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速戰速決（九）

  冀州之軍，也在混亂中，逐漸完成了集結。

  劉徹在看到沈續軍的軍紀軍容時，在看到其動員速度後，眼神中流露出的羨艷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半個時辰後，兩連箭響劃破黑夜。

  隨著劉徹的一聲高喝，冀州軍開始衝鋒。

  程咬金躍躍欲試，高熲卻未有任何表示。

  期待的眼神在即將消磨殆盡之際，程咬金忍不住出口問道：「大爺，咱們不沖嗎？」

  高熲望著面前的山，沉吟片刻，道：「咬金啊……」

  程咬金嘀咕一聲，「我叫程知節了，表字是義貞。」

  然而，高熲卻是不理這茬，兀自問道：「今夜，若無我在，你是否會搶先衝鋒？」

  程咬金點了點頭，這不應該？

  武將，就該搶功勞啊！

  沖得快才能搶到功勞！

  「此行，乃是我等與那冀州牧合作，何必事事搶先？」

  「衝鋒在前者，往往要迎接敵軍最兇猛的防禦手段。」

  「加之山路難行，視野不便，你可曾想過折損？」

  程咬金啞口無言。

  細想之下，卻又是一身冷汗。

  這星火、鷹揚兩營，可是主公最為心血的精銳。

  自己只是代為掌管！

  若真的是貪功冒進，導致折損……

  這罪過，怎能擔得起？

  這種淺顯的道理，程咬金自然是懂，只是被立功心切所影響，從而忘記了深思熟慮。

  高大爺的一番話，也讓他心中暗自驚醒。

  此後，不再是為高家效力了，大爺也不會再時時照拂自己……

  必須謹慎再謹慎！

  高熲理了理衣襟，望著梁山眾峰的輪廓，道：「好了，我等也上山吧。」

  「切記不得貪功，必以保我主安危為第一要務！」

  「領命！」程咬金抱拳。

  隨之，與任奉一同號令兩營，登山。

  雙箭齊鳴之前……

  梁山上的沈續，在拜訪李俊。

  此人，便是沈續計劃中的漁陽水軍統領。

  若是沒有衛子夫……

  這李俊，將會是沈續此行的最大收穫！

  至於此人投效與否的問題，沈續壓根兒沒想過。

  聰明人，總會做出最聰明的選擇。

  這也是沈續要在攻山之際，才來遊說李俊的原因。

  亮出底牌，方能讓識時務者識時務。

  李俊屬於宋江嫡系成員。

  不過他雖與宋江交好，卻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在梁山上，也有著自己的小團體……

  梁山反圍剿，全靠水軍，而水軍又以李俊馬首是瞻。

  所以李俊在梁山的地位，與魯達一般，有些超然。

  只不過魯達是憑其威望，而李俊是「混」出來的。

  未上梁山前……

  作為一個外來戶，李俊混成了與張順兄弟、穆弘兄弟分庭抗爭的地頭蛇。

  上了梁山後……

  作為水軍中水上能力最差的頭領，他卻混成了水軍中的龍頭。

  這手腕，這能力，又豈是等閒？

  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綽號。

  這句話，或許在其他梁山好漢身上不適用，但在李俊身上，卻再貼切不過。

  混江龍·李俊。

  的確很能混……

  當沈續進屋拜訪，言明來意時，李俊便毫不猶豫允下。

  在一眾人的包圍下，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李俊甚至表示，自己可以去遊說梁山一眾水軍統領，一併向沈續效力。

  沈續笑著盯他看了一會兒。

  隨後側首吩咐道：「再興，你陪他去。」

  「不可登船，不可近水。」

  此言一出，那李俊的忠誠，瞬間自50升至70點。

  從「窮鳥歸人」升為了「赤誠相待」。

  李俊的小心思，沈續也不說破。

  一個心思如此複雜的人，令其忠誠也不切實際。

  只要識時務，不逃跑就行。

  當下先招募了，等日後再浪費幾日面子便是。

  出了李俊的庭院，兩撥人分道揚鑣。

  李俊要去找自己的兩員心腹——童威、童猛。

  而沈續則直奔魯達小院。

  院中，已是人頭攢動。

  當沈續看到人群中的關勝時，心頭不由一輕。

  見沈續到來，眾人一一拜見。

  張清介紹身後的龔旺、丁得孫。

  關勝介紹宣贊、郝思文。

  四人一一見禮，表示從此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而後，魯達則領著兩人來到了沈續身前，為之引薦。

  九紋龍·史進。

  豹子頭·林沖。

  這兩人，頗為相似，皆滿臉鬱氣。

  也都算是有本事的。

  史進，本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少年郎。

  一個白紙似的少年。

  賊來時，他是勇於護衛村莊的少年。

  當家園被毀時，他是個想著與師父一起守邊關的少年。

  面臨「落草」抉擇時，他是個喊著「我是個清白好漢，如何肯把父母遺體來點污了」的少年。

  然而，命運弄人……

  史進是個矛盾的人。

  前半生，陽光好漢，朝氣蓬勃。

  後半生，墮落山匪，再無鬥志。

  這鬼世道，把一個只為求個安身立命的好人，活生生逼成了賊匪。

  林沖，也差不多。

  他是創造出「逼上梁山」這個成語的人。

  這是個渾身上下充滿了糾結的人。

  沈續不喜歡他。

  因為現實中的大多數人，都是林沖。

  而現實中的沈續，也是普通人。

  普通人理性，不到山窮水盡，不會選擇武力……

  普通人守法，不被逼到山神廟，也不會反抗……

  每個人的思想，都是李逵。

  「敢調戲我娘子，老子砍他全家！」

  然在現實里，皆是林沖。

  「其父是朝堂高官，嚇一嚇算了。」

  普通人，只有在毫無退路時，才會爆發。

  所以沈續討厭林沖，也討厭曾經的自己。

  在《王朝》中，沈續立志不做林沖，但卻可接納林沖。

  希望這「官迷」在當了官之後，可以消一消鬱氣。

  在座十員頭領，皆可稱是「好漢」。

  再加上李俊，這梁山一行，可謂是圓滿完成！

  雖然未能擒得宋江……

  卻也可開戰！

  「諸君，且自歸其位，或招舊部響應。」

  「待兩聲哨箭先後鳴響之際，便在山上製造混亂，以接應攻山之軍，裡應外合！」

  「呼延灼將軍已然召集舊部，迎接大軍去了，還望諸位效仿，盡力建功！」

  「此戰，便是爾等『投名狀』！」

  關勝抱拳出聲：「我等必全力以赴！」

  眾人齊齊抱拳：「我等必全力以赴！」

  隨後，眾人一一散去。

  沈續再進後院，與衛子夫談天。

  裴行儼、高敖曹則坐於一桌，喝著衛子夫那女僕所沏之茶，靜待。

  當李俊帶著兩人前來復命時……

  裴行儼將沈續的囑咐告之。

  水軍之船，盡皆焚毀！

  斷梁山之退路，不可走脫一人！

  此事甚重，裴行儼要與楊再興一同隨行！

  待五人走後，高敖曹彎弓搭箭。

  隨後，兩支哨箭先後響徹夜空。

  後院中，衛子夫低聲細語問道：「要開戰了，你不去嗎？」

  沈續握著衛子夫那柔軟無骨的手，望著星空中的圓月，笑道：「天大的事，都不如陪你重要。」

  「與美人談笑間滅這梁山，為夫可稱得上是運籌帷幄的風流人物？」

  面色緋紅的衛子夫，垂首，低低切切。

  「誰認你作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