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 逼入虛空

  納魯是什麼？

  宇宙初開，光暗定序，納魯誕生。

  納魯被認為是純粹的聖光生物，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光和暗是對立統一的，納魯的生命周期，必然是光和暗的輪迴。

  納魯是有壽命的，雖然漫長到了常人無法理解的程度，在不過度損耗的情況下，也許能活很多萬、甚至很多億年。

  當納魯的生命走向終結，體內的聖光徹底消失，納魯就會自動坍縮，轉化成純粹的暗影生物，也就是「熵魔」，當然也有人稱之為「黑暗之神」、「虛空之神」或者「黑暗之星」。

  納魯當然是強大的。

  雖然不如泰坦那樣超然，但卻蘊含著大多數半神只能仰望的能量，是光的代表，和虛空對立。

  一個最普通的底層納魯，蘊含的聖光能量，也會讓最了不起的聖騎士頂禮膜拜。

  所以血精靈囚禁了地位並不算很高的納魯「穆魯」，就能當整個種族的「電池」。

  當然，納魯雖然能量充沛，卻不以戰鬥力著稱，空有超越半神的能量，卻很可能連一個不算太強的傳奇都打不過。

  但現在不同。

  卡蘭加斯表現出了很強大的實力，而這份實力自然和它現在的身份有關。

  半神。

  信仰封神，讓卡蘭加斯在基本法則之外，得到了底層法則的力量，自然也得到了強大的戰鬥力。

  雖然大概率還是比不上同等能量層次的其他存在，不然也不會被用來當電燈，釋放通天光柱，照亮整個鷹巢城。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一瞬間，高文不知道死了多少腦細胞。

  不是全部，但至少是一部分，意味著太多。

  他看過光明聖典，知道卡蘭加斯是隕落光明之神復甦之後的產物，也就是說隕落之前，他就是納魯，完整的、通過信仰封神的納魯。

  卡蘭加斯是納魯，那麼其他光明神呢？

  偉大的光明主神呢？

  難道所謂的光明眾神，實際上就是一群封神的納魯？

  高文忽然有種極度的荒謬感。

  這個世界和魔獸世界處於同一個宇宙，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

  那麼這個世界有納魯，似乎也沒什麼不正常，畢竟連上古之神都出現了。

  既然有納魯和上古之神，甚至有荒野眾神，是不是連泰坦也有？

  泰坦是宇宙的工程師，改造了一顆又一顆星球，比如艾澤拉斯，比如德拉諾。

  那麼腳下的這顆星球，是不是也被泰坦改造過？

  甚至……

  它是不是也是一位泰坦，就和艾澤拉斯一樣，尚未發育成熟的泰坦？

  不然的話，上古之神跑過來幹嘛？

  虛空大君創造上古之神的目的，不就是用來腐化泰坦的麼？

  萬神殿雖然無數萬年，就那麼幾個泰坦，但宇宙那麼大，動不動幾十上百億光年，萬神殿能探索多少？宇宙中到底還有多少沒被發現的泰坦，誰說得清？

  別說幾個，說不定幾十、幾百、幾千、幾萬個，都有！

  不就是星球生命嘛，真有那麼稀奇？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麥爾朗恩作為這個世界唯一的上古之神，顯然對這個世界的真相很了解。

  而納魯們的出現，難道是為了阻止麥爾朗恩？

  等等！

  麥爾朗恩真的是唯一的上古之神嗎？

  會不會還有其他上古之神在這裡？

  既然有一個上古之神出現了，會不會再有其他上古之神趕過來？

  另外，麥爾朗恩雖然是強大神靈，但也不是黑暗主神，那麼那位黑暗主神的本體又是什麼？

  要知道，黑暗主神遠比麥爾朗恩更強大！

  宇宙中比上古之神更強大的神靈，還有什麼？

  「有意思了……」

  高文還在思考，忽然感覺到了極其可怕的危險，正是之前感覺到的危險。

  他感覺到大地被撕裂，「看」到那截觸手正在被眾神規則不斷攻擊，各種不同的力量不要錢似的傾瀉，上千米長的觸手不斷變短變細，卻依然堅定不移的朝著自己這邊衝過來。

  「這傢伙是為了我來的？有這麼大的仇嗎？」

  高文不知道該說什麼。

  哥們，你的敵人是納魯，不是我啊！

  我都不夠格你知道不？

  「不對，不是我！麥爾朗恩的目標，是次元要塞！」

  高文悚然驚醒，意識到自己沒那麼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次元要塞。

  次元要塞擁有屠神的力量，在眾神無法真身降臨情況下，是絕對的第一殺器，不管是聖城還是神靈化身，都完全沒辦法抵擋。

  如果得到了次元要塞，麥爾朗恩絕對可以讓深海教會成為全世界最強大的勢力。

  或許到時候，眾神不得不親手毀掉自己的法則，真身降臨。

  真要是那樣的話，世界屏障自然會被削弱，眾神封印也會崩潰，魔界深淵和冥界的神靈也會降臨，也許這才是麥爾朗恩真正想要的？

  那根觸手越來越近。

  只要進入那扇門，就能傳送離開這顆星球，就能避開眾神的法則抹殺。

  高文有種無力感。

  他阻止不了，因為打不過。

  這根觸手雖然被削弱了不少、毀滅了不少，但依然擁有超越世界極限的力量，就算伊瑟拉來了，大概率也擋不住，何況自己。

  菜就是菜，不夠肉啊！

  「不關我事，你去玩你的！」

  高文立刻就要帶著小公主蘇菲亞離開。

  和麥爾朗恩硬碰硬？

  是找死呢，還是找死呢？

  然而……

  一道精神力鎖定了他。

  那根觸手上，有密密麻麻的眼球注視著他。

  這就好像深淵的凝視，雖然沒之前那麼強，但也沒之前那麼遠，一瞬間高文呆愣了，雖然很快就擺脫，但他算是明白了：

  想要在麥爾朗恩面前逃走，不可能的，伊瑟拉那個級別的靈魂才能硬抗，自己還差得遠。

  「媽的，忙你的去，找我幹嘛？」高文臉色很難看。

  擋不住！

  逃不掉！

  堂堂的上古之神，這麼記仇？

  高文不再猶豫。

  他手一伸，將小公主蘇菲亞拽過來，然後一個閃現進了大門。

  這是唯一的辦法！

  下一刻，還剩不到五百米的觸手來到了破碎的折迭空間。

  一顆顆眼球發射死光，所有人都被擊中，然後死亡。

  觸手的前端伸進了大門，用力往裡擠。

  然而還是太粗，只能擠進去一部分，緊接著大門就因為承受不住巨力而崩潰。

  連帶著傳送法陣也開始崩潰。

  整個折迭空間徹底消失，這個世界和次元要塞的聯繫也徹底消失。

  眾神的法則繼續降臨，要將觸手徹底剿滅。

  不過在最後關頭，觸手忽然自動分崩離析，化作漫天血雨，在神靈偉力的作用下，濺射到了整個鷹巢城。

  血雨未必會沾染到每個人身上，但其中一部分混入了空氣，隨著空氣的瀰漫，必然沒有人能夠避免，這玩意兒比生化武器還要恐怖，就好像科幻小說里的病毒，伴隨著空氣傳播，傳播到每個人的身上。

  這座存在一萬多年的古老城市，在諸神之戰中都沒有被污染，現在卻被污染了，每一個人都被污染。

  上古之神的血肉力量，不是普通人能夠抵抗的。

  不到１分鐘，就有人的身體開始變化，表面出現噁心的膿腫和觸手，這是無面者化。

  當然更多的人沒這個福氣，而僅僅只是被上古之神的力量影響，伴隨著上古之神的低語，走向墮落，成為麥爾朗恩的信徒，有一部分甚至成了名副其實的暗牧和黑暗戰士。

  要不了多長時間，整個鷹巢城幾十萬人，都會變成麥爾朗恩的僕從，沒有幾個能例外。

  最大的一塊觸手，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從高空墜落到光明神殿，砸塌了穹頂和高塔，落到了瑪達爾大主教面前。

  詭異的是，在這截正在不斷被眾神法則消滅的觸手上，瑪達爾大主教忽然看到了純正的聖光。

  非常純粹，不摻雜任何信仰神力，就像那些極其少見的神聖牧師一樣純粹。

  就連在熾天使的身上，瑪達爾都沒感知到這樣純粹的聖光，只有那位光明半神的身上才有。

  這可是麥爾朗恩的觸手啊！

  它怎麼會誕生純粹的聖光？

  「光明就是黑暗，黑暗就是光明，暗影就是聖光，聖光就是暗影……」

  瑪達爾大主教低聲呢喃。

  最後一根稻草壓下。

  心中的所有堅持都成了笑話，穩固的精神世界徹底崩潰，然後在無盡黑暗中重組，所有光明都消失了，只剩下最純粹的黑暗。

  不過很快，光明重新出現，和黑暗同在。

  抬手，左手聖光，右手暗影，在體內維持動態的平衡。

  平衡是守戒，是自律，只有守戒、自律之人，才能維持光和暗的平衡，這就是戒律。

  神聖，暗影，戒律，他身兼三職。

  不，還有神職，他身兼四職，自然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更接近牧師的本質。

  他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這才是真正的牧師嗎？」

  一瞬間，瑪達爾大主教看到了半神、或者說聖徒世界的風景。

  距離那個級別，他只差一線。

  就在眼前。

  「從今天起，這裡不再是光明神殿，而是黑暗神殿，吾主深海之神『深淵觸手』麥爾朗恩的神殿！」

  ……

  ……

  轟！

  巨鷹半神召喚雷電，幾十道閃電接連擊中黑暗半神卡蘭加斯，然而沒什麼用，他就像黑洞一樣，吞噬所有能量，只要沒有超過極限，根本不怕。

  納魯的身體並非牢不可破，但巨鷹半神顯然不是「光暗之子」伊利丹，它的攻擊和伊利丹的眼棱比起來不算什麼，更何況眼前的黑暗半神，也要比光明形態的納魯更可怕得多。

  絲絲縷縷的暗影能量，正在不斷的朝著只剩不到一半的七巧板匯聚，其中有不少來自被摧毀的麥爾朗恩觸手，黑暗半神在復甦，而且很快就會完全復甦。

  另外一邊，無盡黑暗爆發，整個光明神殿陷入黑暗，就好像被深淵吞噬了一樣灰敗，灰敗中卻又詭異的給人一種神聖莊嚴之感。

  看到這一幕，巨鷹半神不再猶豫。

  它一聲嘶鳴，帶著所有巨鷹離開。

  上古的盟約仍在，但既然巨鷹大帝還活著，這份契約就落不到別人身上。

  他要帶著所有巨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等待巨鷹大帝歸來。

  或者等到他的死訊。

  ……

  ……

  鷹巢城之戰落幕了。

  這一戰帶來的影響，遠超想像。

  之前整個世界議論的焦點，一直都是高文和艾澤拉斯教會、艾澤拉斯王國，頂多加上農業女神、阿瓦隆之神，但現在那些議論全都不見了，變成了鷹巢城之戰。

  諸神之戰結束後一萬年，光明教會和深海教會第一次交手，以深海教會勝利告終。

  麥爾朗恩甚至親自出手，不惜損耗一部分身體，腐化熾天使梅爾哈多。

  最終的結果是，梅爾哈多徹底死亡，「光明半神」卡蘭加斯墮落成黑暗半神，連同投身黑暗的瑪達爾大主教一起，鎮守鷹巢城，整個城市、甚至周邊村鎮農場的人們，有不少都被腐化，深海教會這一仗打得漂亮。

  麥爾朗恩雖然損失了一部分身體，但相對於它比山峰還要巨大的身體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九牛一毛。

  而光明教會不光損失了一座神殿、一座城，而且還損失了一位大主教、一個熾天使和一個光明半神。

  哪怕對於半神眾多、天使眾多的光明教會來說，也是一次慘敗。

  不足以動搖根基，卻足以摔碎臉面。

  這一戰的規模，看起來似乎並不比阿瓦隆之戰或者藍心冰川之戰更大，但意義非凡。

  麥爾朗恩公然出手，一截觸手居然在這個世界存在了一段時間，然後才被抹殺，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眾神聯手制定的法則，神靈真身不能下界的法則，已經削弱了不少，意味著眾神封印慢慢鬆動，距離徹底崩潰已經不遠，意味著魔界深淵和現實世界的屏障變薄了。

  意味著魔界深淵的魔神、領主，很快就要重新出現在現實世界！

  如果說阿瓦隆之戰，是亂世的序幕，那麼鷹巢城之戰，代表亂世已經到來。

  整個世界，開始亂了！

  從這一天起，那些蟄伏的黑暗勢力紛紛浮出水面，國家和國家、教會和教會之間的紛爭，比以前激烈了十倍、百倍，人們開始慌了，傳奇開始慌了，就連眾神也開始慌了。

  各大教會開始進入最高戰備狀態，以前十年、一百年都不會有一次的神諭，現在紛紛下達，那些高高在上的棋手，終於開始頻繁落子。

  偏偏在這個時候，艾澤拉斯教會的主心骨沒了。

  距離那一戰已經過去了三天，依然沒有高文的消息。

  他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徹底消失不見。

  除了麥爾朗恩和艾澤拉斯教會的高層之外，大約也沒有誰知道他曾經出現過，又是如何消失的。

  他是不是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