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最初的間隙

  路易.查理對於聖伯夫把自己比喻成暴君尼祿，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不是一位從小被王室教育洗腦，認為自己未來必定是成為法國國王的人。

  路易.查理眼中，法國國王和督政府首席執政一樣，不過是一個身份名稱，而非是自己人格的一部分。

  路易.查理坦然自若的說道：「那是因為，尼祿身邊沒有像聖伯夫將軍你這樣的人啊。我相信，有你在身邊規勸我，黑暗是動搖不了我的。」

  路易.查理表現出來的恢宏大度，讓準備接受王太子暴怒的聖伯夫感動非常。最後他終於還是被王太子說服，協助實施這個塑造美國英雄的計劃。

  從聖伯夫的望遠鏡內看去，此時俘虜營中間的空地上的人群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傑克遜上校和一名年輕的軍官。

  潘恩上尉待自己的同僚們離開之後，才再度開口說道：「上校先生，請允許我單獨留下來吧。維洛內西醫生前幾天才告誡過你，他說你的康復速度雖然很快，但依舊要注意不能有激烈的動作，以免傷口流血引發感染。您需要有人在身邊照顧。」

  傑克遜上校忍著腹部的疼痛，看著站在眼前的年輕上尉，從這位年輕軍官身上感受到了，誠懇和關切的目光。

  熬過了一陣抽痛之後，傑克遜上校才對著上尉說道：「不，潘恩上尉，比起照顧我的身體。我這裡有件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辦理。」

  傑克遜上校從懷中取出了一封書信交給潘恩上尉，然後嚴厲的注視著上尉眼睛說道：「把這封書信交給我的妻子瑞秋，讓她拿我們的田產作為抵押，籌集一萬美元交由你帶來這裡。」

  傑克遜上校的話讓潘恩上尉大吃一驚，他不由自主的問道：「1萬美元？上校先生，您要這麼大一筆款項做什麼？而且你以後該怎麼償還這麼一筆巨款？」

  看著潘恩上尉疑惑的眼神，傑克遜上校知道，如果自己不解釋清楚，這位忠誠的部下是不會執行，這份會讓自己破產的命令的。

  「關於今天我們這些人被釋放的消息，其實昨天我已經從漢森上校那裡得知。我還從他口中知道，根據簽署的和平協議，俘虜的釋放和聯邦政府的賠償款支付是掛鉤的。潘恩上尉，我想你也知道，聯邦政府本身就負債纍纍。

  而以東部那些貴族的財奴本性，如果我們這些軍官放在第一批離開，那麼可想而知，想要他們及時支付款項讓我們的孩子們回家，那才真要變成遙遙無期了。

  這場戰爭已經讓我們田納西許多家庭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我不能容忍，再把跟隨我的孩子們丟在這裡當苦力，而自己回去和家人團聚。所以我需要上尉你幫助我，把這封信帶給我的妻子，讓她先籌錢出來，好讓我的孩子們和我一起回家。」

  傑克遜上校以低沉的聲音，一口氣講完了自己的理由。看著忍住疼痛額頭直冒冷汗的上校，潘恩上尉發覺自己確實無法拒絕上校的命令。

  從傑克遜上校手中接過信件，潘恩上尉小心的折好放入懷中，然后庄重的行禮承諾道：「上校先生，請耐心等候，我一定會儘快籌集款項回來，帶你們回家的。」

  在俘虜營門口，一排長途旅行的馬車停在了道路上。帶著利文斯頓交接人員的法軍軍官，很有耐心的陪著利文斯頓在一邊閒聊，等待那些美軍軍官出來。

  原本怒氣沖沖的利文斯頓，看到跟在自己身後，三三兩兩走出營門的美軍軍官們，心情終於舒暢了些。

  不一會營門就不再有人出來了，利文斯頓注意了下，沒跟出來的，都是之前圍繞著傑克遜上校的田納西民團的軍官。

  這一事實讓利文斯頓的心情又開始糟糕起來了，利文斯頓身邊的法軍軍官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讓利文斯頓有些進退兩難。

  「有心想不管剩下的軍官，自己帶人先走，但又怕被人說自己小氣。繼續等下去，要是裡面那些混蛋真的不肯離開，自己在門口傻等，不就成逗人發笑的小丑了嗎。」利文斯頓陰沉著臉，在心中盤算著，連敷衍身邊法軍軍官的心情都沒了。

  利文斯頓糟糕的心情似乎會傳染一般，走出俘虜營的美軍軍官們，都默默的站到了和利文斯頓相對的，營門的另一側空地上，沒有人出聲。

  這種壓抑的氣氛維持了一刻鐘，當利文斯頓覺得自己等不下去的時候，終於有人從門口走出來了。

  「呼。」利文斯頓不自覺的大呼了一口氣，放鬆了自己的心情。原本以為傑克遜上校已經向自己屈服的利文斯頓，睜大了眼睛也沒有看到上校走出門口。

  當門口再次停止出人的時候，利文斯頓的臉色也再次沉了下來。

  這次足足等了半個鐘頭都沒人出來，這下連那些最早出來的美軍軍官們都有些沉不住氣了，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利文斯頓的臉色也慢慢的由青變白，他最後終於跺腳說道：「不等了，大家都上車。」

  利文斯頓強做笑容，和身邊的法軍軍官握手告別，準備上自己的馬車時。

  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又有人出來了。」利文斯頓一隻腳踏在踏板上，一隻手拉住馬車上的拉手，轉頭向後方看去。

  但馬上利文斯頓就發現，出來的不是傑克遜上校，而是一名年輕軍官。

  利文斯頓壓了壓自己的帽檐，上了馬車後用力敲了敲車廂，示意馬車夫趕緊動身。

  潘恩上尉走出營門的時候，剛好看到一輛馬車從自己前方揚長而去，留下了一堆亂糟糟爭奪馬車座位的軍官。

  在俘虜營邊上的小樓上，目睹了一切經過的聖伯夫和托馬斯終於放下瞭望遠鏡，返回了房間內的椅子上。

  托馬斯上校坐下後，就搖了搖桌子上的鈴鐺，一名勤務兵很快就走了進來。

  托馬斯上校指著桌子上的茶杯說道：「重新給我們泡兩杯熱茶。」

  等到勤務兵收拾了茶杯離去後，托馬斯上校再次對聖伯夫將軍試探道：「將軍閣下，我以為這麼重要的計劃交給漢森中校去辦，是否過於輕率了。我本人從大革命時代之前，就已經開始效忠王室了。我不明白，為什麼殿下會讓剛剛投降的漢森中校負責這個計劃，而不是一直忠心耿耿為王室效力的我老托馬斯。」

  聖伯夫看著裝出一副耿直的老兵痞模樣的托馬斯上校，在軍中這樣的人他可是見多了，他才不會被托馬斯上校的言談舉止所欺騙。

  聖伯夫搖著手敷衍的說道：「上校先生，你是多慮了。你的忠誠殿下一直看在眼裡，要不然殿下就不會點名，讓你擔任這一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了。對於漢森中校的忠誠，你也無需質疑。殿下讓兩位成為正副手，自然有殿下自己的考慮。托馬斯上校你和漢森中校各有職責，不代表殿下不信任你。我希望上校你能和漢森中校格盡職守，保衛這一地區的安寧，這才是對殿下最大的忠誠。」

  看著口風點滴不漏的聖伯夫，反而借著機會敲打了自己一番，這讓自認為資歷深厚的托馬斯上校臉色有些難看。

  不過對於王太子身邊最信任的將軍，托馬斯上校可沒膽子給聖伯夫擺臉色。托馬斯上校隨即賭咒發誓，決不讓任何人在這片土地上搗亂，辜負殿下對自己的期望。

  聖伯夫繼續和托馬斯閒聊了幾句後，才開口說道：「上校先生，明天一早我就要率領近衛軍返回紐奧良城修整了，你可有什麼其他疑問嗎？」

  托馬斯上校想了想，說道：「疑問到沒有，請求到有一個。」「有什麼請求，你說，我儘量滿足你。」聖伯夫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希望將軍你能留下一部分武器彈藥，還有大炮。」托馬斯上校獅子大開口的說道。

  「武器彈藥嗎，可以。從美國人那裡繳獲的武器彈藥可以全部留給你。但是大炮不行，現在殖民地的兵工廠還只能鑄造前裝的滑膛炮，還不能超過8磅炮。就是近衛軍的大炮，現在也是打一門少一門，沒地方補充。」聖伯夫一口回絕了托馬斯上校的請求。

  但是托馬斯上校可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在他的胡攪蠻纏下，頭昏腦漲的聖伯夫終於許出了兩門8磅前膛炮。

  之後聖伯夫生怕上校再提出讓自己為難的要求，趕緊告辭離開。

  托馬斯上校站在小樓門口，目送著聖伯夫帶著一隊衛兵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中。他狠狠的在地上吐了口唾沫，「這種花花公子居然也能壓著老子，當上了將軍，王太子殿下也未免太偏心了。」托馬斯上校心中暗暗的抱怨著。

  不過托馬斯上校自己也明白，他和聖伯夫在殿下心中毫無可比性，畢竟聖伯夫可是從大革命時代，就同殿下一起同生共死過。對於聖伯夫的好運氣，托馬斯上校也只能看著眼紅而已。

  「看來那個中國小子說的不錯，現在殿下最信任的，還是從大革命時代起就追隨他的近衛，還有那些和法國毫無關係的中國學生。雅克部長在殖民地一手遮天的日子，很快就會成為過去。」托馬斯上校看清形勢之後，決定選擇鄭發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