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預作慶祝的熱月黨人

  塔里安馬上附和道：「這是我的榮幸，那麼我這就回去通知內人，讓她做好酒會的準備。」

  塔里安走出了門外，吩咐了一個隨從通知自己的妻子準備晚上的酒會。接著他又回到了休息室內，5人開始討論邀請那些人參加晚上的酒會。

  今晚的酒會也是回報那些支持者的分贓大會，邀請那些人，不邀請那些人，本身就意味著法國政治權力的重新劃分。

  從路易.查理手中奪取的利益雖然巨大，但是對於站在他們後面的支持者的胃口來說，依然還是稍有不足。

  路易.波拿巴代表了不在場的波拿巴元帥，6個人隱約分成了三個派系。塔里安、莫羅站在了西哀耶斯的這一邊，巴拉斯則和不在現場的波拿巴元帥隱隱成為了一個小團伙，而富歇依然是獨立於眾人之外。

  這場利益的爭奪整整延續了3個小時，最終確定了多達179人的酒會人員名單，這也昭示了今後統治法國的權力人士的範圍。

  確定完名單後，塔里安立刻拿著名單走出休息室找人寫發請柬。在晚上8點酒會開幕之前，這份名單上的人都必須受到邀請才行。當然這份名單上的大多數人，此刻正在杜伊勒里宮翹首以盼，等待被邀請進入權力的中心。

  西哀耶斯、巴拉斯兩位爭執人員名單最激烈的，此刻正癱倒在沙發上恢復精力。大半年時間的殫心竭力的謀劃，3日間不眠不休的指揮，讓兩位陰謀者已經精疲力盡了。

  而莫羅元帥此刻還是神采奕奕，從他身上看不出一絲疲憊的樣子。而富歇依然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沒人能看得出他到底在想什麼。年輕的路易.波拿巴則還沒從剛剛決定法國政治的討論中恢復過來，他的臉上還帶有興奮的紅潤。

  塔里安離去後，這間辦公室陷入了難得的安靜。路易.波拿巴難以平復激動的心情，他想著說點什麼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間辦公室和盧森堡宮的風格一點都不搭配。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是誰啊，他的品味真夠拙劣的。」

  隨著路易.波拿巴的話音落下，房間內的四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他。路易.波拿巴意識到自己也許說錯了話，這間辦公室也許是屬於某個大人物的，年輕的路易.波拿巴神情有些尷尬。

  不過很快，和他哥哥關係親密的巴拉斯就替他解圍道：「這是路易.查理，前任首席執政官的辦公室。對於他來說，大概只有權勢才是他所在意的裝飾品吧。」

  聽到路易.查理的名字，路易.波拿巴反射性的站直了身體。對於這位小了自己4歲的前王太子，路易.波拿巴可沒少聽自己的哥哥在他面前提起。

  就如同路易.查理對拿破崙.波拿巴抱有忌憚、欽佩的複雜感情一樣，拿破崙對路易.查理同樣懷著感激、嫉妒和深深的忌憚。路易.查理一直還是把自己當成前世的普通人看待，他認為自己所做的事別人同樣可以做到，說不定還做的更好，這種普通人存在的心態，讓他忽略了其他人對他的觀感。

  在西哀耶斯、巴拉斯、莫羅、拿破崙這些人看來，路易.查理所具有的才能是和他們同樣傑出而特殊的才能。路易.查理和他們之所以能站在今天的高度，是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帶領法國走在正確而光榮的道路。

  作為法國的領導者，路易.查理應該把他們這些擁有傑出才能的人視為同伴，法國只有依靠他們才能興盛不衰。而那些普通的甚至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法國人，不過是治理這個國家所需要的養分和材料罷了。

  但是路易.查理的所做所為完全有違於法國政治的傳統，他沒有恢復王政時代以家庭出身來分配官職。也沒有遵循大革命以來，第三等級精英們高喊的人人平等，但我們比其他人更平等的革命準則。

  路易.查理在全法國推行免費的義務教育體制，成立勞動黨，工會和農會。這所有的一切都在預示著，路易.查理不僅僅想要粉碎教士和貴族階層，他連第三等級也要一同打破。

  在路易.查理眼中，第三等級就是一個知識分子、新貴族、新興資產階級、地主和商人的階層，這個階層並不包括被他們所代表的法國工人、農民、小手工業者等普通法國人。

  路易.查理的作為讓第三等級的精英們即驚訝又憤恨，但是大革命時代幾次殘酷的恐怖清洗，已經讓第三等級失去了大量的寶貴的人才，而法國人民也因為他們在革命時代的恐怖統治而喪失了對政治的熱情。

  在第三等級眼裡這樣的路易.查理比羅伯斯庇爾更為邪惡，羅伯斯庇爾不過是想要比第三等級的精英們更平等，但他始終還是維護著第三等級比其他法國人更平等的政治原則。

  而路易.查理卻是在實實在在的想要讓第三等級和其他法國人也一樣平等起來，他打破了第三等級在教育上的壟斷權力，又打開了面對工人和農民的參政制度。只要是第三等級的有識之士就看到出，只需要一代人，第三等級在法國將不在成為一個特殊的存在。

  面對路易.查理的統治，第三等級並沒有默默承受，他們重新聯合了起來。在他們的支持下，西哀耶斯、巴拉斯等熱月黨人和莫羅、儒爾當、波拿巴等軍人結成了一個反對路易.查理的廣泛聯盟。

  雖然第三等級建立了一個如此廣泛而力量龐大的同盟，甚至這個同盟的力量和組織遠勝過1789年的第三等級會議，但是他們依然不願在路易.查理在國內時發動，因為沒有勝利的把握。

  路易.波拿巴幾次看到自己的哥哥，憂心忡忡的反覆計算督政府和反路易.查理同盟之間的力量對比，計算的結果重來沒有一次是讓他露出笑臉的。

  只有當路易.查理出征新大陸的消息傳來，他的哥哥才放下了心情，重新開朗了起來。為此，路易.波拿巴非常欽佩這位比自己還小的前王太子，能讓他一直崇拜的哥哥這麼全力以赴的去謀劃還沒有勝算，這還是他記憶中的第一次。

  看著室內的空氣開始變得沉悶，富歇決定向路易.波拿巴賣個好，他忽然說道：「既然新政府要宣布成立了，那麼我們應該拿博羅和弗勒塞爾怎麼辦？總不能把他們都監禁在這裡吧？」

  談到對兩位前執政官的處置，室內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雖然巴黎大局已定，但是誰也不願意和路易.查理結下死仇，畢竟路易.查理今年才19歲而已。以他的能力和手腕，重新返回法國執政大權也不是毫無希望的事。

  巴拉斯轉動著眼珠，腦子裡很快想出了一個注意，他說道：「我聽說巴黎醫學院新建了一所豪華的病人療養院，也許我們可以讓兩位前執政官進去療養一段時間。這樣我們在宣布新政府成立時，也可以用兩位前執政官生病需要療養的名義，安撫一下法國各地的官員們？」

  西哀耶斯馬上支持道：「這個主意不錯，不過富歇先生，你要安排好兩位前執政官的護衛，不要讓外人衝撞了兩位前執政官養病。」

  莫羅毫不在意兩位前執政官的去留，而路易.波拿巴覺得這種事情和自己無關，兩人都保持著沉默。

  富歇悄悄的打量了室內各人的表情後，平淡的說道：「好的，那麼今晚我就把博羅先生轉移到巴黎醫學院，而弗勒塞爾回到巴黎後，將被直接送入巴黎醫學院。」

  富歇隨後就告辭離開了首席執政的辦公室，他走到了博羅的辦公室門口。「菲爾莫上尉，打開房門吧。」富歇對著守在門口的軍官說道。

  博羅自從被富歇欺騙後，已經失去了悠閒自得的神情，作為一個曾經的專業人士，他居然被一個他眼中看似愚蠢的政客給欺騙了，這讓他非常憤怒。

  聽到房門被打開，再次走進來的富歇。他終於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繞過了書桌走向富歇，準備給自己討還一個公道。

  但是很快兩名衛兵沖了上來架住了他，博羅雖然被抓住了，但嘴中還是罵罵咧咧的。

  富歇看著這個頭髮貼著額頭，眼窩深陷，面色發青的男人，他皺著眉頭說道：「這是博羅先生嗎？菲爾莫上尉難道你讓人調換了博羅先生嗎？」

  菲爾莫保持著沉默，博羅怒極而笑道：「怎麼富歇部長欺騙了我還不夠，還打算來羞辱我一遍嗎？」

  富歇掏出了手絹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說道：「博羅先生你這是幾天沒洗澡了，我看你現在需要好好泡個熱水澡和上床睡一覺，否則沒人能認得出你。」

  博羅說道：「你想做什麼？富歇。」

  富歇回答道：「想讓你換個地方，博羅先生我希望你保持些風度。這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殿下的臉面。」

  博羅說道：「就算是斷頭台，我也沒什麼可怕的，不過你還有臉談論殿下嗎？富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