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遠東劇變 三

  這要是放在前十幾年，這些王公貴族根本就不允許進行商賈之事。如果等嘉慶整治了和珅之後，滿清貴族的商賈之事照樣被立即禁止。從此滿人顯貴們除了吃固定旗餉之外，就是變著法子買賣官職，搜刮小民，直到把這個老大帝國掏空挖盡。

  杜羅瓦回到自己的府邸後，整整思考了一天，最後決定召集在北京商館的東方貿易公司的幾位代表進行探討。

  他們幾人遣開旁人，親自對東方貿易公司同和珅的往來帳目進行統計。經過整整5天的整理，東方貿易公司同和珅有關的商務事業全部列出之後。杜羅瓦絕望的發現，東方貿易公司在清國的業務大多同和珅名下的商鋪有關，其涉及金額超過600萬英鎊。

  一邊的東方貿易公司清國負責人懷抱萬一的對杜羅瓦說道：「清國皇帝應該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東方貿易公司的資產也一同沒收吧。」

  杜羅瓦鐵青的臉說道：「本身東方貿易公司就不被允許進入清國內地進行交易，我們所有的業務都是通過和珅大人名下的商鋪在運作。現在我們只有同和珅大人簽署的秘密協議，清國皇帝是不會承認這些秘密協議的，說不定還會把東方貿易公司當做和珅大人的同黨一起剿滅。」

  東方貿易公司清國負責人臉色蒼白的說道：「如果這樣，東方貿易公司不僅會破產，我們還會被逐出清國。執政官閣下的東方法蘭西計劃將再無實現的可能。」

  發覺自己被逼近死胡同後，杜羅瓦體內的冒險者天性在沉寂了4年多後開始爆發出來了：「不，商業聯盟絕不接受這樣的失敗。4年多前我們抵達清國的時候，法國和清國的貿易總額還不到10萬英鎊。

  但是今年法清貿易數額已經是清英貿易數額的10倍，達到了500多萬英鎊。可是商業聯盟出產的商品，連三分之一的中國市場都沒占領。」

  再度掃視房間內的東方貿易公司代表，杜羅瓦低沉的說道：「諸位代表，我們必須要冒險了。只要說服和珅和大人反叛，只要他願意接受我們東方貿易公司的幫助。當他成為清國的皇帝時，東方貿易公司在清國的土地上，將暢通無阻。」

  1798年12月17日，杜羅瓦終於和東方貿易公司代表達成決定，幫助和珅對抗清國皇帝。為此杜羅瓦悄悄的把商業聯盟從歐洲運來的最新式的火器，大批的後膛擊發槍、幾門後膛鋼炮和大量彈藥運到了北京城外的外火器營地。

  此時的外火器營地中，杜羅瓦的西洋火器營已經擴大到6營4000多人。而乾隆帝用來看管西洋火器營的八旗火器營只有2000餘人，而且這些八旗兵丁很少操練火器，還常常盜賣營中的火藥。

  負責統管外火器營地的八旗火器營都統出自昭褳門下，有昭褳的引薦，再加上杜羅瓦的銀彈攻勢，外火器營早就是杜羅瓦的一言堂了。

  東方貿易公司的代表還集結了會使用火器的法國商人、蔡牽手下的海盜、婆羅洲出身的華人，共600餘人安排在北京城內。

  安排好一切後，杜羅瓦通過和珅的家僕劉全，要求同和珅私下見面。1798年12月19日午間，在劉全的私宅內，杜羅瓦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了和珅。

  和珅聽了一半就面色大變，杜羅瓦趁機說道：「和大人，我們東方貿易公司願意支持你成為清國皇帝，我已經命令火器營做好準備了。趁著和中堂您現在還是九門提督的時候，我們可以把火器營悄悄調進京城控制皇宮。」

  和珅臉色蒼白，但還是平心靜氣的說道：「你這杜蠻子，按你說的去做，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杜羅瓦有些錯愕了，「難道和大人你要束手就擒嗎？」他心中暗想，如果這樣，自己只好通知東方貿易公司的人從清國暫時撤退了。

  和珅閉上了眼睛，思索了很久，忽然睜開眼睛說道：「既然皇帝不願放過我，我也沒道理等死。杜都統，你今天的報信之恩，和珅永不敢忘。不過你不懂東方的政治，我是做不了皇帝的，不過太上皇帝的兒子可不止當今一個。」和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把最後一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蹦了出來。

  會談後和珅安排杜羅瓦從後門離開，接著和珅叫過家僕劉全找人打探御史廣興、王念孫的情況。和珅雖然聽了杜羅瓦的話，但依舊是還抱著最後一絲期望，畢竟自己的兒子娶得可是嘉慶的妹妹，論起來他和嘉慶皇帝也算是親家。

  如果只是剝奪他的權位，他也不介意回家做個富家翁。至於杜羅瓦所謂的支持自己做皇帝，他簡直嗤之以鼻，西洋番人果然是無君無父之輩，連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隨便胡說。

  看來過了眼前這一關，他就要和這些西洋蠻子劃清界限了，說不得就拿這些西洋蠻子在自己商鋪中發售的財物，貢獻給嘉慶皇帝，來個借花獻佛。

  12月22日晚上，劉全揣著一包東西進了和珅的府邸。在和珅書房，劉全獻寶一樣把包袱里的東西拿了出來，接著說道：「奴才花了200兩銀子，從御史廣興、王念孫的家僕手中買到這些廢紙。據說這是最近幾日兩位御史在家中寫後撕毀的紙墨，奴才請裱字畫的匠人把這些廢紙全部復原後就直接拿了過來。」

  和珅迫不及待的接過這些紙張開始翻看起來，上面幾張紙是一些書信底稿和詩詞，然後他終於看到了想看到的東西：「大罪十二項，連自己預先恭祝嘉慶成為皇太子也成為罪過了嗎？」

  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和珅眼前一黑跌坐到太師椅上，腦海中只浮現出這一句話。

  和珅呆坐良久，終於吩咐劉全道，「明天請福長安大人過府一敘。另外，明天晚上宴請侍郎吳省蘭、太僕寺卿李光雲二位大人。」

  第二日，和珅試探了福長安幾句，發覺他對此事毫無所知。而晚上宴請自己的心腹，卻發覺兩人只知唯唯諾諾，什麼應變之策都想不出，最後居然提議和珅不如主動讓賢。和珅面對這兩人，心中涼了半截，這兩王八蛋還不如杜蠻子對自己忠心呢。

  12月24日，和珅再度和杜羅瓦密會於劉全私宅。「都統大人，想如何行事呢？」和珅輕輕問道。「以太上皇帝升天之名，把火器營夜間調入皇城。只要抓住嘉慶皇帝，令其退位傳給其他皇子。」杜羅瓦這兩天和自己的紹興師爺小心交流後，才知道扶植和珅當皇帝在清國是沒有可能的事，於是轉變了一下思路。

  和珅考慮了一會說道：「皇十一子永瑆聰明睿智可為皇帝，今上因為太上皇帝升天后，哀傷過度隨太上皇帝而去了。」

  杜羅瓦沉吟了很久，嚴肅的說道：「和大人，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我們可以幫助你攻擊皇宮，也可以幫你抓住清國皇帝。但東方貿易公司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手上染上一位清國皇帝的血，我們並不希望成為清國的死敵。」

  「只要你的人抓住皇帝陛下就行，後面的事我會親自處理。」和珅說完這句話頹然坐下，似乎這句話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氣。

  會談結束時，和珅給了杜羅瓦一塊鐵鑄的腰牌，說道：「這是代表九門提督身份的腰牌，拿著這塊腰牌，你可以在緊急時刻帶著少量幾人出北京城門，也能暫時調城門官去九門提督衙門聽令，但是千萬別想著拿這塊腰牌號令城門官打開城門。如果我在宮內有什麼意外，你拿著這塊腰牌在聖旨沒下來之前帶著我兒子回西洋去吧。」

  和腰牌一起的還有一卷皮紙，「這是京城的詳細地圖，還有一份手令。西直門的守門官阿爾泰是我的人，今天晚上你帶一營火器營配合阿爾泰和守衛西直門的步軍營官兵換防，那些換下來的官兵你先把他們囚禁在外火器營中。

  西直門內是我正紅旗一族的居住地，你行事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在西華門外我有一套宅子在那裡，你可以先把一些火器和西洋兵丁藏在這裡。至於皇城四門那就.」和珅說著就皺著眉頭停下來思索了。

  杜羅瓦看著京城地圖，眼睛開始發亮的說道，「只要能讓火器營進入內城，打開皇城大門就交給我們來辦好了。」

  和珅看著充滿信心的杜羅瓦，跳過這段不提，接著說道，「太上皇帝看來離大行之日不遠了。從今天起，我每天回到家中都會派劉全給你傳遞消息。

  如果萬一那天我出不了宮，也沒傳消息出來，就代表太上皇帝已經大行了，你就可以行動了。記住，一旦開始行動，你一定要把皇十一子永瑆控制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