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張什麼來著?
2023-11-15 18:16:13 作者: 一劍西風
俠,雖是抑強扶弱之士,卻也以武犯禁。
歷史上,任俠者,層出不窮。
懲惡揚善,為民眾所讚譽擁戴,卻被執法者深惡痛絕。
殺公認的狗官縣令,然後帶著百姓守城抵禦叛軍,且與民同行、同樂,百姓甚至甘願為其抵罪。
如此之人,心中必有「俠」心。
沈續少時看武俠,亦曾想過仗劍天涯。
但隨著漸漸的長大,被社會漸漸磨平了稜角,被人性逐漸消耗了心志……
那顆俠心,也逐漸熄滅。
直到進入《王朝》,他才知道,自己的「俠心」未滅,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
俠,可救一人,可救一縣;但卻救不了一州,救不了一國。
沈續現在所走的道路,便可救國。
區區一玩家,要想才略比肩歷史豪雄,那不切實際。
但若是利用玩家規則,英雄豪傑便是拍馬也難追。
在玩家中,他絕對是最愛民,最想平定這天下的人。
因為他堅信,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世界!
沈續徑直走向那位「任俠」。
他想結識一下。
就算不是英雄,他也想要將其拉攏,重用!
單憑此處表現,這份俠心,此人便值得自己傾心結交!
當沈續走近時,那「先生」正好為一受傷叛軍包紮完傷口。
聽得身邊人出聲相告,便起身望來。
在沈續眼中,此人二十多歲的樣子,雖然蓄著短須,但只看其面容,應未及而立。
劍眉之下,一雙明眸盡顯深邃。
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
沈續瞬間斷定,此人必是英雄!
而且不是一般的英雄!
「漁陽尉沈續,聽得先生事跡,特請指教。」
沈續當先自我介紹道。
介紹中使了一丟丟的小心機。
漁陽尉和漁陽北部尉差著一千石,自稱漁陽尉,純屬往臉上貼金。
「張乖崖,見過將軍!」
對方撫下被風吹起的幅巾條帶後,敷衍地拱了拱手。
沈續並沒有感受到輕視,只是自其表情可以看出,此人應是不太喜拘泥於禮儀。
也對!
任俠快意情仇,又怎會介意什麼禮數。
當即挺直身子,收了見禮的雙手。
隨之便見對方臉色明顯輕鬆了些許。
果然是不喜禮數之人!
生活在這個講求繁文縟節的時代,居然不喜禮儀。
像極了很多還沒適應這個時代的玩家。
挺怪一人!
只是,張乖崖這個名字,沒聽過……
《王朝》引用的兩千年璀璨歷史中,英雄人物無數,誰又能全部記得?
借著「厚臉皮」查看信息,未果,便知對方應該是用了化名。
即便不是英雄,只是普通NPC,互道姓名結識後,沈續也可憑藉被動天賦去查看面板信息。
不可查看,只有一個原因。
對方並未說出自己的真名!
「區區遊俠兒,何談指教?將軍莫要羞辱在下!反倒是將軍高義,令人折服。」
張乖崖笑了笑,再度按下被風吹起的幅巾布帶,望向漫野軍卒,一臉感慨。
「若我漢室兵卒,皆如將軍麾下這般嚴明軍紀,何愁叛軍不滅,何憂胡虜入侵!」
「續不過職責所在。」沈續謙虛地搖了搖頭。
「倒是先生,不畏強權,除奸懲惡,護得一方百姓,方為真正義士!」
「哪裡哪裡……」
張乖崖笑了笑,自身所為得到認同,還是被如此身居高位的將軍認可,的確算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風,又不適宜的吹起。
幅巾布帶再度拂面。
張乖崖的笑,戛然而止,蹙眉將布帶撫於腦後。
胸膛起伏間,長舒一口氣,笑容再度掛於臉上。
看向沈續,道:「還請將軍城中一敘。」
「這城,終究還需一位明主掌管。」
「如果將軍無心政事,也可稟於朝廷,再以委任。」
「不過……」張乖崖話語頓了頓,扶上了腰間長劍,手按劍柄。
「若非清官,張某這劍,定要再來這徐無走一遭!」
沈續啞然失笑,不過還是應了張乖崖的邀請,隨其走向徐無城門。
邊走,邊問道:「先生仁心,為何無心仕途?」
張乖崖沉默片刻。
最後嘆了口氣,道:「當今天下,紛亂已現!」
「世道亂,乃秩序崩。朝廷無秩序,則民無法依……」
「世道,也必然會陷入弱肉強食之中,惡人當道。」
「長此以往,必然善人難存,即便不死,也會與惡同化。」
「此等國家,又何談安定?此等朝廷,又何談仁義?」
張乖崖說罷,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看向沈續。
「入仕,又能如何?改變不了什麼……」
長嘆一口氣後,張乖崖滿臉感慨,「快意恩仇久了,受不得拘束了……」
沈續怔怔看著張乖崖。
僅寥寥幾句,卻道破了亂世本質。
這絕不是個普通人!
此人絕對青史留名!
《王朝》中的英雄,但凡是成年人,屬性值皆為此人最高水平!
但,閱歷,卻是自身年紀該有。
也就是說,他的能力,是結合史書、傳記、演義等文集,綜合之後得到的最高值。
而他此時的見解,卻是他這個年歲該有的閱歷。
他的屬性若想再進一層,難上加難。
但隨著年歲的增長,他的閱歷也會逐步增長。
這才是令人震驚之處。
僅二十餘歲便有如此獨到見解,那麼四十五十之後,又該如何妖孽?
武將,或許會因年齡,武力逐漸退卻。
但文臣,卻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而越來越妖孽!
這張乖崖……
絕對!
必須!
抓住!
「先生何不嘗試從根本上,去改變這個世道?」
沈續當即望天,擺出一副悲天憫人,欲展躊躇壯志之相。
「續雖不才,但也願憑這七尺軀,庇一方安寧。」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亂賊當道,以人命為草芥!」
「蠻夷更是狼子野心,屢次犯邊,意圖覬覦我華夏神器!」
「我輩,自當拋頭顱灑熱血,平亂世叛軍,滅胡虜諸夷……」
說罷,沈續轉身看向張乖崖,面帶柔和,眼含親切。
「但我等莽人,只會駕馬驅殺;給予百姓安穩,恢復亂世秩序,還需先生這等大才。」
「亂世之下,唯有文武齊心,方可復我華夏神威,令萬國來朝!」
「不知先生,可否同續一道,展那仁心壯志?」
張乖崖愣愣看著沈續。
萬萬沒想到,面前這將軍,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論。
不過,甚得我心!
只是……
話雖說的有道理,令人聽之便熱血沸騰。
但,是否空口白話,無從驗證!
張乖崖有心回絕,卻又聽得對方道:「先生若是不信我之所言……」
「大可隨續走上一遭,朝夕間便可知我何等為人。」
「再若不信,可隨續前往漁陽,見萬民,亦可見治者本心。」
「若那時,先生若覺續乃空口小人,可隨意離去!」
風,再起。
幅巾條帶再次拂面。
這次,張乖崖沒有去管它。
他的臉上,寫滿了糾結。
仗劍多年,他深知這個世道,必須從根本上去改變。
沈續所言,深得其心。
但是……
正糾結,便又聽到沈續開口:「先生,權當遊玩幾月,給個面子……」
張乖崖心中雜亂,如撥雲見日,瞬間盡去。
就當遊玩幾月而已!
也罷!
劍眉橫挑,張乖崖點頭道:「如此,詠便隨將軍行走幾月!」
得到確切答覆,沈續喜不自勝!
成了!
八天的面子,雖只換了跟隨幾月,但絕對不虧!
越難招募,才越顯牛批!
雖不及張居正,但也絕對也是個大牛!
剛剛他自稱什麼來著?
好像是「詠」?
風,再起。
幅巾條帶,再次拂面。
張乖崖一把將頭上幅巾抓下,怒擲在地。
怒喝道:「你在這吹個夠罷!」
說罷,氣沖衝進了城。
被一聲怒喝嚇到思緒中斷的沈續,怔怔望著離去的張乖崖。
兀自一人風中凌亂。
什麼詠來著?
張什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