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6章 民國舊影（十八）

  也讓跟多的敵人前赴後繼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撲了過來。

  「混蛋！不要擋路！」

  單手格擋住了有一個人的攻擊的顧崢，用腳尖兒一挑，就將他剛剛砍翻的敵人的武器給搞搞的挑起，隨著他右手的大刀揮舞出去，他的左手一把就抓住了這把看起來十分鋒利的武士刀的刀柄，瞬間就讓自己變成了一個雙手的刀客。

  而這個時候的顧崢, 已經忘記了招式，忘記了周邊，他想的只是砍！砍！砍！

  儘快的……砍到他二哥的位置所在。

  是個人都知道，兩隻手拿刀左右交替的砍大骨頭，就是比一隻手來的過癮。

  因為焦急而散發出了瘋狂味道的顧崢，此時真是達到了佛擋殺佛的地步。

  沖天而起的殘斷四肢，伴隨著一顆或者是一半的腦袋，就讓顧崢所經過的地區，成為了一片空白的地帶。

  「韓牧人……這真的是顧崢嗎？」

  站在隱蔽的陰暗處的梁蘭萍, 眼神亮的驚人，過於血腥的現場，讓她的唇白的嚇人，但是她怎麼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它在跟隨著那個英勇的少年，並記錄下了他的每一個動作。

  而作為一個被提問的人，縮的比梁蘭萍還小隻的韓胖子卻是咕嚕一下，咽了一口唾沫：「是，是的，我十分肯定的告訴你，他就是我們的同學，他就是我的朋友，顧崢。」

  「嗷！顧崢！我來幫你！」

  這個只知道嘻嘻哈哈的胖子，在這一刻被顧崢的兇殘激起了骨子中屬於年輕人的血性，他抄起營帳之中就堆在門口的那一大捆刀片，嗷嗷叫喚著就朝著顧崢背後的真空地帶奔跑了過去。

  「來的正好！」

  聽到背後的馳援, 兩把刀都已經砍得卷了刃兒的顧崢就將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擲，又朝著韓牧人的方向大吼道：「刀來, 兩把！」

  說完，顧崢就將他已經空出來的雙手高舉過了頭頂，如同一個無敵的英雄一般，擺出了最為瀟灑的造型。

  「好嘞！」

  一個優秀的逗哏的身後，永遠都有一個優秀的捧哏，但是若這兩位的水準等同於郭德綱與小學校園裡自己編段子說相聲的三年級學生的話，那可就真的接不上了。

  這不，當韓牧人興致勃勃的將懷中的刀奮力的那麼一拋，他才發現，因為錯誤的估計了自己的能力，熱血衝到了頭頂，他竟是將一捧刀都脫手而出了。

  「我艹！」

  這是顧崢來到這個世界所冒出來的第一個與艹有關的字眼。

  因為在這個並不算大的空間內，沖天而起的刀有三把，橫向亂飛的有四把，貼地而行的竟然有七八把之多，真是達到了無差別攻擊的地步。

  這讓原本已經端好了架勢的顧崢，只剩下了左支右閃的狼狽了。

  「我真是，你這個，韓胖子！」

  『刷拉』

  顧崢用不那麼優雅的姿勢，勉強的接過了兩把刀，卻發現他的身後想要趁亂偷襲的一個敵軍的頭頂上正在汩汩的流著鮮血。

  「哥們兒，這是咋地了？」

  再仔細一瞧，腦門頂上插著一把刀呢！

  此時，心有餘悸的顧崢，朝著自覺地惹禍了的韓牧人比出了他的大拇指，而見到此情此景的韓牧人，卻是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這，這是我殺的？」

  「是的，朋友！你成功的擊斃了一名寇軍的大尉，是大尉啊！」

  「嗷！」激動萬分的韓牧人，將雙手晃得十分的歡實，他的那顆心啊，噗通通的跳的，別提多麼的激動了。

  「那顧崢，你繼續殺人啊，我，我這就給你拿刀去！」

  拋下了這句話，特清楚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的韓牧人就再一次的朝著後方跑了回去，而拿到了兩把嶄新的大刀的顧崢，又接著廝殺了起來。

  ……

  只可惜好景不長，殺得正過癮的顧崢卻只覺得一陣的心悸……

  「哥！！」

  剛從韓牧人的身上將視線收回來的顧崢，轉頭就看到了讓他睚眥欲裂的場景。

  他的二哥，正陷入到了重重包圍之中，因為那些寇軍們發現了，這個人身上的軍銜，是與他們對敵的士兵之中最高的一位。

  「殺了他！他就是防守的指揮官！」

  「沖啊！殺了他，這場戰役就勝利了！」

  正是顧勇肩膀上那明晃晃的軍銜，增加了這群小矮子的膽氣，讓他們瘋狂的朝著顧勇的所在撲了過去。

  『噗！』

  刀刃劈開血肉的悶響，在這個紛亂的夜晚之中並不怎麼的明顯。

  但是時時關注著顧勇的情況，並且耳聰目明的顧崢，卻是氣的怒氣升騰。

  人群的阻擋，讓他毫無辦法，他與他的二哥近的只有十幾步的路程，卻遠的如同萬水千山。

  「哥！！二哥！！往我這裡沖！」

  「哥啊！！你們給我住手！」

  發了瘋的顧崢，不在乎身後追擊的敵人，不在乎身側下砍的刀刃，不在乎前方阻攔的刺刀。

  他只看到了那一刀，將他的二哥，那個永遠擋在他前面的二哥的後背，給砍出了一條噴射而出的血柱。

  「你們都得死！」

  這一瞬間，顧崢的眼球變得通紅，激怒出來的白氣從他的口鼻之中噴出，他就如同地獄修羅一般的，喪失了最後的理智，為了前進，不分敵我的無差別的攻擊了起來。

  『砰砰砰！！』

  用勁了全力的顧崢推進的很快，但是他再快也沒有團團包圍了顧勇的敵軍手中的刀快。

  在他逼近到只有七八步的距離的時候，因為中刀而有些歪斜的顧勇，就又被砍中了第二刀。

  這一刀，正劈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因為顧勇那寬厚的脊背，讓敵人的刀卡在了當中的位置，如何都下不得分毫了。

  「不！！」

  顧崢捲起了一陣刀風，堵截他的四五個寇軍，就被他攔腰劈成了兩截。

  但是他救援不及的第三刀，再一次的劈到了顧勇的身上，這一次，他的二哥還是避開了要害，但是同樣的……顧勇也終究是支撐不住，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不！哥！哥！你不要倒！」

  倒下去了就真的完了，只差兩步路的顧崢，馬上就可以伸出援手，可是顧勇若是在這個時候躺倒了，那麼劈天蓋地砍下來的刀圈，就算是神勇如同顧崢一般，也無從救援了。

  就在顧崢瘋狂的嘶吼之時，顧勇就好像與他的弟弟連通了心電感應一樣，他在雙手馬上要觸及地面的那一瞬間，就將手中的佩刀，噹……的一下，插到了泥土之中。

  用刀柄的緩衝，支撐住了自己馬上就要躺平的身體，一下子從平躺的姿勢轉換成了半跪在地上，還有防守餘力的姿態。

  「哥！」

  在這一刻里，顧崢的淚水終於翻滾而出，混合著滿面的血跡，形成了滾滾而下的血淚。

  而他手中的長刀，也探了過去，跟顧勇身後同時追過來的七八把刀的刀刃，撞擊到了一起。

  『噹噹噹叮叮！』

  幾把刀脫手而飛的同時，顧崢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他哥哥的小命，怕是暫時被他保了下來了。

  現如今就剩下衝出包圍圈，殺到源源不斷的往這邊匯聚的後方營帳的所在。

  只要是到了那裡，那他跟哥哥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了。

  「哥！你能不能撐得住？」

  再一次將第二波的劈砍給擋住的顧崢，一把就扶住了顧勇的胳膊。

  可是誰成想，這個血葫蘆一般的男人，在見到了自家弟弟安全的衝過來了之後，卻是用最後的一分力氣，拼命的推了他一推。

  「別管我，你快走……別被……包……圍了……」

  說完了這句話，顧勇就再也支撐不住，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混蛋！」

  氣急的顧崢翻手砍死了一個緊砍不停的寇國人，一把就將顧勇給拉到了自己的背上。

  他一隻手扶著身上的哥哥，只用右手拼命的進行還擊，同時還要分神注意著身後的敵人，就算是顧崢再如何的厲害，現如今也陷入到毫無進展的危險之地。

  「啊！！顧崢你行的！」

  「死一個算一個啊！」

  此時的顧崢全憑那一口不能鬆懈下來的氣在支撐著他的前行，他隱隱約約的覺得，他在抵抗的過程中，怕是也受到了不下三四處的皮外傷了。

  不知道是他二哥還是自己的鮮血，已經滴滴答答的流淌了下來，隨著他一步步的向前挪移，就在這片鬆軟的土地上，留下了一個個鮮紅的腳印。

  「顧崢，嗚嗚嗚……」

  一直躲在外圍的梁蘭萍捂著嘴巴哭的不能自已，顧崢每走一步都是用以傷換傷的方式搏命而出。

  這讓這個真心愛戀著顧崢的女生，不知道從何處來的勇氣，竟是噔噔噔的接過了剛從帳篷中又搜羅了一捧刀的韓牧人懷中的其中一把，毫不猶豫的朝著內里最慘烈的包圍圈處沖了過去。

  「保護顧參謀啊！快來人殺敵啊！」

  這是梁蘭萍奮力的大吼，而反應過來的韓牧人將手中的一捧刀丟的只剩下一把了之後，也跟著喊出了同樣的話語。

  「救我們的英雄啊！顧長官我們來了！」

  「平城的市民們你們在哪裡？我們的家園需要你們的時候到了！」

  「我們不強壯，一個人對付不了一個鬼子，但是老少爺們兒們，咱們人多啊！」

  「一對一不行，咱們打群仗什麼時候輸過？」

  「嘿！平城那麼多的人口，可不是生著玩兒的啊！」

  這一句話，就給外圍忐忑不前的人提了一個醒。

  是啊，咱們人多啊。

  這上來擁軍的人，多數都是認識的朋友。

  幾個小夥伴們一對眼，呼啦啦的就開始在地上撿大刀片子。

  三五個人湊在一堆，抓著一個落單的就往死里蹂躪啊。

  這戰局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就被更多的參與到混戰中的人給切割成了無數個等份兒。

  「八嘎！混蛋！」

  「哪裡來的這麼多的敵人！」

  「偵查隊的人是幹什麼滴！為什麼要給我們虛假的情報？」

  瞬間就被反包圍的寇軍們那是大驚失色，原本還頗有章法的劈砍，在我平城百姓的切片，砍骨頭的亂揮之下，就徹底的喪失了作用。

  「啊！」

  一個精銳之師的士兵被砍倒在地，而這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增加了我方的士氣，也讓更多的敵人失去了原本的鬥志。

  多虧了梁蘭萍與韓牧人的攪亂，讓快要支撐不住的顧崢，扛著生死不知的顧勇，爬出了有人馳援後的戰局。

  「你衝過來幹嘛！趕緊給我滾出去！」

  看著面前拿著一把大刀如同拿著燒火棍一般的梁蘭萍，顧崢說出了惡狠狠的話語。

  「一個醫護志願者就應該有個醫護志願者的樣子！趕緊去帳篷里找急救藥品，給我們做簡單的包紮啊！！」

  「哦哦哦。」

  就算是顧崢朝著她大吼，被噴了的梁蘭萍也是一點都不氣惱。

  她反倒是帶著點羞赧的笑了。

  此時的梁蘭萍抱著刀，朝著顧崢讓他去的帳篷區跑去，看到顧崢是因為她間接的幫助才脫離的危險，她的心裡比吃了蜜還要甜。

  「這傢伙！」

  顧崢又分開眼前一個撲倒過來的敵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要提醒一旁的韓牧人去幫幫這個女生的時候，卻只看到了那個提前回跑的姑娘，她的身後亮起了一道寒光。

  「不好！臥倒！！」

  「啊？什麼？」

  沒有絲毫對戰經驗的梁蘭萍，聽到了顧崢的怒吼，下意識的一回頭，她的胸口就被敵人的刀劈了一個正著。

  『噗……』

  滾燙的鮮血，噴濺而出，灑在了她白皙的臉蛋之上，也噴濺了直衝她而來的顧崢一身。

  「好疼啊！顧崢……原來我的血是這麼燙的。」

  這是梁蘭萍倒下前喃喃的自語。

  而急怒衝心的顧崢一刀將這個偷襲之人砍死了之後，卻是將左手的刀一拋，跟著就將要倒在地上的梁蘭萍抱在了臂膀之中。

  然後顧崢就朝著這個姑娘焦急的大叫道：「喂，你有沒有事！！」

  就像是想要呼應顧崢與她的第一次對話一般，勉力的支撐著眼睛的梁蘭萍，卻是對著懷攬著她的顧崢笑的燦爛：「我，我叫梁蘭萍，我是人文中學，中三年級生……」

  「我，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說完了這番話，這位姑娘就好像是迸發出了她體內所有的能量，燃燒了她僅存的丁點生命，用盡了她這一生之中最大的氣力，一把就將自己推離開了顧崢的懷抱。

  她就這樣飄搖的倒下了，帶著一點自我犧牲的滿足，以及將心裡話都說出來的幸福。

  她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那個血糊的看不出尊容的男同學，卻是淚眼模糊，只覺得他是她這一輩子看到過的最帥的男子。

  而她也曾經幻想過，能夠站在他的身旁，陪著他走很久，最好是一輩子。

  但是她知道，從今往後，怕是不能了。

  不是她的愛情的逝去，也不是顧崢的心有所屬，而是現如今這亂世浮塵，戰爭慘烈，讓這種最美麗的屬於愛的火花，沒那麼容易升騰成熊熊的火把。

  所以，她用盡了所有的氣力去愛過了，此生無悔。

  梁蘭萍就這樣的倒了下去，倒在了泥濘與鮮血混合在一起的土地之上。

  伴隨著她的倒下的，是顧崢與韓牧人共同的放聲大叫。

  「不！！」

  「你給我起來！不要用你自以為是的犧牲，來換取旁人一輩子的記憶！！」

  「你怎麼就知道，我救不出你來呢？」

  「我能救一個人，我就能救第二個！」

  「誰也，誰也不能將如此大的恩惠強加在我的頭上！！」

  急怒的顧崢一把就拽住了梁蘭萍那有些纖弱的胳膊，一個奮力的扯動，就將這個姑娘拽了起來。

  她就這樣軟塌塌的如同麵條一般的被他抗在了另外一隻肩膀之上，與他的二哥一起，頭衝下的附在其上，結成了三人一組的同生共死的聯盟。

  「韓牧人！刀！」

  又是一聲提醒，讓韓牧人打了一個激靈，十分配合的就將剛剛撿起來的一把鋼刀朝著顧崢拋去。

  他看著自己的好友顧崢，在接住刀的同時，手臂上就被攻擊過來的砍到給劃出了一道血痕，可是就算是這樣，這位硬漢一樣的人物，也沒有偏過分毫，努力的將自己的身軀擋在了他肩膀上的兩個人的身前。

  『噹啷』

  一刀在手，信心我有！

  此時的顧崢肩負著三個人的性命，動起手來更是狠辣了幾分，竟是如同餓鬼橫行，修羅在世一般的，光憑著這股子狠勁兒就將周圍的敵人給下退了幾步。

  趁著包圍圈內突然冒出來的空隙，他雙腿一個發力，就沖了出去。

  「快！往內城跑！！」

  顧崢連停下來的動作都不曾有過，跟著外圍的韓牧人就是參見而過，在他的朋友還愣神的時候，他接下來的話就成了一道風，從遙遠的地方緩緩的飄去。

  「快啊，還愣著幹嘛！快跟上！！」

  「哦哦哦！」

  這才反應過來的韓牧人，擺動著小短腿就追了過去。

  他呼哧帶喘的來到了敵人稍顯稀疏大後方的時候，卻看到顧崢已經將他肩膀上的兩個傷員扔到了一輛敞篷吉普車的后座，顧崢的人已經坐在了駕駛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