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奴家趙宜主
2023-11-15 18:16:13 作者: 一劍西風
破舊寬袍配以披髮結辮,此等裝束沈續再熟悉不過。
前世與匈奴戰了數百場,怎會不熟悉?!
可是……
與幽州接壤的遊牧民族,不該是烏桓、鮮卑和契丹嗎?
匈奴何以至此?
官道上,數十名手持彎刀的匈奴騎兵,將一馬車團團圍住。
肆意屠殺著馬車周圍的護衛、扈從、僕人。
有人連聲跪地求饒,有人嚇得屎尿齊流。
有人持刀拼死,大罵著欲與敵人同歸於盡,卻死於善射者箭下。
有人倉皇逃跑,連滾帶爬著被匈奴騎馬大笑追上,一刀梟首。
此情此景,但凡是個華夏人,便絕對忍不了。
更何況前世已融入這個世界,與匈奴、鮮卑戰了三四年的沈續?
劫掠大漢子民,實該當誅!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沈續眯眼對楊再興喝令,冰冷的聲音中是壓抑的怒火。
一旁的楊再興,緊攥著槍桿的手,骨節早已發青。
身為邊境之民,對蠻夷異族的仇恨早已融入了骨血。
能暫且按捺,已實屬不易。
聽得沈續一聲令下,楊再興二話不說,雙腿輕夾胯下坐騎,挺槍而去。
逐日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
四蹄翻騰,飛馳而出,如一支被滿弓射出的沾火利箭。
眨眼即至!
寶馬如利箭,寒槍如流星。
一點寒芒先至!
匈奴兵們尚未來得及反應,已被楊再興手中揮出的長槍挑飛了一人!
今早,楊再興所面對的是普通村民,儼然是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此時,他面對的才是正規的騎兵。
逐日輾轉騰挪,楊再興雙手舞槍,一人一馬仿佛融為了一體。
112的武力值,什麼概念?
身材雄壯,刀法精湛,弓馬嫻熟的匈奴騎兵,在楊再興面前宛如土雞瓦狗。
楊再興於匈奴兵的圍剿與包圍中來回穿插,那杆上下翻飛的長槍,如龍蛇般靈活,每道寒芒必取一人之性命!
血花紛紛。
憤怒的叫罵,到色厲內荏的叫囂,再到恐懼的顫聲求饒……
匈奴兵已經怕了,他們高傲的心,被這個突然出現的地獄修羅殺怕了。
匈奴兵們不傻,打不過,只能跑。
然而,他們引以為傲的草原良馬,卻根本跑不過那漢人的坐騎。
最後只得四散奔逃。
楊再興心中記著主公交代的「一個不留」,將匈奴兵們逃竄的方向記在心間,而後驅馬認準一人追去。
沈續沒有千里傳言,自然叫不回他。
心中,感慨萬千。
今早的村民,連雜兵都算不上,只殺了五人就讓他們集體投了降,壓根看不出楊再興的本事。
此刻的四五十名匈奴騎兵,亦如砍瓜切菜般被虐殺。
遊戲初期便有如此猛將,真是一大殺器!
一抖韁繩,沈續驅馬下坡,走向了那官道上的馬車。
此時的馬車周圍,橫七豎八堆滿了屍體,僅剩負傷的兩人靠著馬車喘息。
見沈續騎馬而來時,二人強忍傷勢痛楚,提刀謹慎防備。
行至一個安全距離時,沈續翻身下馬,遙遙拱手道:「二位勿憂,我與剛剛出手那人是一起的。」
二人看到沈續所騎之馬,確與出手相助那人的坐騎相似,彼此對視後,齊齊抱拳躬身回禮:「原來是恩公!」
「不敢,不敢!」
「在下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敢居此恩?」
沈續忙擺手,指著腰間佩劍哂笑自嘲道:「佩劍著甲乃出門在外的無奈之舉,充充門面罷了。」
之所以說出此番話,是為了打消對方的戒備心。
前世五年的遊戲經驗,讓沈續的觀察力提升不少,雖不能洞察人心,但也能做到從細節處推理出很多事情,由表及里。
搭眼一看,他便知此二人乃是身經百戰的老兵。
先前在土坡上看到,護在馬車周圍的眾人所結之陣,亦是軍中之道。
數倍於己的敵軍,仍能堅守許久,可見其能。
如此老兵,其經驗,完全可幫自己訓練出一批精銳民兵!
沈續怎能放過?
一番話,既能表明自己並非攜恩索惠之人,又能顯出自己的平易近人。
這便是五年老玩家的說話技巧!
沈續的話,的確讓護在馬車旁的二人放鬆了不少。
當然,放鬆的主要原因,是二人自沈續行走步伐中看出,他的確是個沒有威脅的普通人。
戒心消除,兩個老兵開始互相上藥,包紮傷口。
沈續則翻找屍體中是否還有活人。
一無所獲後,哀嘆一聲,出聲問向兩老兵:「匈奴騎兵何故會出現在此?」
兩人慾言又止。
「或許,是因為我。」
馬車中傳出悅耳女聲,宛如黃鶯出谷,隱約還能聽出一絲顫音,似是余驚未消。
隨之馬車的木門被緩緩打開。
一個哭花了臉的小女生怯生生探出頭來,怯生生掃了眼沈續,在看到兩位老兵時,臉上的緊張稍緩。
顫著身子走出馬車後,小女生左右環視著昔日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蹲在車轅馭位上,捂著臉忍不住哭出了聲。
如羊脂玉般雪白的柔荑自車中探出,撫在了小女生背上輕拍著。
「家翁戍邊數年,乃匈奴之死敵。」
隨著輕盈婉轉的女聲,車門處一女子垂首而出。
待其出得車門,舉目望來,沈續只覺心臟仿佛停了拍。
一段詩經,浮現腦中: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前世論壇上,有個「百美榜」,匯集了玩家偷拍的各種美女。
虞姬、蔡琰、貂蟬、甄宓、大小喬、謝道韞、馮小憐、魚玄機、陳圓圓等人,皆位榜首。
但亂世中的美人,被欺凌霸占,被劫掠身死者,何其之多?
是以,歷史上的很多美人,並未上榜。
眼前這女人,其美貌清麗脫俗,比之百美榜的榜首,亦不遑多讓!
若非自己出手,這女人怕是也要香消玉殞了吧?
只見那女子緩緩走下馬車,雖著直裾女服,卻仍遮不住那婀娜曼妙的身姿。
嬌柔瘦弱的身軀,仿佛一陣風都能被吹倒。
看向血泊中衛士時,那雙剪水雙眸蘊滿了憂傷。
其悲情模樣,我見猶憐。
收斂悲意後,此女看向沈續,眉眼間流露著一絲媚意。
並非故作媚態,而是媚骨天成。
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只有無盡感激。
「奴家趙宜主,萬謝尊駕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