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甦醒

  天知道，我上輩子不過是個教政治的中學老師罷了，作為一名孤兒，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大志，唯一的人生夢想就是混吃等死罷了。每天能夠上上網，逛逛論壇，和美分口水一番，就是我的人生日常。雖然我愛看穿越小說，但決沒希望過要穿越。也沒有所謂改造世界，挽救人民的理想。更何況是穿越到1789年的法國，再過兩年就是風起雲湧的法國大革命時代，先是革命者砍下貴族的頭顱，然後是革命者砍下革命者的頭顱，最後是萬惡的法國資產階級代表拿破崙同志砍掉了剩下的革命者的頭顱，怎麼看我的人生都逃不掉被砍腦袋的悲慘結局。看著窗外的風景，我唯一的念頭就是--是不是現在跳下去結局會比較幸福，也許能再穿回去呢？

  「查理、查理」一名10歲的少女跑進了我的房間，「嗨，您好，我親愛的姐姐」路易。查理說到。這是瑪麗·特蕾西婭（瑪麗·泰瑞絲·夏綠蒂），未來的昂古列姆公爵夫人，也是比我更不幸的姐姐，她漫長的一生中只有不幸和痛苦的回憶。作為穿越者唯一的福利就是自己繼承了查理的語言天賦，所以交流上到沒啥問題。「你好點了嗎，親愛的弟弟」「我好多了」。10歲的夏綠蒂看起來開朗活潑，穿著裙裝的樣子精緻的像個洋娃娃。「都怪我，不該帶你偷偷去看馬」夏綠蒂內疚的說到。

  十天前，夏綠蒂帶著路易。查理去看她新得到的禮物。一匹3歲小馬，這是一匹漂亮的栗子色的賽拉法蘭西母馬。而穿越前的路易。查理非要騎上去，然後就是悲劇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昏迷了三天，醒來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我了。我心中不僅哀嘆了起來，這小混蛋莫非知道了自己的悲慘人生才死活不願意醒過來的嗎。

  「不，應該是我的錯，我不該纏著你要騎馬才對。」路易。查理揮舞了下雙手：「再說，我全好了。你看，什麼事都沒了」看著路易。查理沒事了，夏綠蒂終於又開心起來了，她笑著對路易。查理說，「我們去看看父王在幹嗎好嗎？」然後她拉著路易。查理的手走出了房間。

  和夏綠蒂走進了父親的書房，路易。查理的父親法國國王路易十六，在他奢華的書房中即沒有和大臣們討論國家大事，也沒有批閱公文，更沒有找個美女玩潛規則，而是孜孜不倦的在研究他的最愛，鎖具。雖然我對法國歷史所知不多，但也知道法國人對他的評價就是，一個溫和、軟弱的人。同情下層人民的痛苦，想要推動法國經濟政治的改革，卻又不敢得罪貴族階層，最後他的軟弱性格造就了自己全家的不幸。他更適合做一名鎖匠而不是國王。

  「父王你在做什麼？」夏綠蒂跑到了辦公桌邊看著研究鎖具的父親。正在研究的入迷的路易十六被驚醒了，「啊，是誰來了，原來是我的寶貝來看我了，」路易十六放下了鎖具，抱起了女兒。「還有查理也來了。」夏綠蒂親了父親一口說道。「查理，親愛的，快過來」路易十六向路易。查理招手，路易。查理不得不走了過去，「身體好點了嗎？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路易十六打量著路易。查理。在路易。查理昏睡的那幾天，他和一位美麗的貴婦常在床邊注視著路易。查理，自己的身體能感受到他們對路易。查理的愛，當穿越後的路易。查理開始清醒過來之後，不知如何面對這身體的父母，常常在他們來的時候裝睡，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好，好多了」路易。查理吃吃唉唉的說道。路易十六似乎並不在意路易。查理冷淡的樣子，反而微笑著抱了抱路易。查理，兩輩子為人，第一次和人這麼親密接觸，居然還是個男人，真是太不自然了，我是不是應該為我的第一次擁抱默哀呢？路易。查理心中如此想著。不過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你母后也很掛念你，既然你能下床了，就一起去看看你的母后」路易十六說著就拉著夏綠蒂和我的手站了起來。「母后在幹嘛？」夏綠蒂仰著頭問父親，「大概在試穿新衣服吧」路易十六微笑著說到。

  剛剛被夏綠蒂拽著跑的時候沒注意周圍的環境，現在漫步走在凡爾賽宮的走廊上，看著兩邊華麗的掛毯、油畫、雕像，還有時不時出現的古董家具和東西方藝術品，路易。查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這要帶一件回2015年，自己是不是就成千萬富翁了。果然革命什麼的最討厭了，作為共和國捍衛者的自乾五，看來我有向美分墮落的趨勢。果然環境可以改變人的性格啊。

  打開了王后私室的門，路易。查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傳說中的奢華無度的美麗王后，而是有著一個碩大怪異頭飾的夫人，果然搞時尚的不管在任何時代都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欣賞的，當路易。查理還沒從這位宮廷御用裁縫的怪異髮飾中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一位美麗女士抱了起來，親吻了臉頰。「太好了，我親愛的兒子，你終於康復了」美麗的女士高興的喊道。是的，這位美麗女士就是赤字夫人瑪麗·安托瓦內特，法國王后，也是路易。查理現在的母后大人。傳說中奢華無度的亡國妖姬。一位只愛遊樂、舞會、時裝、宴會慶典和園林的女人，她擁有法國宮廷的至高權力，但卻又不懂得如何使用這種權力。這兩夫婦果然是絕配，結果就是在法國貴族階層和底層人民的衝突中成為犧牲品。

  「是的，我好多了」路易。查理喃喃道。不過再被你這麼抱在胸前，我估計我又好不了了，路易。查理心中默默道。果然法國美女的熱情和好身材是不分年代久遠的。發泄過情感的母后大人終於放下了路易。查理，又把注意力集中回了自己的服裝身上，對著自己的時尚顧問說到「貝爾坦夫人似乎腰身還可以再改小一些。」路易。查理終於注意到了母后的新裝，在色彩艷麗的絲綢禮服上那些繁複複雜的金色花朵似乎就是用金線織就的，而胸前那些組成藍色花瓣的莫不是精緻打磨的藍寶石？光這件禮服，估計就夠我干一輩子了。

  如果去掉背景、身份、時代，這就是一個溫暖家庭的歡樂時光。溫和的父親，美麗的母親，開朗的姐姐，這曾經是路易。查理上輩子夢寐以求的幸福生活。可是，可是在1789年的凡爾賽宮，這卻是一個家庭最後的歡樂時光。再過13天國民議會就會改名為國民制憲會議，再過16天巴黎人民起義，並在起義第二天攻下巴士底獄。這一事件標準著法國大革命的開啟，一個波瀾壯闊的大時代的開始。但對路易十六一家來說卻是不幸的開端。這一年，拿破崙。波拿巴20歲，未來的法國皇帝正在策劃科西嘉獨立。

  雖然享受著從未有過的家庭溫情，但是該死的路易。查理又該如何逃脫這噩夢般的未來。以自己現在的小身板，就算出得了凡爾賽宮也出不了法國，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孩童，在18世紀的歐洲該如何獨自生存下去？看來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革命風潮尚未高漲之前，鼓動全家逃離法國。

  三日後凡爾賽宮將迎來大革命之前的最後一場舞會，對於路易十六夫婦來說也許是人生中的最後一場舞會了。此後他們將戰戰兢兢的活在革命者的監視和恐怖之下，直到生命的結束。

  而這幾天的自己致力於熟悉環境和整理路易。查理殘留的記憶，但很顯然一個孩子支離破碎的記憶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到是18世紀末的凡爾賽宮讓路易。查理驚艷了一把。奢華的宮殿和堂皇的園林讓人目不暇給，賞心悅目。但是、但是這喪心病狂的建築師把衛生間弄那去了？這麼富麗堂皇的宮殿居然沒有任何上下水設施，這麼滅絕人性的設計實在是太瘋狂了。作為一個病人的路易。查理，這幾天晚上都不的不依靠壁爐來解決自己的人生危機。路易。查理又開始懷念起自己那21世紀的蝸居了。那些興高采烈歡呼雀躍慶祝自己穿越的主角們，到底是怎麼適應從方便快捷的現代生活到要什麼沒什麼的古代生活的。

  而宮廷中的僕從和侍女們雖然看起來賞心悅目，但是除了「是，殿下」之外似乎就不會任何語言了，也是對於一個文盲占據絕對多數的18世紀的法國人來說，你還能指望什麼呢？這個時代的法國人是集愚昧、無知、勇敢、熱情、自私於一身的矛盾集合體。在革命黨人的號召下，他們推翻了波旁王朝。在革命黨人雅各賓派的呼喊聲中他們砍下了同為革命黨人吉倫特派的頭顱。吉倫特派黨人的鮮血還未冷卻，在熱月黨人的號召下，他們又一次砍下了雅各賓派革命黨人的頭顱。當法國大革命震撼世界的時候，法國人又再一次拋棄了革命黨人，而奉鎮壓革命的儈子手拿破崙。波拿巴為法國皇帝。這個時代的法國人用他們的熱情和勇敢造就了法國大革命，但他們的愚昧和自私同樣也摧毀了法國大革命。

  這是最好的時代，無數野心家都能成就自己的夢想，創造奇蹟。這也是最壞的時代，革命的狂潮摧毀了人與人之間最後的那絲溫情。背叛和出賣才是這個時代的主流。很明顯這不是適合我的時代，作為一個21世紀的鍵盤革命家，我有勇氣在網上和美分們大戰三百回合，但我絕對不會和18世紀末的法國文盲們辯論。因為這個時代的法國文盲們和貴族們的辯論手段只有一種，那就是斷頭台。

  作為一名長在紅旗下的共產主義接班人，21世紀的唯物論者。路易。查理這些天乞求最多的是中外各種神靈，只求能把自己丟回21世紀繼續我那混吃等死的可恥生活。但這些天的乞求讓路易。查理深刻的理解了國際歌中的一句歌詞，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果然就算回到了18世紀末，神仙也一樣靠不住啊。

  1789年6月29日，這是路易。查理穿越後的第十三天，路易。查理對自己目前的困境依舊毫無頭緒，但是和路易十六一家的接觸到沒剛甦醒時這麼尷尬了。雖然路易十六夫婦不適合國王和王后的職業生涯，但作為一個孩子的父母到是滿合格的。

  當天空黑下去之後，凡爾賽宮卻開始燈火輝煌。18世紀的夜晚似乎比21世紀更為黑暗，也因此雖然只是蠟燭的光芒，但一點也不比21世紀的路燈更昏暗。至於今天舞會的主場鏡廳，在鏡子的反射下到不比現代燈光差多少。作為現代大片薰陶下長大的路易。查理，偷偷溜進鏡廳想見證18世紀末的法國宮廷美女們是否如電影中一樣嬌柔撫媚。很明顯路易。查理再一次被好萊塢的電影技術刷了，想想也是在化學合成染料尚未出現之前，依靠天然染料是渲染不出電影中華麗奪目的色彩的。而那些女人臉上的白色塊狀物是什麼鬼東西？更糟糕的是有些明顯塗抹太厚的女士，笑的動作大一些就會有粉末脫落下來。不僅僅是女士的臉上，和她們交談的男性貴族臉上也沒少塗抹。我總算明白了好萊塢大片中的吸血鬼傳說的原型是來自於什麼地方了。

  關顧著看18世紀宮廷西洋景的路易。查理，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路易。查理趕緊回過頭來，「奧，抱歉先生，我撞到您了。」「奧，沒關係。您是查理殿下嗎？」「您是？我認識您嗎？」路易。查理抬起頭看著他，這是一位身形瘦削，中等身材的老年紳士。他帶著一頂白色假髮，但臉上沒有和其他貴族一樣塗抹東西，額頭光潔飽滿，嘴唇抿的很緊，看起來是個嚴肅認真的人。「是的殿下，我是安托萬-洛朗·拉瓦錫，在被陛下召見的時候見過您。」「奧，拉瓦錫先生。拉瓦錫？您就是那位法蘭西科學院的拉瓦錫嗎？」路易。查理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高了起來。「是的，殿下。殿下是在找什麼人嘛？」路易。查理沒注意他接下去說了些什麼，只是感到震驚，這可是路易。查理見到的這個時代的第一位歷史名人，這可不是路易十六夫婦那種以自己的悲慘遭遇成名的偽名人。

  安托萬-洛朗·德·拉瓦錫，法國貴族，著名化學家、生物學家，被後世尊稱為「近代化學之父「。他使化學從定性轉為定量，給出了氧與氫的命名，並且預測了矽的存在。他幫助建立了公制。拉瓦錫提出了「元素」的定義，按照這定義，於1789年發表第一個現代化學元素列表，列出33種元素，其中包括光與熱和一些當時被認為是元素的化合物。拉瓦錫的貢獻促使18世紀的化學更加物理及數學化。他提出規範的化學命名法，撰寫了第一部真正現代化學教科書《化學基本論述》。他倡導並改進定量分析方法並用其驗證了質量守恆定律。他創立氧化說以解釋燃燒等實驗現象，指出動物的呼吸實質上是緩慢氧化。這些劃時代貢獻使得他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化學家之一。這可是上了中學化學教科書的歷史名人。當然這位歷史名人同樣未能逃脫時代的潮流，因為富有及科學上的成就，被同僚嫉妒陷害後一樣被送上了斷頭台。這也是路易。查理腦海中記憶寥寥無幾的這時代的幾位法國名人之一。

  「殿下？」對面的拉瓦錫打斷了路易。查理的走神，「奧，是的，我正在找父王，您知道在那嗎？」路易。查理胡亂的回答道。「陛下似乎往哪個方向去了。」拉瓦錫指著東南方說道。當路易。查理向東南方走了幾步，又轉回頭來對拉瓦錫說：「拉瓦錫先生，我對化學很感興趣，不知道能不能向您請教？」拉瓦錫猶豫了一下，「好，好吧。但是殿下我不可能經常來凡爾賽宮的。」「那去哪可以找到您？」「科學院的化學研究室，殿下。」「好的，那麼拉瓦錫先生祝您今晚愉快。」「謝謝，殿下。同樣也祝您今晚愉快。」

  雖然路易。查理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化學問題可以請教他的，但是化學研究室說不定有自己用的著的東西。走到了東南角，路易。查理沒看到路易十六，倒是看到了一個房間，路易。查理輕輕的打開了房門。「陛下該下決心了，國民議會已經成為反王黨分子的陣地了。」「親愛的塔列朗，事情應該還沒這麼糟糕吧。」路易十六如此說道「也許我的人民只是想要更多的自由和權力，而不是要打到我。在等等，也許他們會妥協的。。」「嗨，查理，親愛的兒子你怎麼過來了」路易十六發現了站在門邊的路易。查理。「那麼陛下，容臣告退。」一個穿著黑色教士服飾的人站了起來，他身材高大，右手拄著一根手杖，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似乎是右腳有殘疾。向路易。查理致意之後，他走出了房間。

  「父王，他是誰啊？」「他是夏爾·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爾，奧頓區山主教，也算是我們的親戚，從血緣上看可以算是你的遠房表兄。」「那國民議會又是什麼？」「國民議會，就是，就是教士、貴族、市民們討論問題的地方。」「他們在哪？」「就在我們西面的宮殿」「就是網球場邊上那幢嗎？」「是的。」「那可以帶我去看看嗎？」「為什麼？那可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我已經不小了，明年我就8歲了。再說我想去看看反對父王的壞蛋都長什麼樣。」「哈哈，我親愛的兒子果然長大了。」在路易。查理的不斷糾纏下，路易十六終於答應明天帶路易。查理去國民議會長長見識。

  當路易。查理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的時候，路易。查理想自己終於為自己的未來踏出了一小步，起碼自己明天可以先認識下砍掉路易十六全家人頭的現在的國民議會的議員們，將來用恐怖統治整個法蘭西的公安委員會的委員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