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和自身欲望的鬥爭

  雖然從形勢上來看，數這次他所遇到的背叛規模最為宏大，但就危害性而言，還不及大革命初起時，他所遇到的背叛。

  路易.查理分析過，那是因為革命初期他手中根本沒有力量，他當年乃是借用王權的威嚴，及部分宮廷政治的傳統，和三級會議中那些激進派議員周旋。

  是以當路易十六在妻子的勸說下，撤去了對路易.查理的支持後，他所營造的空中樓閣就轟然倒塌了。

  而今天他面對的，雖然幾乎是整個法國大革命結束後，殘留下來的這些政治精英的敵視。但是在初步建立了法國基礎工業體系、教育體系，和改造了半個軍事體制後的路易.查理，依然擁有抗衡這個政治集團的力量。

  雖然西哀耶斯等人聯合舊法國陸軍將領發動的政變，在現實層面上中斷了路易.查理對法國的近代化改造。但是從人類歷史發展史觀來看，這不過是舊的反動勢力的一次瘋狂反撲。

  當沉渣泛起，固然一時會攪混河水，但是當沉渣再度沉澱下去，河水卻會變的更為清澈。套用路易.查理前世所教的政治課，人類歷史就是一個螺旋向上的發展過程。或者再總結一下就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雖然路易.查理曾經學過的知識，可以讓他站在遠超於這時代任何人的高度，去看待事物的發展。

  但是書本上學習來的知識，畢竟和自身經歷後總結出來的知識是不同的。更何況路易.查理也並非後世某個哲學之王，能在中華民族最黑暗的時期，喊出最後的勝利必將是屬於中國人民的，並以哲學分析出為什麼勝利是屬於中國人民的。

  路易.查理只是一個普通人，普通人所具有的短視、軟弱、得過且過、容易被舒適的生活所誘惑、缺乏持之以恆的毅力和恆心，無時無刻都在干擾他做出正確的判斷。

  如果不是穿越之初，懸掛在路易.查理頭上的斷頭台的威脅，和他所知的路易十六一家在歷史上的悲慘結局，路易.查理自認沒有壓力的他未必能開創出現在的局面。

  而經歷過現代社會物質豐富生活的路易.查理，也對這時代歐洲權貴們的娛樂生活不屑一顧。

  正是在和死亡陰影的賽跑之下，和毫無吸引力的物質生活的刺激之下，推動了路易.查理成就了現在的事業基礎。

  在這個時代生活了10多年後，經歷了無數挫折和失敗的路易.查理，只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不要以為這個結論很可笑，事實上路易.查理能活下來，並走到今天的局面，正是因為他認清了自己的能力。

  孫子兵法有云：「不知己，亦不知彼，百戰百殆；知己，不知彼，勝負各半；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正因為路易.查理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極限，所以他才不會去試圖超越自己的能力範圍去做事。比如和塔列朗玩弄心機，和西哀耶斯比劃政治手腕之類的。

  路易.查理認為自己和這些可以任意操縱人心的政客相比，唯一的長處就在於超越時代的見識。是以他一直避免和這些政客玩所謂的議會鬥爭，只是按照歷史的發展方向，推動法國工業革命的進程。

  就和歷史書記載的一樣，當一個社會有組織的進入工業革命進程之後，任何舊有的阻擾生產力發展的頑固勢力，在歷史的車輪下必然被碾壓的粉碎。

  西哀耶斯、巴拉斯、塔里安們不明白的就是這點，明明他們掌控著議會的權力。每次議會通過的法案，在他們精心的推敲之下，都是對自己有利的條款。

  可是勝利女神卻永遠不曾眷顧他們，對於一個永遠被勝利女神眷顧的政敵，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在戰場上消失，這就是西哀耶斯、巴拉斯、塔里安們對路易.查理的回答。

  雖然法國本土的政變，對路易.查理的現實生活造成的影響不算大，但是對他的精神世界卻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自路易.查理設置情報局這一組織以來，一直以來他都極力強調對外情報的獲取，而有意無意的忽略對內部情報的重視。而且法國情報局的設置，雖然是把秘密警察制度正規化和制度化了，但是原先秘密警察所擁有的，對普通國民的秘密逮捕權力和審訊權力，同樣被路易.查理取消了。從整體來看，情報局的力量是增強了，但是權力卻大大縮小了。

  禁止情報局對自己部下和議員們的監視和調查，並非路易.查理在道德上有潔癖。

  而是縱觀歷史，玩特務治國的君主都沒什麼好下場。更何況當一個情報組織擁有了控制國家的權力之後，難道還會期待它對你俯首帖耳嗎？

  但是路易.查理拒絕了，用情報局對自己治下國民的監視和調查，並不代表他本身沒有這種欲望。

  完全掌控他人的思想，讓別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視野之內，這是每個上位者都會有的欲望。連孔夫子都認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沒有思想的人民，才是君王最好的臣民。路易.查理曾經在這種誘惑面前掙扎了好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因為路易.查理自認自己的才能還不及常凱申，而經歷過法國大革命的法國人民，現在法國人民的抗爭精神是法國歷史上最強的時代，學習常凱申是自尋死路。

  當法國政變的消息傳遞到海地島上時，曾經被路易.查理壓制下去的欲望又開始泛起了。從不讓情報局插手近衛軍事務的路易.查理，甚至下令讓德·洛旺達爾開始收集關於近衛軍中官兵們的輿論風向。

  雖然德·洛旺達爾收集的關於官兵們的情報，並無抱怨路易.查理的語句。

  但讓路易.查理驚恐的是，他越是對近衛軍官兵的情報知道的越多，就越認為這些情報太過簡陋，他的疑心也越來越大。

  而似乎察覺到了路易.查理的不安情緒，德·洛旺達爾前幾天乾脆向王太子建議道：「在近衛軍中安插一個情報小組，並安排人手對近衛軍團以上的主官進行監控。」

  若是以往的路易.查理，早就一口回絕並當場訓斥一通德·洛旺達爾了，但是那天的路易.查理卻沉默了。

  直到德·洛旺達爾感覺自己腿都站酸了的時候，路易.查理才告訴德·洛旺達爾，自己需要時間考慮。

  這些日子一直縈繞在路易.查理心頭的這個問題，終於在呂華梅的一句無心之言，引發了出來。

  借著呵斥情人的話語，路易.查理終於斬斷了心中欲望對自己的引誘。「了不起，我就和阿梅去東方做海盜好了。世界這麼大，難道還容不下我嗎。」放下一切的路易.查理，看著自己懷中的美麗女孩，不由心情頓時輕鬆了起來。

  路易.查理心情一放鬆，頓時覺得眼前的困境也並不怎麼難過，至少比全家在大革命時代被軟禁的日子要強多了。

  他正想對懷中的女孩做點什麼的時候，忽然從腦海中飄過一個奇怪的遐想，「當初常凱申幾次三番的，丟棄戴笠放在他辦公桌上部下們的情報，大概也是如此和自己的欲望做鬥爭吧。」

  「你做什麼？」懷中的女孩不堪情人的怪手騷擾，終於忍不住按住怪手，小聲呵斥道。

  聽著女孩語中，猶有委屈之意。路易.查理知道，自己剛剛的話語，是傷了她的心了。

  縱然呂華梅平日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但是在路易.查理面前依舊還是顯露出了女孩子的本性。

  路易.查理剛剛解決了自己人生中的一個大難題，心情大好之餘，自然不會再讓女友繼續生悶氣。

  軟言細語的安撫了呂華梅大半個鐘頭，路易.查理終於把懷中垂淚欲滴的美女，哄的開心起來。

  看著懷中美人春情勃發的樣子，路易.查理終於決定今晚不再處理什麼鳥公事了。

  色心大發的路易.查理抱著半依半就的女孩離開了書房，返回了自己的寢室。

  第二日，一夜好眠的路易.查理醒來時，身邊已經不見了呂華梅的蹤跡。

  看著百葉窗外的陽光，路易.查理髮覺自己居然一覺睡到了中午。

  路易.查理匆匆穿上衣服，並在小紅的服侍下洗漱後，下樓進了餐廳。

  看著坐在餐桌一側，臉色冷傲的呂華梅，全無昨夜火熱嬌媚情人的模樣，路易.查理心中不由有些吐槽。但是他也知道呂華梅在人前和自己保持距離，就是不願意被人說成，她是因為自己情人的身份，才成為海軍艦長的。

  法國海軍在美國獨立戰爭之後，就一直在衰退。而法國大革命又幾乎摧毀了整個法國海軍。

  今天的法國海軍，幾乎是等於在路易.查理手中重建的。雖然重建的法國海軍，召回了許多革命時代出走的海軍軍官們，但是原先王政時代遺留下來的，海軍中頑固守舊的傳統已經完全被摧毀了。

  正是在這種氛圍下，路易.查理才能強迫海軍接受，一名女性船長。但是海軍對女性的歧視，讓呂華梅在海軍中過的並不舒服。

  雖然呂華梅對海戰的天生嗅覺，讓她屢屢立功。縱然是在最歧視女性的海軍中，也慢慢獲得了海軍將士的認同。但是和路易.查理在公眾場合保持距離，已經成了呂華梅的本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