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顆子彈

  「諸位此次進入巴黎平息暴亂，必然會收繳到暴民們洗劫得來的財富。我現在宣布，任何人不的私下收藏戰利品，一切繳獲歸公。平息暴亂後，所有被繳獲的戰利品，5成收歸國庫，賠償巴黎暴亂受災的人民，3成由全體士兵均分，2成由全體軍官均分。」路易.查理拿著一個臨時打造的鐵皮喇叭說道。

  這些士兵和軍官，剛開始聽到一切繳獲歸公，還非常不滿，但聽說最後的均分方案後，所有官兵都開始士氣高漲，高呼王太子萬歲。聽著這呼聲，路易.查理知道，基本上這隻部隊已經可以聽命於自己了。

  為了留出時間給波阿雷設置狙擊點，路易.查理一直在慢騰騰的整理部隊，要求各部隊檢查自己的武器裝備，要求炮兵連帶上各式大炮和足夠的彈藥。

  貝爾蒂埃少校覺得帶這麼多大炮和炮彈比較累贅，街道戰只要有步兵就足夠了。路易.查理感到奇怪的問道：「貝爾蒂埃少校你打算如何平息暴民們？」「先以步兵排槍，然後直接拼刺刀。」貝爾蒂埃少校理所當然的說道。

  「不，貝爾蒂埃少校，我們人太少了，就算我們的士兵再能打，在巴黎暴亂的人民衝擊下，我們的士兵很快就消耗完了。」路易.查理嚴肅的說道。「那殿下的意思？」「所有步兵負責掩護炮兵，凡是遇到抵抗，就讓大炮轟擊人群，然後步兵占領。」雖然貝爾蒂埃少校聽了路易.查理的話，很不以為然，但是在路易.查理一再的要求之下，貝爾蒂埃少校依然表示了服從。

  很快沙威的信使傳來了好消息，波阿雷已經在凡爾賽宮往巴黎聖托萬郊區的街道上，第一個街壘處安置好了阻擊陣地，而信使將給平叛部隊帶路。

  於是在信使的帶領下，整個平叛部隊來到了進入巴黎城區主幹道上的第一個街壘處。

  很明顯，這裡的暴亂民眾準備的很充分，修築了三道路障，前面兩道是一些雜物和破家具，還有一顆被砍下來的樹木，最後一道則是用麻袋裝的泥土壘起來的，很顯然這土就是在路上挖出來的，主幹道上有好幾個大洞。這三道路障間隔5米、10米。前兩道路障只保留了不到二十人，手上拿的都是火槍，很明顯是打著放一槍就後撤的主意。而第三道路障後面雖然我看不到，但是邊上的聖伯夫上尉告訴路易.查理那後面大概有兩三百人。

  信使悄悄的告訴路易.查理在第一道路障前的第三個坑前就是波阿雷預備狙擊的地方。「就是坑邊有個破車輪的地方嗎？」路易.查理為了保險強調了一遍。「是的，殿下。」

  路易.查理示意貝爾蒂埃少校先展開隊形，自己要上前去勸告市民放下武器。「殿下，現在您似乎已經不必要再冒險了，我們有制憲會議的譴責議案和平叛指令，已經足夠有理由平叛了。」貝爾蒂埃少校開始阻止路易.查理。

  「不，貝爾蒂埃少校，這些還不夠。相信我，只要對面先開一槍，我們能夠贏的更多。」路易.查理說完就拿著準備好的鐵皮喇叭邊走邊喊道：「巴黎的市民們，我是王太子路易.查理，我希望能和你們和平的交談一會，你們有什麼願望可以和平的提出來，而不是以暴力傷害其他人來實現。巴黎人民的鮮血不必為野心家和陰謀家而流。」

  隨著路易.查理的喊話，街壘後的市民們開始交談起來，聽路易.查理說自己是王太子的時候，有些市民提議不應該用武器對著王太子殿下。

  正當街壘後面的市民在議論的時候，站在信使所說坑邊的路易.查理被一發子彈擊中了，路易.查理當時覺得不疼，只覺得自己的左肩膀被蟲子咬了一口，然後就是火辣辣的疼，接著路易.查理就掉進面前半米多深，一米多寬的坑裡去了，昏迷了過去。

  據聖伯夫上尉事後告訴路易.查理，當路易.查理被子彈擊中昏迷過去後，不只是自己這邊的部隊士兵開始騷動起來，對面的市民也開始騷動起來了。不過自己這邊的士兵是因為路易.查理受到攻擊而憤怒。而對面的市民則是完全混亂了，一些市民在高喊誰開的槍，一些市民想要跑出路障看路易.查理的受傷情況，一些市民則在爭吵。

  結果當聖伯夫上尉帶著人把路易.查理帶回自己這邊後，準備命令炮兵攻擊街壘的時候。駐守街壘的市民分化成了兩派，一派人數少的直接撤退了，而人數較多的一派則打著白旗向士兵們投降了。

  路易.查理從一片虛無中清醒了過來，發覺自己似乎躺在一張桌子上，甦醒後的路易.查理想坐起來，但是左肩的劇痛一下讓他失去了力量，低呼了一聲。

  「殿下您醒了嗎？」一個看起來很熟悉的臉龐湊到了路易.查理面前，驚喜的問候他。路易.查理想了想，這是自己的貼身侍從德·洛旺達爾。「給我拿杯水，我口渴。」路易.查理說道。德·洛旺達爾拿著水進來的時候，聖伯夫上尉也聽到消息進來了。喝著水的路易.查理感覺自己舒服多了。「這是哪裡？什麼時候了」「是巴士底獄，現在是晚上8點了，殿下。」聖伯夫上尉恭敬的回答到。路易.查理要求聖伯夫上尉講述下自己昏迷中發生的事情。

  聖伯夫上尉口齒清晰的解說道。隨著第一道街壘沒有戰鬥就失落後，在帶路黨市民的帶領下，很快平叛部隊就占領了四分之一個巴黎街區。和工人互助會控制下的街區連成了一片。

  費拉斯派人和貝爾蒂埃少校聯繫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今天早上，臨時指揮部終於向工人互助會屈服了，不僅提供了大量物資，還把手頭上剩餘的武裝力量全部交給了工人糾察隊統一指揮。

  現在貝爾蒂埃少校統合了工人糾察隊及倒戈的市民武裝，已經收復了五分之二的巴黎市區。貝爾蒂埃少校手下的武裝人員達到了驚人2萬5千人。

  聽到這裡，路易.查理驚奇的問道：「這麼快？會不會有問題？」「不會有問題的，當市民們知道您因為要解救他們被槍擊後，一部分市民就散去了，還有一部分向我們倒戈了，只有最死硬的一群市民還在堅持。但是他們在大炮的攻擊中一會就潰散了。」

  路易.查理示意德·洛旺達爾扶著自己站起來。然後說道：「告訴貝爾蒂埃少校暫時停止攻擊，先肅清自己控制區內的殘敵，然後派人通知凡爾賽宮的拉法耶特侯爵，儘快入城主持平叛事宜。」

  接受命令的聖伯夫上尉離開了。路易.查理看了看自己被包紮的傷口。很好，用的是自己準備的煮過曬乾的棉紗繃帶，「戈爾曼醫生怎麼說，我的傷口？」路易.查理問自己的侍從。「傷口不太嚴重，戈爾曼醫生說開槍人的位置大概比較遠，所以殺傷力不大。根據殿下的要求，戈爾曼醫生在治療的時候都用高度酒洗過自己的雙手和手術器具了。不過戈爾曼醫生說殿下太浪費了。」德·洛旺達爾一邊扶著路易.查理一邊說道。「告訴戈爾曼醫生不用這麼可惜，回過頭你從酒窖里拿兩瓶送給他。」路易.查理笑著說道。

  當路易.查理和德·洛旺達爾走上巴士底獄的城牆時，發覺一名軍官也站在城牆上眺望巴黎的夜景。

  也許往常的巴黎夜景很美，今晚可真不怎麼樣，整個被收復的塞納河左岸只有零星幾處房子在著火，其他的看來已經被撲滅了，也沒有什麼聲音傳過來。而塞納河右岸大部分區域都有房子著火，還有呼喝廝殺的聲音隱隱傳來。

  路易.查理走到軍官的側面，借著油燈的光亮，發現原來是那位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皇家騎兵軍官達武中尉。「達武中尉在這麼多暴民的圍攻下，仍然守在了巴士底獄，真是太勇猛了。」路易.查理想和有可能是未來元帥的達武中尉拉拉關係，於是恭維道。

  達武中尉轉過頭來冷冷的看著路易.查理：「我能守住巴士底獄，最該感謝應該是殿下你啊。」路易.查理似乎被達武中尉的目光刺痛，轉向牆外看著巴黎夜景說道：「怎麼說？」

  「不是殿下調走了城內軍營的大炮我又怎麼守的住巴士底呢？」不等路易.查理接口，達武中尉繼續說了下去：「這幾天我守巴士底的時候，認真思考了一些事，從殿下你調離第二警衛團，調走巴黎城內的大炮開始，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吧？」

  路易.查理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達武中尉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有個缺點，就想的太多了，我認為你現在就是想多了。」路易.查理說完後就示意德·洛旺達爾離開這裡。

  「殿下，您不覺得這些巴黎人民死的很無辜嗎？」路易.查理的背後傳來了達武中尉的質問聲音。

  路易.查理停了下來，慢慢轉過身看著達武中尉模糊身影平靜的說道。「讓這些無辜者流血的難道不是他們自己嗎？至少我已經盡力了。」路易.查理用右手指了指自己受傷的肩膀。

  當路易.查理離開城牆時，達武中尉慢慢的轉過了身，看了看自己拿在左手的燧發手槍，慢慢的把手槍又放回了武裝帶中。此時的路易.查理所不知道的就是。這位法蘭西未來的元帥現在是一個鼓吹廢除君主制度的共和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