自己的姐姐…」

  王后在教訓兒子的時候，長公主瑪麗·特蕾西婭也在身後對著自己的弟弟，悄悄豎起了中指。

  對於王后瑪麗的教育路易.查理倒也可以裝作充耳不聞，但是對於長公主的舉動，讓路易.查理深刻的懷疑起來，「自己讓長公主建立女校的舉措，真的可行嗎？」

  從王后瑪麗的訓斥中，路易.查理聽出來，自己的母親審訊了姐姐一晚，終於搞清了事實。兩位折騰的一宿沒睡的母女，第一時間就來找始作俑者算帳了。

  對於自己做的孽，路易.查理只能態度良好的接受，兩位女士的怒氣。看著王后中氣十足的樣子，和長公主時不時的挑唆，路易.查理知道，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