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想像和現實的差距

  卡斯爾雷子爵腦海中電光石火的閃過這些考量和記憶後，在短暫的尷尬之後，首先出聲打破了沉默。

  「我想殿下的答覆過於草率了，關於殿下的婚姻，還需要兩位陛下的首肯。所以，殿下不如把這個訊息通報給兩位陛下，由兩位陛下來決定吧。」

  卡斯爾雷子爵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按捺住情緒給路易.查理找了個台階，試圖緩和談話的氣氛。

  卡斯爾雷子爵在緩和氣氛的同時，也對自己今天蹩腳的失誤警惕了起來。「作為一名剛剛在英國政壇上暫露頭角的政治新秀，在促成了愛爾蘭聯合法案之後，自己似乎有些過於目空一切了。」子爵如此暗暗告誡自己道。

  談話另一方的路易.查理，雖然反應不如卡斯爾雷子爵敏捷，但是10多年來和法國議會政客們周旋的經歷，讓他立刻就著卡斯爾雷子爵遞過來的梯子下來了。

  路易.查理雖然不覺得和漢諾瓦王室聯姻是件好事，但他並沒有和英國人繼續交惡下去的意思。

  失去了歐洲本土的支持，以現在法國遠征軍海軍的實力，僅僅只能保證墨西哥灣沿岸的航行安全。

  以現在殖民地的工業基礎，大約只能維持遠征軍海軍艦隊最基本的維修保養。按照艦隊司令多米尼加的評估，遠征軍的海軍艦隊可以應付一場中等強度規模的海戰，並能取得勝利。

  但是之後，整隻艦隊就只能呆在港口作為存在艦隊使用。無法應付第二場中等強度規模的海戰了。

  根據海軍艦隊後勤部門的評估，以紐奧良造船廠的規模和工業水準，大約3年後方能保證遠征軍海軍艦隊的日常損耗，5年後可滿足海軍艦隊補充船艦的要求。

  而根據法國北美殖民地總督府的資料顯示，紐奧良港密西西比河口攔門沙最小水深2.7米，太子港水深7-9米，海地角水深6-8米。而根據路易.查理的要求，遠征軍海軍探索的位於佛羅里達半島東南端、大西洋比斯開恩瀉湖灣內，想要建立的邁阿密新港需要開挖一條海灘運河才行。至於位於加爾維斯頓港灣內的休斯頓新城和港口，現在的水深只有2米3左右而已。

  此次法國遠征軍所使用的大部分運輸船隻和軍艦，大多停泊在西班牙殖民地古巴的哈瓦那港口。

  此時的古巴人口約為50多萬，西班牙人、土生白人和黑人奴隸的人口人數大致相當，而黑人80％以上的人口為奴隸。

  古巴土地肥沃，屬於熱帶雨林氣候，礦產資源豐富。根據西班牙人對全島勘探的結果，發現島上有大量的銅礦、鎳礦等有色金屬，還在尼佩山和巴拉科阿山區發現了儲量驚人的鐵礦。

  但是暴斂天物的西班牙人，卻只熱衷於在古巴島上開闢甘蔗種植園，硬生生的把古巴本島變成了一個單一經濟作物的殖民地。

  蔗糖的利潤只造就了一個人數較少的富裕的甘蔗種植園主階層，對於廣大的土生白人和黑人奴隸來說並無好處。

  這些古巴的底層人士反而要承受，進口糧食等生活物資帶來的物價高企。西班牙人對殖民地的殘酷剝削，使得1790年初就出現了自由奴隸的起義活動。

  雖然西班牙殖民地總督府鎮壓了這場起義，但是隨著西班牙王國的衰落，和殖民地人口的快速增長，下一次起義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作為西班牙經營了上百年的哈瓦那港口，擁有良好的港口設施和修理船隻的船塢。而統治西班牙的正是波旁王室的一員，所以當法國王太子帶著遠征軍抵達新大陸時，哈瓦那就變成了法國遠征軍海軍艦隊的臨時母港了。在波旁王室和大軍壓境的雙重威脅下，西班牙古巴總督乖乖的交出了哈瓦那港口的控制權。

  但是名義上古巴畢竟是西班牙殖民地，且海軍軍艦建造所採用的新技術、新材料、新工藝、新設備，都必須有一個安全保密的環境。

  所以遠征軍海軍指揮官們，屢屢請求路易.查理在法國北美殖民地為海軍修建一個母港。

  在海軍的母港沒有建設完成之前，路易.查理根本不會考慮和英國人撕破臉。

  否則，即便是英國人不和法國遠征軍玩艦海戰術，僅僅通過控制各海域的英國分艦隊，封鎖殖民地船隻的貿易航線，現在人數稀少的法國北美殖民地經濟都會有破產的可能。

  路易.查理接受了卡斯爾雷子爵的善意，把英法聯姻的事往後拖延了，他馬上回應道：「正是如此，婚姻這件事還是交給我的母后來決定吧。這也是我們法國王室的傳統，剛剛的確是我唐突了。」

  路易.查理和卡斯爾雷子爵兩人，終於把談話從不歡而散的邊緣拉了回來，兩人的密談也終於進入了正軌。

  對於卡斯爾雷子爵代表小威廉.皮特閣下的示好，及不斷暗示英國王室願意支持法國王室重返歐洲，奪回法國王冠的意圖。

  無意在這個時候返回本土的路易.查理，一直在裝聾作啞，置若罔聞。

  兩人的談話又持續了3個多小時，直到下午2時依舊毫無進展。

  不比不拘禮節的法國王太子，一向推崇紳士風度的卡斯爾雷子爵，絲毫未碰過面前果盤的水果。

  對早上就沒怎麼吃東西，匆匆趕來的卡斯爾雷子爵來說，這場談判從一開始就不在他的設想之中。

  原本以為，法國王太子在得到自己的暗示之後，一定會欣喜若狂的主動提出向英國王室求援的請求。但對面這位，東拉西扯了半天，完全沒吐出半句有用的話語。

  既不向英國王室請求援助，支持他成為法國國王。也不談帶領遠征軍返回本土，請求英國皇家海軍讓路。

  須知在歐洲，法國王太子的兩位叔叔，可是自己掏腰包，到處請求歐洲各宮廷支持波旁王室重返法國。那兩位波旁王室的成員，甚至不惜隨口答應各種喪權辱國的條件，只要自己能成為法國的攝政王。

  路易.查理在談話中的表現，讓自信滿滿而來的卡斯爾雷子爵陷入了懊惱和挫折的情緒之中。

  飢腸轆轆的卡斯爾雷子爵，終於放棄了他所堅持的紳士風度，直接了當的向法國王太子詢問道：「殿下到底屬意為何，如果殿下無意法國之王冠，也漠視不列顛王國伸出的友誼之手，不若就當我重沒來過此地。」

  已經返回長桌另一頭，在自己位置坐下的路易.查理，看著沉不住氣的卡斯爾雷子爵，眼神微微一愕但旋即恢復了正常。

  「不應該啊，被後世號稱攪屎棍的日不落帝國的外交精英，怎麼會如此心浮氣躁？乃們可是帝國霸權解體之後，還能讓英屬殖民地動盪百年的流氓國家。」從一開始，就對英國特使提出的見面，萬分警惕的路易.查理。對這場談話抱著，凡是英國人提出的都是陷阱的想法，參加的會談。

  但是眼前這位英國政治新秀的表現，卻有些讓路易.查理失望了。雖然這位卡斯爾雷子爵，不管禮儀和外表都讓人無可挑剔，口才便給言談中自有一股讓人親近的感覺。

  從子爵的言談中，也能透露出一種自信的個人魅力。但是這依舊和路易.查理所想像的英國外交精英，相去甚遠。

  路易.查理一邊口中安撫著卡斯爾雷子爵，一邊尋思著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問題，導致自己的認知和現實出現了如此大的偏差。

  直到路易.查理從卡斯爾雷子爵臉上撇到了一眼，一閃而過的焦慮神情，這讓路易.查理不由住口，怔怔看著子爵發呆了起來。

  「是啦，是自己想錯了。」路易.查理如此告訴自己，「我所假想的英國外交精英，是來自書籍和媒體中，後世維多利亞時代日不落帝國時期的，那些英國最輝煌時代的外交人員。而現在的英國只不過是歐洲強權之一，還沒有具備因為擊敗了拿破崙帝國而傲視歐洲各國的勇氣。也沒有建立一個控制全球海洋的皇家海軍的日不落帝國，而擁有的那種刻板到傲慢的英倫風格。」

  「殿下，殿下？」卡斯爾雷子爵看著突然出神的法國王太子，不由皺著眉頭小聲提醒道。

  「奧，抱歉，突然想到一些事，走神了。」路易.查理清醒過來後，微笑著向子爵道歉著。

  「兩者之間的區別在於，自己面前的卡斯爾雷子爵的自信，來源於他的學識能力和個人才能之上。他自信，是認為他的才能可以讓英國更強大。而自己記憶中的英國外交精英，他們的自信來源於他們身後的日不落帝國，他們堅信，無論他們個人的才能如何，大英帝國的力量足以碾壓任何陰謀。」路易.查理明白過來之後，馬上分辨出了兩者之間的差異到底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