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無盡的屬性

  在夢裡，他穿越到類似遊戲的世界，擁有了幸福的五口之家，結識了青梅竹馬的同伴，也通過殺怪升級，讓自己變得越發強大，最終成為站在人類巔峰的王者之一，庇護著家人，庇護著好友，庇護著疆土所屬的千萬子民。

  而醒來之後，他卻只有莫名苦笑，因為他還是那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還是那個只能依靠遊戲代練維持生存的廢材宅男，還是那個沒有女朋友，甚至連朋友都沒幾個的白羽。

  「唉……看來我是真的太累了。」白羽揉了揉腦袋，兩三個月沒剪，四五天沒洗，明明才二十一歲的青春年紀，看上去就跟三十多歲的老大叔似得。

  他搖著頭，走進浴室，噴灑的熱水，終於讓腦袋清醒許多，不過當他看到對面洗漱鏡上的身影時，卻是不由得輕『咦』一聲。

  只見，在他的胸口上，一隻栩栩如生的不死鳥，正拍擊著雙翼，好似想要衝上雲霄，對天再戰一場。

  「紋身？不對啊，我從來沒有紋過這玩意兒，而且為什麼我一眼就覺得這玩意兒肯定是『不死鳥』？」

  仔細洗了幾遍，他的臉色更加怪異，因為這道『紋身』就像是用雷射刻上去的，根本就洗不掉，可不像那些玩鬧的貼紙，還能用特殊的藥水給擦掉。

  「應該沒誰會在我這種一窮二白的人身上花心思吧？」白羽瞅了瞅周圍，卻也沒想太多。畢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一個無父無母的窮光蛋，光是這道『精緻的紋身』，估計就頂的上自己小半年的收成。

  「不過，這『不死鳥』確實霸氣，跟我也足夠配，以後有機會曬給許胖子他們看看，肯定能羨慕死他們。」

  洗完澡，白羽又打開電腦，花了半天做完最後幾個任務，再看看帳戶里多出來的兩千塊錢，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些笑意。

  「三萬一，真不容易啊，足足存了近一年的時間，終於能買一台遊戲頭盔了。」他扳著指頭，想起一年前。

  那時候，VR公司剛剛發售第一個全息遊戲《永恆世界》，然而沒想到的是，《永恆世界》在一個月內就火爆全球，且因為VR公司的技術革新極快，全息遊戲的體感也遠遠超過傳統遊戲。

  短短一年間，遊戲市場幾乎被壟斷，全球八成以上的玩家和公會都開始進駐《永恆世界》，而在半年之前，VR公司更是與各國首腦達成協議，開放了史上第一個虛擬貨幣與現實貨幣的兌換政策。

  白羽這一年過的其實挺苦的，因為傳統遊戲沒落，代練和打金任務的來源自然越發稀少，而他自身沒有多少存款，最初被炒到二十萬一個的遊戲頭盔，哪怕如今已經恢復正常價格，可他依舊還是存錢存到今天才有資格去買。

  一夜無話，第二天大早，白羽就騎著自己的單車，往VR公司的銷售點行去。

  然而，路上卻出了一個大麻煩，幾輛大客車連環相撞，雖然沒有直接波及到他，但那哭喊呼救的聲音，卻生生刺進雙耳，讓他一時間動彈不得。

  幾番猶豫，幾經掙扎，他最終還是一咬牙，衝進火場，衝進那隨時可能爆炸的危險之地。

  而事實上，他的運氣也算不上太好，剛剛才救出兩個孩子，洶湧的大火，便帶著爆炸的轟響撲面而來。

  一般人，肯定死了，他卻被搶救回來，可不幸的是，他的雙腳在爆炸中被炸斷了，血肉模糊，焦糊一片，就連雙手也重度骨折燒傷，雖然還能夠通過手術恢復，但高昂的手術費卻不是他能夠擔負的。

  人生，才剛剛有了希望，便陷入絕望！

  白羽有過後悔，也想過自殺，最終卻被醫護人員阻攔下來，而他的手術費，經過社會人士的募捐，倒是終於湊齊了。

  兩年以後，他的身體和雙臂康復，可雙腿卻是永遠失去了，且值得一提的是，當初刻在胸膛偏心臟位置的『不死鳥』紋身，在大火之中不僅沒有被燒毀，反倒像是胎記一般烙印下來，甚至變得更加栩栩如生。

  有時候，白羽會覺得，自己在爆炸中沒死，大概就是因為這隻『不死鳥』，然而更多時候，他會覺得，自己當時就死了或許比現在這種樣子更好。

  又沉寂一段時間，他得到兩個小女孩寄來的遊戲頭盔，也聽說，那是她們在孤兒院靠著自己的雙手，為老師、為校長、為好心人士打掃洗衣，這才一點點攢下來，買給他的。

  老實說，他現在還活著，最大的精神支持其實就是那兩個小姑娘，因為他在她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不願讓兩個小姑娘覺得連自己都拋棄了她們。

  「我會成功的。」白羽帶上有些頭盔，眼神很堅定。

  他真的失去了很多，但同時，也想要去回報，去照顧那兩個小姑娘。

  一年，又一年，寒來暑往，幾度春秋。

  《永恆世界》的背景極為遼闊，村莊、亭鎮、縣城、都城、主城，數萬王國，幾千皇朝乃至四大帝國，而在人類的疆土之外，還有魔族窺視，還有神靈征戰。

  五種職業，六大階位，整整十年時間，數十億玩家裡面，最強的也還徘徊在黃金階位，那些有名有姓，甚至稱王稱霸的，對於永恆原住民來說，同樣顯得太過弱小。

  這個遊戲，體感同步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而與傳統遊戲最大的區別，就是恐怖無比的死亡懲罰。

  簡單來說，死過一次，你的人物、你的等級、你的屬性也就全部沒有了，針對基因的一對一綁定模式，更杜絕了開小號或者代練其他號的情況。

  《永恆世界》是全息，也是全新的世界，一比一的時間比例，讓現代的許多無業游民都投注了極大的熱情，而裡面的恩怨情仇，更是比法治社會更加精彩殘酷。

  「哥，該吃飯啦。」溫馨的小屋，傳來少女清脆的聲音，剛滿十九歲的宋珈，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你們先吃吧，我再修煉一會兒。」另一道隔間內，傳來溫和的聲音。

  「哼，你要修仙啊，上一頓飯都沒吃。」年紀較小的唐芊，脾氣也比較衝動，直接刷了指紋鎖，把白羽從遊戲室里強推出來。

  「我不修煉，隊長可是要揍人的，哪怕是全息遊戲，那痛感可也有百分之五十。」白羽摘下頭盔，有些無奈，看著兩個女孩和一桌的豐盛飯菜，嘴角卻是不由得流露出笑意。

  他沒想到，那兩個被他親手救出來的小女孩，最終居然都變成了他的家人。

  他更沒想到，這兩個小丫頭，竟然在孤兒院一次次拒絕了好心人的領養，直到滿十八歲，又一個接一個的，跑到了自己家裡。

  他知道，自己是個殘廢，對於大多數正常人來說都是拖累，因此哪怕在遊戲中發跡，哪怕買了房子，存了積蓄，也沒有打算將她們接到自己家裡，最多也就是經常見見，給她們買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以及零花錢。

  然而，她們比白羽想的更有主見，也更加機靈，不知不覺間，他們就成了名義上的兄妹，生活了將近一年。

  「哥，你這整天修煉修煉的，在遊戲裡到底怎麼樣啊？」唐芊趴在桌前，對桌上的美食垂涎欲滴，不過她也知道，大廚『宋珈』肯定不會讓自己先吃，因為哥哥才是這個家的核心。

  「還行吧，雖然是原住民的勢力，但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勢力很不簡單。」白羽神秘一笑，也有些慶幸。

  遊戲七年，他剛剛出生，就誕生在一座名為『東臨村』的小村莊內，且身份來歷，還是歸屬於『不死鳥兵團』的一個新兵。

  這種『出身』真算的上不錯，比起其餘百分之九十直接誕生在平民家庭的玩家來說，已經高出兩三籌，而他玩了一年之後，更驚奇的發現，自身所屬的不死鳥兵團竟然成為三流勢力了。

  要知道，入流勢力跟不入流勢力根本就是兩個層次，如今最強的幾名玩家，也不過是黃金滿級，最多達到半步王者的戰力，而他們所屬的世界級公會，對遊戲整體而言，依舊是不入流，或者說准三流。

  玩家出生，一開始就進三流勢力的可謂鳳毛麟角，至於三流勢力以上，更是從未聽說，即便後來想要加入，原住民也自有甄別辦法，極少接收外來的『天界民』。

  至於白羽這種，眼睜睜看著所屬勢力晉升的可謂獨一份，且作為兵團的『老兵』之一，他得到的獎勵自然也足以羨煞旁人。

  一件准精品的武器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是功法，功法！足以通向黃金強者的功法！

  當別人還在苦苦追求裝備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修煉功法，且至今足足修煉了六年，一身等級實力早已達到黃金階位。

  玩家中有『三皇五帝』的說法，可幾乎沒有人知道，傳說中的『隱皇』在現實中，竟是一個雙腿缺失的殘廢。

  而讓白羽感到疑惑的是，不死鳥兵團的晉升太快，一年成三流，三年進二流，直至如今就連原住民的一流勢力似乎都不太敢惹，而這一切的緣由，似乎都是因為那位神秘的團長，可偏偏，他作為『明火之翼』，又從未見過那位團長大人。

  《永恆世界》在發展，一個接一個的事件，就像是另一個真實的世界，雖說也有人質疑VR公司的技術實力，但當全世界最強大的幾個國家聯合發表入股聲明之後，所有人都安靜了。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寒冬。

  白羽和宋珈、唐芊，依舊生活在那間溫馨的小屋，白羽在遊戲裡賺了很多錢，可他沒聲張，也沒驕傲，他給宋珈和唐芊都成了基金會，以百億為單位，連兩個大姑娘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是億萬富婆。

  白羽覺得，這是自己該給兩個妹妹置辦的嫁妝，在遊戲裡，他是叱吒風雲的隱皇，在現實里，他只是一個關心甚至溺愛妹妹的傻老哥。

  然而比較頭疼的是，兩個妹妹上了幾年大學，卻好像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她們出落得水靈，長得也極為漂亮，要說追求者，那真的是能夠繞著大學校園排上兩圈，甚至就連校外的一些傢伙，也慕名而來，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作為哥哥，白羽自然是要保護妹妹的，他雖然殘疾，但他現在卻很有錢，明里暗裡的安排保鏢絕對不下十人，所以那些亂七八糟的傢伙也早就被清理乾淨了，可即便如此，兩個妹妹也看不上任何人，她們更像是校園的女神，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老實說，白羽的心情複雜且糾結，一方面希望妹妹能夠陪伴自己，另一方面卻也不希望兩個妹妹為了自己這個殘廢，耽擱了屬於她們的幸福。

  「告訴哥，你們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大年三十的晚上，白羽有意無意的問道。

  「有啊。」宋珈和唐芊對視一眼，笑的十分狡黠，然後趁白羽不注意，直接撲上來，一左一右落下香吻。

  「就是你呀。」她們笑嘻嘻的說罷，穿上衣服打開門，卻是去置辦年貨去了。

  「這兩個丫頭。」白羽哭笑不得，倒也沒真放在心上，三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感情甚至比血脈親情還要深刻。

  不過，獨自一人在家，他的心思卻忽然有些悸動，他望著自己的義肢，看著自己的斷腿，心底卻是掩不住那一絲自卑。

  「如果，如果我的腿還在該多好，就算真的……」

  「啪！」白羽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使勁搖了搖頭。

  「我在想什麼呢，我可是她們的哥哥。」

  然而此時，急促的電話鈴聲卻是突然響了起來，白羽臉色一變，因為那是他的專屬電話，極少有人知道。

  接通電話，裡面的人更是第一時間呼喊道。

  「老闆不好了，兩位姑娘她們……她們衝進了火場裡……」

  白羽茫然的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樓下有著火警的警鈴，遠處更是有大片的火光。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他瞬間慌了，幾乎撕心裂肺的暴吼道。

  「對不起老闆，我們本來是在暗中保護，兩位姑娘本來也不會有事，可附近的煙花竄進屋舍，引爆煤氣，點燃了整棟大樓，兩位姑娘卻是不顧生命危險直接跑進去救人，就算我們想阻攔也晚了。」電話對面傳來低沉的解釋。

  「啪嗒……」電話一陣盲音，白羽已經跑了出去。

  他是雙腿義肢，本身就跑不快，可此時卻瘋了般衝下樓，反倒在最後一層跌倒，不僅摔斷了一條義肢，就連腦袋上也是頭破血流。

  可他如同毫無所覺，咬牙拖著一條腿走到外面，也不顧其他人的驚訝，直接單腿踩上一架單車，瘋狂向著大火處衝去……

  第二天，白羽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就像十多年前最絕望的那一天。

  而這一切也只因為，在他的面前，擺著兩具屍體，兩具已經失去生命的屍體。

  這一切就像是個輪迴，當年他救了她們，可當她們也去救其他人的時候，卻是讓他再次失去了一切。

  「這不公平。」白羽茫然的坐在遊戲室里，他想了很多，抬起雙手，更看向自己的雙腿。

  「老天，原來是這麼不公平的麼。」

  他忽然笑了，眼裡布滿血絲，心中充滿憤怒，他無比的傷心，也無比的絕望，但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想去看看那所謂的『天』，哪怕是遊戲裡的『天』！

  事實上，VR公司剛剛才發布《永恆世界》的新版本，名字正是『天道無情』。

  熟悉的界面，熟悉的登陸，然而進入的剎那，白羽眼前卻是站著一個人，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我是不死鳥兵團的團長。」為等白羽開口，對方先一步出聲道。

  「……」白羽呆住了，傳說中無比神秘無比強大的團長，竟然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不用意外，我就是你，你也就是我。」對方輕輕搖頭，接著開口道。

  「而我們的敵人都是……天道！」

  一語剛落，眼前的遊戲世界如同破碎般，而在他們身邊則是一個巨大的光圈，隱約看去，倒更像是一個『零』。

  「永恆之主的本源，也就是一切的起始，零之本源!」對方的聲音遠遠傳來，隨之而引發的，卻是三段記憶。

  經歷滅世核爆的白羽，重生在永恆世界的白羽，以及再次失去所有的白羽。

  「為什麼？」白羽的眼神醒了。

  他望著對方，也明白對方雖然跟自己長得一摸一樣，甚至可以說是自己的靈魂印記所化，但本質卻與永恆之主，或者說零之本源有關。

  「這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對方講述著地球，講述著宇宙，講述著諸天萬界。

  而故事的核心就跟白羽在永恆主城看到的差不多，那是從零化生的十個人，包括永恆之主，也包括天道原身，是創造之始，也是毀滅之終。

  「你，則是一。」最後，他看向白羽，很認真的說道。

  「一？」白羽皺眉。

  「有開始，有終結，還得有經過。」對方遙遙一指，白羽不受控制的接近，而在雙方划過的地方，卻是隱現出一條『直線』。

  零之本源大放光芒，將無數本源能量灌注到旁邊的『直線』之中，最終也全部都匯聚到合二為一的白羽身上。

  「這就是一。」白羽打開屬性面板。

  裝備、等級、功體、專長、技能……所有的一切都不見了，或者說是變成了天道的力量，就連生命、元能和四維屬性也全部都只剩下『1』點，連剛誕生的嬰兒都不如。

  不過，在這最簡單純粹的屬性面板之下，還有著一項自由屬性，且其中的數字更是代表著無盡的「∞」。

  「原來是這樣。」白羽輕笑一聲，眸光越發堅定。

  然後，生命+1，元能+1，力量+1，速度+1，體魄+1，精神+1，幸運+1……

  生命+1，元能+1，力量+1，速度+1，體魄+1，精神+1，幸運+1……

  生命+1，元能+1，力量+1，速度+1，體魄+1，精神+1，幸運+1……

  ……

  下一刻，在天道的對面，白羽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