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畫室中的會議

  加爾比恩猶豫了下，說道：「尼諾，你在繼續守在這裡。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同志過來這裡，我們晚上18點鐘在工人俱樂部對面的公園小山上碰面。」

  「明白了，加爾比恩書記。」尼諾瓮聲瓮氣的回答道。隨後巴貝夫、加爾比恩、韋爾恩跟著迪恩從小巷的另一頭離開了，穿過了猶如蜘蛛網一樣的小巷，終於來到了工業區東南角上的一座二層建築前。

  工業區的東南角都是工人的住宅，這座舊式的二層建築在一條小巷的最底處。房子的後面就正對著塞納河的一個小碼頭，從房子的二樓望去視野很開闊，風景秀美。

  四人進入房子後，發覺房間內到處擺放著畫板和沒有完成的油畫。迪恩熟悉的穿過畫室，找到了通往二層的樓梯，他站在樓梯上說道：「上來吧，這是我一個畫家朋友的房子。他最近跑去南部採風去了，托我幫他照看這裡。」

  到了二樓，這是一個被打通的房間，臥室和客廳聯繫在一起，而另一段隔出了一個小房間。韋爾恩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打開了小房間的門。原來這房間是一間改建過的新式衛生間，看來這位畫家先生還是挺追捧時代潮流的。

  要知道，現在還是有很多巴黎所謂的上等人不能接受這種新式衛生間，他們認為把洗漱、沐浴、排泄都放在一間房間裡，是一種非常粗魯的習俗。

  幾人在客廳的沙發坐下後，韋爾恩就開始重新介紹自己：「情報局科技處主要負責對於法國科學院重大科學發現的保密工作，及對歐洲各國科技人才的發掘，收集各國最前沿的科技發明情報。我們也是情報局唯一一個公開對外活動的單位，在巴黎有一處公開的辦公場地。」

  巴貝夫急促而粗魯的打斷了他的談話：「韋爾恩先生，我們現在沒有時間了解你的工作。我只想知道，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韋爾恩沉默了一會，開始重新述說：「首席執政沒有遠征之前，情報局由德.洛旺達爾先生主管。德.洛旺達爾先生跟隨首席執政遠征之後，情報局由貝蒙先生主持工作。

  我們科技處的日常辦公場所就在杜伊勒里宮附近，從我辦公室的窗口就能看到杜伊勒里宮前的大廣場。我在工作之餘常常站在窗口觀察廣場上的遊人，這是我的一個小愛好。

  5月13日，我看到廣場上聚集了數千人，他們打著王室的鳶尾花旗，叫嚷著要恢復王政。我原以為這場鬧劇很快就會結束，但是很顯然我錯了。

  而當我的部下告訴我，巴黎的城防已經被兩隻外地軍隊控制後，我覺得自己有必要向貝蒙先生做個匯報。但是當晚軍隊封鎖了整個杜伊勒里宮附近的區域，我只能等待第二天天亮。

  但是天亮後我發現廣場上的人群變得更多，而且還裝備了武器，我就決定再觀察一下。結果8點鐘的時候，我看到了富歇部長的馬車停在了我辦公室下的街道上。接著貝蒙和富歇從馬車裡走了出來，他們就站在樹蔭底下看著這些保王黨人對著議會揮舞著武器，就像是看歌劇一樣。

  我覺得這有可能是個陰謀，但我不知道這個陰謀是用來對付誰的。因此我下令科技處的人撤離了這座公開的建築，搬到了不遠處的一所作為隱蔽場所的房子裡。

  很快我就看到了聚集在廣場的人群衝擊了議會，不久是軍隊開始抓捕保王黨人。在軍隊抓捕保王黨人的時候，一隊警察也衝進了科技處的辦公場所，當然他們什麼都沒找到。

  然後我讓自己的部下分頭去打探消息，我自己準備去聯繫博羅執政官。但是盧森堡宮同樣被外省軍隊控制著，這下我知道了，這個陰謀是對付遠征的首席執政的。

  回去後，部下告訴了我關於巴黎發生的一切，他們也確定了貝蒙和富歇已經背叛了首席執政。武警部隊和情報局中忠誠於首席執政的人差不多都被調往外省去了。科技處在情報局中因為不涉及武裝單位，所以他們才放到最後下手。

  我原本打算，等待勞動黨組織工人糾察隊和格魯希將軍率領近衛師進攻巴黎時，作為內應打開一道城門接應平叛的部隊。為了弄到武器，我冒險去找了一名情報局的老同事。

  結果他卻告訴了我，富歇打算把勞動黨高層和近衛師的指揮官騙進城內一網打盡的陰謀。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太晚了，趕到地點的時候，警察已經開始衝進會場了。

  不過我也不是一無所獲，巴黎工業區的勞動黨書記雷歐先生逃出會場時被我救了回來。」

  巴貝夫對雷歐還是比較熟悉的，兩人的關係也不錯，他突然插話道：「雷歐現在在哪？怎麼和你分開了。」

  韋爾恩抬頭看了巴貝夫一眼說道：「雷歐逃跑的時候腿上中了一槍，我把留在城裡治療了。放心，他很安全。

  雷歐先生讓我到了工業區找加爾比恩，然後發動工人擴建工人糾察隊，奪回巴黎城。我在今天早上換了一套警察的服裝混出了城門，然後就騎馬來到工業區。」

  韋爾恩說到這裡就停下了，加爾比恩這時接著說道：「韋爾恩在我住的地方找到了我，我聽完後就決定先去工人糾察隊的駐地。把工人糾察隊先武裝起來，再回工會組織黨員們去工廠召集工人。」

  但是我們走到工人糾察隊駐地的門前，就看到軍隊沖了進去。我們打算回來工會組織黨員召集工人時，遇到了外出武裝訓練歸來的一個中隊的工人糾察隊隊員們。

  我還沒來得及和隊員們說什麼，軍隊也已經發現他們了。軍隊就開始攻擊他們，中隊長喬納森讓我們先走，他們會儘量拖延時間。後面的事就是你所看到的了。」

  加爾比恩說完後，房間內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最後巴貝夫抱著一線希望問道：「現在我們還能繼續號召工人起來戰鬥嗎？」

  迪恩垂頭喪氣的說道：「恐怕不行了，有錢伯斯這個叛徒在，所有工廠的積極分子他大都認識。沒有了工會幹部，工人中的積極分子，和黨的組織我們組織不起來能夠對抗軍隊的工人武裝。」

  加爾比恩也泄氣的說道：「是啊，何況他們一上來就攻下了工人糾察隊的駐地，工人糾察隊本身就是保衛巴黎兵工廠的武裝。這下連兵工廠也落在他們手中了，我們拿什麼去武裝工人呢？」

  巴貝夫氣惱起來了，他站了起來發怒道：「難道我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這群豺狼搶奪工人創造出來的財富嗎？我們總要做點什麼吧？」

  加爾比恩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他說道：「我們可以去馬賽找達武將軍，他手中有整整一個近衛軍3萬5千人呢。只要達武將軍肯向巴黎進軍，我們就可以發動工人參加他的軍隊。我相信沒人可以擋得住近衛軍的進攻。」

  迪恩有些牴觸的說道：「這些軍人未必可靠，格魯希不就是什麼都沒幹，就帶著軍隊跑路了嗎？我看我們還是先和執政官弗勒塞爾聯繫上吧。讓他以督政府的名義發布平叛令，動員我們在全法國的力量和這些叛亂分子鬥爭。」

  巴貝夫對兩人的發言有些不滿，他說道：「為什麼你們老是想要依靠別人的力量。我認為，我們就是光憑勞動黨在巴黎的力量都足以平息這場叛變了。既然波拿巴的軍隊來到了巴黎工業區，那麼光憑莫羅的軍隊控制這麼多人口的巴黎城，一定會漏洞百出。我看我們還是動員一些意志堅定的工人和黨員，返回巴黎發動市民，把莫羅的軍隊趕出巴黎城。就像革命時代一樣，法國應該由人民來決定一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政客和軍人左右。」

  巴貝夫說到激動之處，又對著韋爾恩說道：「韋爾恩先生，既然您的部下沒有損失，我希望你的人能在城內作為內應，等巴黎市民發動起義之後，你能打開一座城門讓我們進入城內。」

  韋爾恩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抱歉，巴貝夫先生。我認為您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我們科技處有另外的任務要做。」

  巴貝夫注視著韋爾恩的眼睛說道：「還有什麼任務，比奪回巴黎更重要？」

  韋爾恩冷靜的注視著巴貝夫的目光，平靜的說道：「抱歉，以巴貝夫先生您的等級，我無法告訴您任務的內容。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任務是路易.查理首席執政官，在離開法國前單獨對我下的命令。

  啟動這個任務的條件，就是督政府失去對巴黎控制的時候。我以為執行這個任務的條件已經達到了。」

  巴貝夫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最終還是沒說。他轉頭問向另兩位：「那麼你們現在決定怎麼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