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韋爾恩的意外

  當夜他們離開研究院逆流而上，在第二天晚上在里昂不遠處的一個小碼頭下了船。果然從里昂到馬賽之間的水路被嚴密的監控著，沒有儒爾當元帥的命令誰都通過不了。

  韋爾恩對這個情況早有預料，他不停的打探通往馬賽道路的情況。終於在一個經營運輸公司的老闆口中，打聽到了這條被荒廢的小路。

  這是王政時代走私商人開闢出來的走私通道，這樣的道路比泥結碎石道路更崎嶇難行，但是自督政府撤除路上的稅卡和運河運輸的興起後，這種走私通道就被荒廢了。

  聽著車外不停擦過車廂樹枝的聲響，就知道這條小路有多狹窄了。穿過這座森林，前方就是通往馬賽的大道了，韋爾恩盤算著先去達武將軍的軍營告訴他巴黎發生的事情，然後就看情況再前往新大陸。

  「韋爾恩先生，韋爾恩先生。」一個焦急的聲音在車廂外傳了過來。韋爾恩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肖恩，他小心的從車窗探出了頭問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肖恩。」

  因為道路狹小，肖恩小心的控制的坐騎跟在馬車的後邊，他看到韋爾恩後，壓低了聲音說道：「拉普拉斯先生不見了。」「什麼？停下來，維恩先生。」韋爾恩吃了一驚後，拍著車廂壁要求自己的車夫兼嚮導停車。

  三輛馬車依次停了下來，車廂內的幾人紛紛探頭出來詢問著發生了什麼事。韋爾恩仔細的清點了下人數，果然後面的兩輛馬車上只有4名研究院的院士。

  韋爾恩笑著上前和4位院士解釋道，停車是因為道路過去崎嶇，所以讓大家休息幾分鐘，活動下身體，順便清理下身體多餘的水分。幾位院士不疑有它，哈哈大笑後都下車舒展身體起來了。

  韋爾恩的笑臉轉回頭後，就變得陰沉了下來。他和肖恩討論了幾句後，確定了拉普拉斯應該是在凌晨3點換車的時候脫離了車隊的。

  韋爾恩為了保密，把隊伍分成了兩部分，肖恩和自己帶上5名院士從走私通道前往馬賽。而其他人則順著大道，偽裝成商人向瓦龍前進。

  但是，因為隱藏自己而沒有帶上其他不熟悉的人員，也就給了心懷異意的拉普拉斯脫離團隊的機會。「韋爾恩，現在怎麼辦？要不然我騎馬再回去接應下拉普拉斯，也許他只是意外被拉下了，而不是有意離開我們。」肖恩懷著一線希望說道。

  韋爾恩回頭看了看4名在小道上活動身體的院士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不，肖恩。不管拉普拉斯先生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們都不可能再回去尋找他了。我們必須把剩下的四位院士完整無缺的交到首席執政手上。」

  韋爾恩帶著4名院士繼續前進了，到達馬賽後，他沒有立刻去軍營尋找達武將軍。而是先去了馬賽造船廠的工會，在工會主席瓦爾蘭面前，他出示了路易.查理簽字的命令。

  作為勞動黨中央委員路易.查理的鐵桿支持者，瓦爾蘭表示願意服從韋爾恩的指示，給他一條好船。同時瓦爾蘭也說道：「既然法國的情形已經惡化到如此地步，那麼我認為作為首席執政最關注的，馬賽造船廠新式海軍艦艇開發人員是否也應該一起撤到紐奧良呢？」

  韋爾恩考慮了下，問道：「有多少人？」「主要技術人員30多人，最出色的工匠有50多人，加上他們的家人大概有130-150之間。」瓦爾蘭對此非常熟悉。

  「那麼你打算給我一艘什麼船?」

  「現在船塢里有一艘正在維修的海軍風帆戰艦，可以裝載400多人。一艘剛剛下水的快速商船，可以承載500餘人。我建議你要那艘快速商船，我可以給你湊足商船的水手。」

  韋爾恩想了半天，終於還是決定要了那艘正在維修的海軍混合動力軍艦，他說道：「軍艦上的水手我來想辦法，你現在就安排人員補充軍艦上的物資吧。」

  「好吧，韋爾恩先生。後天早上你就會得到它。」瓦爾蘭承諾道。

  韋爾恩讓肖恩照顧四名院士之後，他改變了裝束向著達武的軍營走去。

  「停下來，維恩先生。」韋爾恩在軍營前方的街道，叫停了自己的馬車夫，因為他在這裡看到了兩個意外的人。

  拉普拉斯壓根不想離開法國，他認為前執政官路易.查理已經垮台了。任何被驅逐出巴黎的國王也就不再是法國的國王了，這是法國政治鬥爭中的鐵律。

  更何況，拉普拉斯從肖恩口中得知，這次發動叛亂的人中有拿破崙.波拿巴後，就更不想走了。作為曾經教授過拿破崙數學的老師，他覺得自己就算留在法國，也未必不如之前的地位，甚至有可能還會更上一層樓。

  在韋爾恩提出了分開行走的計劃後，拉普拉斯就決定趁這個機會脫離隊伍。果然在凌晨岔道口換車的時候，他趁著混亂和黑暗躲到了路邊乾枯的水溝中。

  待道路上的車隊走遠後，拉普拉斯就朝著估計中的里昂走去。天亮後，他總算走上了水泥大道。他詢問路人後，發現自己正在里昂和維埃納之間的地方。

  他向著里昂走去，期待著能搭上一輛前往里昂的馬車。正在走著的拉普拉斯卻發現，一隊騎兵護衛著的馬車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

  「是拉普拉斯先生嗎？」拿破崙從車窗內探頭出來看著這個上半身穿著昂貴的繡花外套，褲腿上卻滿是泥漿的怪異老頭。

  「奧，天納。是波拿巴元帥嗎？這真是太好了，感謝上帝，能在這裡遇到你。」又飢又渴的拉普拉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學生。

  在拿破崙的邀請下，拉普拉斯上了馬車，並述說了自己的經歷。拿破崙皺著眉頭問道：「拉普拉斯先生，你是說他們正趕向馬賽？」

  拉普拉斯喝了口紅酒，解了渴後說道：「是的，他們找了一條王政時代的走私通道，正在向馬賽趕去。」

  拿破崙探出頭對著自己的副官喊道，「加快速度，我們要在明天趕到馬賽。」

  聽了拉普拉斯的陳述後，拿破崙放棄了在阿維尼翁逗留一晚，和約瑟芬相聚一晚的打算。他把拉普拉斯留在了阿維尼翁，更換了長途跋涉而疲憊不堪的馬匹，又更換了一隊衛兵，凌晨時就離開了阿維尼翁。

  在達武軍營的大門外，阿芒-奧古斯丁-路易.德.科蘭古少將和哨兵交談的場面被韋爾恩見到了，隨後從馬車中探頭出來的拿破崙更是證實了韋爾恩的猜測。

  前者是拿破崙的副官，也是韋爾恩的同鄉。拿破崙的出現，讓韋爾恩冒出了不安的念頭，他打消了求見達武的想法。格魯希將軍的作為，讓韋爾恩對近衛軍的忠誠感到了懷疑，他決定先在這裡看看情況再說。

  韋爾恩看了看四周，這是馬賽城內的第二近衛軍總部。這裡原來是一位親近保王黨富豪的住宅，革命時代被山嶽黨人沒收了。而督政府成立後，這裡又變成了督政府的財產，現在它被改建成第二近衛軍在馬賽的總部。

  這是一個地方寬廣的花園式樣的住宅，出了正門就是繁華的伽農比爾大街。韋爾恩在可以看到軍營正門位置的室外茶座上坐了下來，他要了一份咖啡和報紙開始等候事情的變化。

  在達武的辦公室內，拿破崙見到了穿戴著一絲不苟的軍服的達武。

  達武聽說了拿破崙的到來後，特意站在門口等待。以表示對這位義大利戰役中立下赫赫戰功的元帥的尊敬。

  當室內只剩下兩人後，達武恭敬的問道：「元帥閣下，你親自到我這裡來有什麼事嗎？」

  拿破崙注視了達武半天后，掏出了新政府的命令。以正式的口氣說道：「我受執政官的委託，前來接收第二近衛軍，從現在開始，第二近衛軍將編入義大利方面軍的序列。」

  達武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他立刻沉下臉說道：「波拿巴元帥，你說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首席執政現在不在法國，有誰會下這麼荒唐的命令。」

  拿破崙指著茶几上的捲軸說道：「我覺得，達武將軍應該先看完命令書，再反駁我也不遲。」

  達武看了看拿破崙的臉，又看了看茶几上的捲軸，最後他確定拿破崙的確不是在說笑後，終於拿起了命令書看了起來。

  命令書上的內容和拿破崙說的一般無二，格式和印鑑也都正確，但是在命令書上的簽名卻是西哀耶斯首席執政官。

  達武皺著眉頭把命令書放回了茶几，指著簽名問道：「元帥閣下，你能解釋下，這個簽名是怎麼回事嗎？」

  拿破崙喝了一口熱茶後，平靜的說道：「一周前，經過議會提議，改選了督政府，新任的首席執政官就是西哀耶斯先生。達武將軍，你對代表法國人民的議會的決定有什麼不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