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後台的趣事

  所以當顧崢的唱腔終究是達到了一個激昂的高潮，仿佛將一個英雄人物的一生從側面給反映了出來的時候。

  他手中的雙劍，卻是早已經再一次的收攏回歸成了一把，他的劍指蘭花，也高高的比在了額頭之上。

  隨著虞姬冠的顫抖，結束了這一精彩的片段表演。

  此時, 台下的高喊叫好聲也全都沒了，在這胡同上空中經常會經過的哨鴿……也都安靜了下來。

  這個空間中只有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以挺拔的姿態，望著台下黑壓壓的人頭，思緒卻是跟著越飄越遠。

  這種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懂戲，聽戲, 愛戲的年代。

  這種感覺不得不說, 真的是很美。

  但是, 現在收場了，難道不應該伴隨著歡呼與打賞，叫好聲與追捧嗎？

  為什麼我在表演的時候你們嚎叫不停，反倒是應該叫好的時候大家就又慫了呢？

  這很尷尬的好吧！

  像是知道這種尷尬的一般，這個場內總算是有兩個桌子上的人，是明白人的。

  所以，文化產業局的譚子衿譚主任動了，他竟是先於戲曲學院的孫校長的那一撥人，率先的鼓掌叫好了起來。

  「好！彩啊！」

  而譚主任的這一聲喝彩，也驚醒了台下所有的人。

  一時間，後知後覺的他們掌聲雷動，不少人激動的竟是連巴掌都給拍紅了。

  那個利用職務之便，一直在舞台的後側方占據著有利地勢，一邊抽菸一邊觀看表演的煙槍，竟是連菸頭已經燃到了煙屁的位置, 都沒有察覺出來。

  直到這響徹了整條街的掌聲響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真是好險，這過濾嘴都快給燒的，糊了邊了。

  慌裡慌張的煙槍，哆哆嗦嗦的將菸頭扔到了地上，用腳奮力的湮滅著這帶著焦臭味道的罪魁禍首，腦子中的思緒卻是轉了無數個彎彎。

  我去！

  顧崢還有這樣的本事？

  這MD還上什麼班啊？

  不說多了，天天就在我這個戲台子上開戲啊，收個門票也能賺個盆滿缽滿。

  到時候他這邊的客人們，鬥著雞，架著鳥，往這貴賓席上一坐，手中的紅票子，拼命的朝著台上的顧崢砸了過去的場景。

  光是想，煙槍就留下了無恥的口水。

  但是等等，煙槍的視線又轉向了一身灰藍皮的老付的身上。

  麻蛋，為啥顧崢幹了城管了呢？

  這年頭差役上去唱戲，那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去乾的吧？

  一個將顧崢捧成紅門村之星的願望，如同肥皂泡泡一般的，還沒有升上天，就自己碎裂了。

  想到這裡的煙槍苦笑了一下，卻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又咧著嘴的笑了起來。

  怕啥啊，節假日的這麼多，顧崢不能全職幹這個，就不許簡直做這個玩意了？

  哈哈哈，我煙槍果然是最聰明的。

  一下子就放了心的煙槍，老神在在的拿出一包煙，將其中看著最順眼的一根叼上。

  看著台上的顧崢，在震天響的歡呼聲中，颱風沉穩的謝幕。

  竟是用一個英雄落幕一般的抱拳，作為謝幕的姿態，退下到了場下。

  風格轉變的毫無澀滯之感，反差如此之大，讓台下的人知道，這還真是個純爺們啊。

  看到顧崢退場，就算是很多人高喊著再來一場，也無濟於事了。

  因為代表著街坊的最高權利的代表領袖，王主任已經施施然的上台，邀請譚主任上台講話，並開始例行參觀。

  這些紅門村的人們知道，剩下的時間中就沒有他們啥事了。

  總是意猶未盡……

  還是各自回家，各找各媽吧。

  嘩啦，人群散得很快。

  但是退到了後場的顧崢，卻不能安安靜靜的卸妝。

  因為就是他坐在梳妝鏡前解頭套的時候，就呼啦啦的進來了三撥人馬。

  要跟他好好的聊聊。

  未來以及人生。

  最先趕到的自然就是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煙槍了，他也不客氣，趁著顧崢一樣一樣的將頭上固定好的髮飾給摘下來的時候，就將自己心中的計劃跟顧崢說了起來。

  「我說，哥們，小老弟，你這就不仗義了，有這般的本事還跟哥兒幾個藏著掖著，怎麼還怕反串了，我們就嘲笑你不成？」

  而顧崢則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回到：「沒錯，你忘記了隔壁一條街的魯軍，只不過走路的時候喜歡扭腰，平日中喜歡做做玩偶玩具罷了，你們自小就給人起外號叫奶娘。」

  「到了現在了，人家都去干交警了，過十字路口貼罰單的時候被你們看見了，上去抱上就是一通亂嚷。」

  「一個大老爺們多少年了，只能當奶娘。」

  「這樣的好事打死我也不敢露出來的。」

  聽到顧崢這樣的揭短，煙槍的老臉就是一紅，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咋又被顧崢給揭開來了呢？

  這不好。

  於是乎煙槍訕訕的就解釋道：「嗨，那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嗎？現在那還會這樣啊。」

  「你好歹也是這紅門村的一份子，你就說能不能幫哥們這個忙吧！」

  看著在同樣的地點與討價還價的煙槍，顧崢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歲月，看到了在那個黃昏里與郭諾言的交鋒。

  於是乎，這個難得心軟的男人，淡淡的說了一句：「好！」隨後就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什麼時候開戲，要我說了算，你也知道我是幹什麼的，真的沒辦法給你一個準點。」

  「這其次嗎，我不要固定的開場費用，前期咱們的名聲沒打起來的時候我也不占你的便宜。」

  「這樣吧，咋們分成客串。」

  「一場戲下來，總利潤的三成歸我，打賞的份額半劈，你覺得怎麼樣？」

  而一旁的煙槍則是眯著眼睛仔細的盤算了一下，一拍手就定下來了長期合作的方案。

  「成！咱們也不玩虛的，你不跟哥哥我要上台演出的費用，我也不跟你計較這點分成。」

  「我還要多謝你對這一條街的支持呢。」

  這兩個人達成了初步的意向，正想商談一下，回去就擬定個協議呢，他們身後就傳來了一個並不算友好的聲音。

  這第二波人跟著煙槍的後邊，就殺過來了。

  「這位小哥，你可別被旁邊的大流氓給騙了。」

  「雖然咱們曲藝工作者的收入的確是不算太高，那也是要看看發工資的人是誰。」

  「若是像地方上的小場子的老闆請我們過去領戲，一場戲可是千把塊的拿不下來的。」

  「就紅門村這條新街道的規模，就算是一些老商業街的客流量也無法達到的。」

  「到時候沒有人來看戲的話，你豈不是一場下來只能拿上個幾十塊的收入，白唱了？」

  「這可是要掉價的！」

  說這話的是孫校長的學生，一個從戲曲學院將要轉到中央音樂學院繼續深造的高材生。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顧崢這種水準的大家，竟然自掉身價的與這種混混流氓為了幾十一百塊的場子熱情的討論著。

  真是害怕這個前輩就這樣的被人給騙了。

  一聽這話，顧崢還沒說什麼呢，煙槍就怒了。

  他啐的一口就將嘴中的香菸給吐到了一旁，等到這沒有點燃的煙咕嚕嚕的在地上滾了一圈的時候他才發現，我去，這是他光顧著震驚了沒有點著的那一根。

  穿著布鞋汗衫子的煙槍，秉承著絕不浪費的原則，又將煙……給撿了起來。

  然後才用手指頭朝著那個胡比比的聲音的方向，指了過去：「誰這麼多廢話。」

  「我跟顧崢什麼關係，顧崢跟紅門村的街坊又是什麼關係？」

  「這年頭管天管地的人多了，還有人管你情我願的事情，有意思嗎？」

  而那個被指到的小姑娘卻是一點不懼怕煙槍的痞氣，反倒是看著鏡前卸妝的顧崢繼續說道：「顧前輩，莫要被騙了！」

  這是把顧崢給當成不諳世事，一心學戲的老古董了？

  但是被人強出頭的顧崢，卻是沒有半分的表示，反倒是笑笑，轉過身來看著他身後的一種戲曲學院的人拱了拱手，施禮到：「幾位莫不就是戲曲學院應邀過來看小子的戲的老師們嗎？」

  「在這裡我要謝謝諸位的借戲服的援手了。」

  而聽了顧崢的話，才恍然過來的煙槍剛想探頭說點什麼呢，腦門後邊就挨了一巴掌。

  「啪！」

  「誰打你大爺！」

  「你爹我打的！臭小子，懂點禮貌，誰是你大爺。」

  這一巴掌下去，不用問，肯定是煙槍的爹，

  這位老頭這邊剛打完兒子，轉頭就對一旁的孫校長和趙主任笑咪咪的搓著手，如同年幼時期的迷弟一般的，生怕這兩個想當初的美女大腕生了氣。

  但是孫校長兩個人卻是不以為杵，只是朝著煙槍爹笑笑，就將視線給收回，轉向到了顧崢的身上，說道：「若是知道唐老要借的戲服是給你這般的人物，我們肯定要大大的支持啊。」

  「不知道，年輕人是師從何人啊？」

  聽到這般問，顧崢卻是一頓，眼睛都不眨的回到：「我是跟著一個戲班人學的。」

  「若是講起這個班子的來歷，到了最後也是在民國的時候解散的吧。」

  那就難怪了，果然是不再出山的人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