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對不起

  這四句話，分別代表著四大帝國，亦即是四座屹立千萬年的人類主城，而在這四座主城之外，其實還有一座主城，隱藏於傳說之中，介乎於虛實之間，甚至在五座主城之中，都具有極為特殊的地位與力量，是故名為『永恆』，與這個『永恆世界』擁有一樣的名字。

  永恆主城，一城即一國，它宏偉、壯闊、古老，但實際真正見過的人卻很少，就算在傳說之中，那也僅僅只出現在最危險的戰場之上，如天降神兵，派出無數強大的戰士，手持神秘恐怖的武器，救人類於水火之中。

  而事後，它卻會消失，連帶戰士的遺骸，徹底消失到無影無蹤，就連帝主和教皇，就連魔主和真神，也不知道它到底在哪，又因何存在。

  很難想像的是，這座神秘古老的永恆主城，有朝一日竟會撞上被無數信徒視作神域的教廷神城。

  且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哪怕三分之一的城區垮塌，房屋、街道、運河，各種各樣的建築地形都變成廢墟，可其中生存的人類卻是一點沒事，哪怕是連黑鐵階都沒有的普通人，也渾身無礙，若非周遭皆是廢墟場景，估計還會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場噩夢。

  「竟又這座記憶之城！」蕭寧寧重歸平靜，但臉色卻有些複雜。

  這世間，只有一人能配得上『永恆』之名，那便是永恆之主。

  永恆世界，是永恆之主收集諸天碎片，將宇宙維度重新衍化，最終才誕生的生存地。

  永恆主城，則承載著永恆之主的久遠記憶，從永恆第三紀到蠻荒時代，從混沌蠻荒之初始到諸天宇宙破碎的終末，然後一直追溯到，茫茫宇宙之間，那個始終唯一的生命星球，那些不小心觸碰到『零之本源』的少年。

  事實上，永恆主城就是一座記憶幻城，它擁有極其特殊『永恆』屬性，只要永恆之主不死，這座主城便堅不可摧，哪怕其中沒有任何攻擊性武器，但那永恆的堅固卻也能化作摧毀一切的力量。

  不過同時，永恆主城畢竟只是一座記憶『幻』城，它秉承著永恆之主的意志，介乎於虛實之間，或許能摧毀一切事物，卻唯獨不會殺死一個生命。

  於是，在這場『主城撞神城』大碰撞之後，一副詭異奇妙的景色便誕生了，只見廢墟之中，站著無數茫然彷徨的人類，好似做夢一般生存下來，即便是本該掩埋在廢墟之下的，如今也被傳送到附近，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申屠……嗯？！」不死鳥進擊，就好似火焰流星衝破高空，可當他們追尋著仇人的氣息，看到大神殿附近的場景時，卻是有些愣住了。

  本該高高在上的死亡大教宗，如今卻被永恆神教的教皇『抓』在手裡，那胸口上極為明顯的中空大洞，若非地元境本就有強大的生命力，估計這傢伙早就死了。

  不過也就是這一頓，不死鳥的羽衣化作火焰飄散，漸漸露出為首的白羽和盡皆王者的不死鳥兵團。

  「呵，有趣，還真是有趣。」教皇直接開口，明顯也是認出了白羽。

  「沒想到，你竟然能從地獄深淵中走出來，更沒想到，你居然為我送來了這座永恆主城。」

  「老子從地獄裡爬出來，就是為了向你們的死亡大教宗報仇。」白羽的情緒重新連接，可轉瞬之間，卻又皺緊了眉頭。

  「不對，就連我的同伴，也只知道我在蠻荒古地失蹤，你這位一直躲在教廷神城的教皇，又如何知道我墜進地獄深淵的事？」

  「如何知道？」教皇搖了搖頭，嘴角帶著一絲詭異莫名的笑意。

  「自然是親身經歷，親眼看到！」

  他身形一轉，二十四道規則羽翼伸展，一條光明之路在腳下鋪開，伴隨著祈禱聖音，有各式各樣的祥瑞浮現，就如同……降世的光明之主。

  而他的陰陽神瞳，此時也起了變化，一黑一白全部化作漆黑的魔焰，一尊隱現怒容的如來魔佛，卻是盤坐於其中。

  「難道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謀劃？」白羽神情一動，猛然輕喝道。

  「謀劃？算不上。」教皇的聲音重重迭迭，如同無上之音傳遞到人間。

  「似你這種身負毀滅之力的人類，本就可以看做是天道復甦之種，每千百年總會出現麼一兩個，而我們永恆神教在人間的任務，就是提前找到你們，時刻監管你們，待到王者重歸，復甦之種徹底紮根，無法轉移的時候，再以絕對的手段扼殺你們。」

  「也別以為，你躲進罪孽妖都，永恆神教就沒了辦法，尊者之下的聖座，天道三境的教宗，若我們真想殺你，世間無人能夠攔阻，而不對你趕盡殺絕的唯一理由，就是你還未達到鑽石階位，提前扼殺只會讓天道在不可知的地方重生。」

  「可惜，申屠還是太急了一些，故意引來神靈的干涉，卻不料事情終究是脫離了他的掌控。」

  申屠炳悶哼一聲，死亡神力燃燒，好不容易堵住胸口大洞，卻見漆黑魔焰從死亡神力中滋生，並一點點將其覆蓋，最終連火帶人一起卷進教皇的陰陽神瞳之內。

  「這種久違的力量，這種充盈的感覺，真不愧是光明之主和魔主之祖。」教皇周身的氣焰暴漲一截，神力氣息更是如浪潮般鋪天蓋地洶湧而來。

  整個神城，鑽石階以下的，幾乎都是瞬間昏迷，那些由黃金強者組成，勉強圍住不死鳥兵團的神城軍隊，更是如下餃子般，瘋狂的往下墜落。

  而眼前的這位教皇，顯然不在意他們的死活，也就其他神教王者出手及時，這才避免大規模的墜亡死傷。

  「你們應該都很好奇吧。」教皇的目光鎖定在白羽和蕭寧寧的身上，似乎這兩人，比周圍的大能者都更值得注意，因為這兩人，才值得他浪費唇舌，去告知自己的偉大成就。

  「哪怕是天象主宰，哪怕是人間至尊，可在最強的主神面前，在古老的魔主之祖面前，依舊只會不值一提，跟其他螻蟻沒多大區別。」

  「而事實上，他們確實將我當成了螻蟻，即便早就窺破有人隱藏在暗中，卻依舊不理不睬，只專心於唯一的對手，只專注於神與魔的較量。」

  「可是，他們忘記了，忘記這世間除神魔之外，還有能威脅到他們的力量，忘記永恆神教的教皇，也能接觸到最強大的古代遺物。」

  「所以，你就趁機用古代遺物暗算了他們。」白羽忽然接口，臉上卻帶著一絲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原本以為，自己從地球來到這個時代，都是這位教皇在暗中搞鬼，可聽了這麼多之後，卻是明白，對方跟自己表達的根本就不是一個意思。

  教皇或許也有謀劃，但那卻是在自己暴露『毀滅之力』之後，且與其說是嚴謹的計劃，還不如說是因勢導利，最終在各種準備與巧合之中，才得到如今的力量。

  若說要恨，倒也該恨，畢竟自己曾經東躲西藏，被攆的跟狗一樣，就是因為神教高層的懷疑，而神教高層之中，教皇屬於絕對的主導者，若沒有他的首肯同意，局勢顯然不會變成如今這般。

  若說不恨，卻也可以，反正自己現在的實力和成就，有一半都是被逼出來的，且從另一方面來看，永恆神教的損失可比要自己大得多，唯一的仇人，剛剛更是被教皇給直接『吃』了。

  當然，此時此刻，恨與不恨也沒那麼重要了，黎諭教皇當眾暴露自己的諸多秘密，顯然是打算滅口，聽到的一個都不會留。

  「不過，光明之主和如來魔祖這種存在應該沒那麼容易死吧。」白羽話頭一轉，沒理教皇身上浮現的恐怖殺機。

  「我估計，你是用古代遺物暫時封印了他們，並藉助古代遺物的力量偷走了他們的權柄。」

  「可惜，你真的不了解神魔，不了解他們的來歷，更不了解他們的戰爭，若確實存在能夠毀滅一切神魔的古代遺物，那也絕不會留在你，留在任何人類的手中。」

  「你什麼意思？」教皇輕喝，如同魔吼音震，天地都為之變色。

  「我的意思自然是……動手！」白羽和不死鳥兵團的眾人如今也算得上是心意相通。

  一提刀，整個不死鳥兵團跟隨而上，頓時化作巨大的不死鳥，沖向教皇。

  「找死。」教皇的殺機被引爆。

  二十四道規則羽翼，就如同二十四道光明神槍，直接封鎖時空，將不死鳥釘死在原地。

  然而，白羽刀鋒一轉，斬出焚天之焰，不死鳥在火焰中重生，振翅翱翔，衝擊九天，哪怕一次次的被光明之槍定穿，可火焰不滅，它便不死，反倒越發接近教皇所在的領域。

  地獄如來，五指蒼穹！

  教皇冷笑一聲，驟然拍出一掌，如果以前的五指掌印只是如同大山般落下，那麼現在的五指便是拉下了整個蒼穹，讓天地都陷入黑暗。

  「假如來，假神通，看俺一棒打穿你這混帳天地。」

  不死鳥一吐，卻是一道白影，驟然化作擎天巨猿，手持金箍棒，攪動乾坤，腳踩鳳履靴，踢筋倒斗。

  與此同時，白羽顯出身形，站在不死鳥的鳥頭上，直接斬出一道驚世刀光，再配合著擎天巨猿的恐怖巨力，竟是生生撕開這黑暗天地，讓一絲血光在掌間浮現。

  教皇收掌而立，臉色卻有些陰晴不定，似乎想不到，想不到這些連超階都沒有突破的人類為何會這般強大，想不到區區一個白羽，在十年之後，竟然能用刀劃傷自己。

  「好，很好，不愧是天道之種。」他沉凝而鄭重，像是要重新認識這個騎著不死鳥，帶著聖猿白猴的男人。

  「數萬年來，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能在鑽石階就傷到我的人類。」

  白羽保持著拔刀的姿勢，眼神同樣沉凝到極致。

  這十年，他在地獄修行，殺過魔怪，殺過魔尊，也殺過魔主，一路行來，收穫的自由屬性點無數，將四維屬性都提升到接近百萬的程度。

  算起來，鑽石階是10為基礎，1點力量等於10點攻擊，1點體魄等於10點防禦，而接近百萬的力量和體魄，也就相當於接近千萬的攻擊和防禦。

  神魔的神源，除了代表本源生命之外，也代表防禦能力的強弱，神魔的神力，除了代表法則特性之外，也意味著攻擊力的大小，而千萬級別的基礎攻擊和基礎防禦，按照神魔的等級劃分，那就是『大神』級別。

  白羽雖然距離大神還有些差距，但比之大能者卻是又要強出一截，全力爆發的話，大概也就跟厄難女神這種頂尖真神差不多，否則也不敢直接開著永恆主城直接撞進神城，光明正大的來找申屠炳報仇。

  然而，天象境的教皇，本就有著大神級的實力，竊取光明之主和如來魔祖部分權柄後，此時更是強的出人意料。

  「為了表達我的尊敬，也為了紀念你的存在，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天象神通。」

  天象神通，光暗無動！

  一瞬間，天地風雲，世間萬物，好似都被剝離了色彩，就連空間和時間，也被定格，不再流動，而唯一還能動的，就是正在催動神通的教皇，以及眾人恐懼的情緒思維。

  「可惜，你是天道之種，是永恆之敵。」教皇一步步踏來，背後陰陽圖還在緩緩旋轉著，似乎越發適應剛得到的力量。

  他拿起白羽手中的不死神刀，眼神沒有過多的波動，只是輕輕地，無情地刺入白羽的心臟。

  「夠了。」忽然間，一聲輕嘆，在這黑白世界中響起。

  只見淨世珠以自毀為代價，驟然綻放出最為璀璨的光芒，它庇護著蕭寧寧走到白羽身邊，也將周圍的光暗法則一點點驅逐。

  小白猴怒吼，再次化作擎天巨猿，揮舞著無堅不摧的金箍棒，如瘋魔般向教皇砸去。

  不死鳥激鳴，包括珈藍、唐小芊、青韻、刑天谷、齊三布等人在內，都果斷地施展出禁術，將自身力量提升到當前的極限，他們要帶著白羽和蕭寧寧遠離此處，要帶著所有人回到永恆主城，因為只有那裡，才能保證他們在教皇的天象神通之中存活下來。

  「對不起，我答應會來找你的，卻不想一直拖到現在。」白羽慘笑，邊說還邊吐血。

  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別看教皇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刀，可那一刀卻是直接斬掉了他一半的生命值，而且有詭異光暗法則和恐怖的神力在體內肆掠，他如今的生命依舊是十萬十萬的往下掉。

  可以說，他這次是真的很慘，哪怕有強大的恢復能力，在加上各種神丹吊命，但若不能及時解決體內的光暗法則和神力，那最多也就只能再活一刻鐘。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蕭寧寧開口，長發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真的……對不起。」

  一滴淚，晶瑩剔透，落在白羽的臉頰上，可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心臟處便傳來一陣劇痛，他呆呆的望著那隻抓住刀柄的手，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最終殺死自己的……居然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