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第二旅的末日（下）

  「上帝啊！」

  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蠻族騎兵大隊，躲在掩體後的線列步兵們心中恐懼愈發濃郁，他們在心中瘋狂祈禱，希望能夠呼喚出上帝保佑他們，然而神靈是不會插手人間的血腥，不管他們怎麼呼喚，上帝都不會現身。

  「不要畏懼！他們也是人，只要被火槍擊中也會死亡！」

  巴特斯·斯多齊大聲喊道，他同時抽出了插在腰間的燧發手槍，屈身躲在掩體後，感受著大地的顫抖。

  隆隆隆——

  數千騎兵一同奔騰的動靜實在是令人無法冷靜下來，騎兵作為貫穿人類戰爭史的一大強力兵種，他們的戰鬥力不言而喻，別的不說，但就看著成規模的騎兵一齊奔跑，就足以嚇退意志不定的步兵！

  「不許開火！等待命令！」

  軍官的呼喊還在耳邊響起，但大多數士兵的手指劇烈顫抖，根本無法控制住，他們看著越來越近的騎兵，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提前扣動扳機，隨著第一道槍聲響起，就好似打開了某個開關一般，一條戰線上的線列步兵紛紛開槍射擊，但他們打出的子彈根本無法傷害到還在射程以外的蠻族騎兵！

  「該死，誰讓你們射擊的！」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

  「該死的豬玀，停止射擊！」

  軍官的呵斥很快被淹沒在槍聲里，那些打出子彈的士兵們很快意識到自己的致命失誤，沒等軍官命令，連忙自行裝填起來，但就在這時，四千騎兵踏著隆隆馬蹄聲，沖入了燧發槍的射程範圍內，那些還沒開火的士兵連忙射擊，但零零星星的槍聲實在無法對龐大的騎兵群造成絲毫傷害，那些還在裝填的士兵慌亂地加快動作，一些士兵甚至來不及拔出火槍搗管就舉槍射擊，引發炸膛。

  「開火！開火！」

  砰砰砰——

  稀稀落落的槍聲中，只有數名倒霉的騎兵中彈落馬，更多的則是換下彎弓，拔出鋒利彎刀，高舉頭頂，怒吼著沖向近衛大隊的陣線，面對如此場景，近衛大隊的士兵紛紛向後撤退，他們一邊給火槍裝填，一邊往後跑，卻被軍官呵斥不許撤退。

  「列陣！列陣！」

  「堅守崗位！不許撤！」

  他們怒吼道，隨即舉起燧發手槍，對準即將沖入陣地的騎兵扣動扳機，槍聲響過，一名騎兵應聲倒地，但這並沒有改變什麼，幾秒後，大量蠻族騎兵沖入陣地，用那鋒利彎刀將一個又一個慌亂的線列步兵砍倒，部分士兵或許還能在緊急的情況下組成空心方陣禦敵，但更多人就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跑。

  「還擊！還擊！」一個軍官對著周圍後撤的士兵咆哮道，他撿起被丟棄在地上的燧發槍，發現裡面還有未發射的彈藥，便以最快的速度撿起，對準朝自己衝來的蠻族騎兵，扣動扳機，還沒來得及查看戰果，從一旁揮來的彎刀就將他的左臂砍下。

  看著自己的部下被蠻族騎兵肆意屠殺，被包圍在空心方陣里的巴特斯目眶具裂，險些吐血暈倒，他所處的空心方陣內包含了近衛大隊中的各個連隊的士兵，為了活命，他們集合在長官的身邊，但現在看來，周圍皆是蠻族騎兵，是逃不出去了。

  轟！

  面對殺來的蠻族騎兵，堅守在崗位上的炮兵們點燃了堆積在火炮周圍的火藥，和妄圖繳獲火炮的敵人同歸於盡，一道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炮兵陣地上連續不斷的響起，為了不讓如此重武器落入敵手，那些英勇的士兵們選擇貢獻出自己的生命。

  另一邊，被盧米軍隊追趕的第一團也目睹了陣地上發生的一切，團指揮官深知不能繼續回去，於是率領著部下朝南方撤退，第二團還在南方和卡爾塔王國軍隊交戰，若是與第二團匯合，保住性命撤回國內倒還有些可能。但是盧米軍隊怎麼會讓他們如意，眼瞅著勝利天平倒向自己，盧米士兵悍不畏死的前仆後繼，追趕撤退的溫斯特軍隊，還在屠殺留在陣地上的溫斯特士兵的蠻族騎兵也隨即分出部分騎兵，向逃命的第一團追擊過去。

  後有大量追兵，身側又來一隊，本就緊繃神經的第一團終於崩潰，他們拋棄了自己的長官，四散逃跑，每個人都爭取跑得比戰友快，他們都很清楚，跑得快或許能逃命，但跑得慢肯定活不成。於是，為了加快速度，他們大部分人拋棄了武器，脫下背後背著的行軍包，形同裸奔。

  戰無不勝的強大軍隊落得如此下場，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

  「戰士們，是我拖累了你們，是我親手把你們送入絕境。」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第二旅指揮官巴特斯·斯多齊終於幡然醒悟，他看著周圍一個方陣內的一百多名士兵，充滿愧疚地說道。

  「不，長官，這不是你的錯。」

  「長官，這都是敵人太過卑鄙。」

  「對啊長官，這不是你的錯……」

  士兵們的話讓巴特斯眼眶濕潤，他看著這些死前還信任自己的士兵，嘆了口氣，他撫摸著手中沒了彈藥的燧發手槍，道：「你們殺了我吧，身為王國的將領，我不可以落入敵人的手中。」

  「不，長官，我們不能這樣做，」一個士兵拒絕道，周圍的人紛紛附和起來，「我們不能弒殺長官，這是違背軍紀的。」

  「都到這個時刻了，還講什麼軍紀呢？」巴特斯苦笑著說道，他將燧發手槍重新插回腰間的槍兜，看著將方陣里三層外三層包圍得水泄不通的敵人，接著道：「士兵們，請給我一把槍，讓我和你們一起戰死在這異國他鄉，就像是一個戰士一樣。」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名士兵給他遞過來一把裝了子彈的火槍，接過槍後，巴特斯走到了方陣的第一列，看著對面虎視眈眈的敵人，用通用語大聲喊道：「我是溫斯特王國第一軍第二旅的指揮官，巴特斯·斯多齊，不要妄想我們投降，請你們發起進攻吧，讓我們以一名戰士的身份光榮死去！」

  聽著巴特斯的喊話，騎馬立於人群後的庫爾班首領眼中閃過一絲敬意，他點了點頭，大手一揮，身旁的傳令兵隨即明白他的意思，大聲喊道：「進攻！」

  「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