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走了

  一艘正在前行的船，出了問題，需要不停修補，於是這艘船在不停前行時，也不停地修補。

  那麼，到達終點時，這艘船還是原本的船嗎？

  這答案，歌德不知道。

  就如同，歌德不知道，一個人的血肉被逐漸替換後，對方還是否是原來的『人』。

  眼前的黑馬就是這種狀況。

  黑馬的心臟是趙善的。

  或者，具體說，黑馬的心臟是趙善培育出來，手術後，安裝到了這黑馬的體內。

  至於如何培育的？

  感謝那位『瘋王』次子提供的一切。

  對方真的是死一百次都不多。

  當然了，這並不是趙善完整的計劃。

  趙善完整的計劃是，讓黑馬健康成長，安排最好的人教導對方，給與對方這柄他手中的劍——或者說是『刀』。

  屠龍之刀！

  【暗龍刀：王朝在瀕臨崩潰時，總會不擇手段的想要拖延時間，甚至幻想要再塑輝煌，因此，他們變得激進、瘋狂，甚至是不可理喻，暗龍刀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鍛造出來的，它吸取了王朝的龍氣，夾裹著一份完整的記憶，以『後手』為目標被趙善的父親鍛造，當趙善幹掉了自己的父親後，這柄刀就成為了他的珍藏，為了掩人耳目，趙善給這柄長刀套上了『殼子』，讓其看起來好像是劍。】

  【效果：1，鋒銳；2，聚氣；3，暗謀】

  【鋒銳：暗龍刀本身是由王朝寶庫內的隕鐵、紫金、雪銀等鍛造而成，鋒銳無匹，且可以讓刀氣、刀芒更加鋒銳】

  【聚氣：內里聚集著王朝殘餘的龍氣，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龍氣早已化為孽龍，可以蠱惑人心且束縛人的思想】

  【暗謀：藉助著孽龍氣隱藏其中的一份記憶，當『聚氣』被引動時，這份記憶將進入持刀人的體內，替換原本的記憶。】

  ……

  這就是趙善最後的手段。

  借屍還魂！

  當然，在被歌德以【影蛇噬尾術】發現端倪後，一切就不同了。

  歌德之所以緩了對方一手。

  為的就是這柄【暗龍刀】。

  【影蛇噬尾術】變得完整且異化了不假，但是這並不代表【影蛇噬尾術】可以知道全部，很多東西都是模糊的，需要歌德去思考去推測。

  至少，在【影蛇噬尾術】中隱約提到了對【不詳之鳴】十分有用的【暗龍刀】，卻沒有準確表明下落。

  哪怕歌德掐指一算也不頂用。

  那真的是手指頭都快搓出火星子了，也是無用。

  只能是慢慢等。

  而現在？

  東西到手了。

  歌德一抬手，將這柄【暗龍刀】拋向了房間中。

  迫不及待的【血鴉之靈】們蜂擁而至。

  與以前的粗狂不同。

  這一次，帶著細膩。

  因為，歌德的命令是吸食裡面的孽龍氣，保留刀身。

  女刀客還沒有一柄好刀。

  雖然日常那柄長刀不錯，但是稱不上是寶刀，最多算是利器，這柄【暗龍刀】剛剛好成為女刀客的佩刀——至少，讓女刀客的實力增加一成。

  出現什麼意外的話，也好應付。

  雖然有玄悲、凌霄子和謝陰陽、秦武烈在大概率不會有什麼事。

  但萬一呢？

  歌德不敢賭。

  只能是讓女刀客更強一點。

  無形的【血鴉之靈】包裹著【暗龍刀】，吸食著裡面的孽龍之氣，同樣的，還有那份『記憶』。

  「啊啊啊啊！」

  「歌德！」

  「不可能！」

  「這不可能！」

  略微甦醒過來的趙善，當即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可惜的是，這個時候，歌德再沒有心思聽對方的話語了。

  直接就讓【血鴉之靈】將其吞了。

  而倒地吐血的那黑馬似乎是心有所感，徑直坐了起來。

  他看了看歌德，又看了看自己。

  莫名的，他感覺到了一種輕鬆。

  一種脫離樊籠的感覺油然而生。

  「不是你？」

  對方問道。

  「當然不是我。」

  歌德回答道。

  對方沉默了。

  最近一段時日，他每每聽到歌德的名字，就從心底的感到不舒服，有一種極其強烈的壓抑感，甚至是一種憤怒。

  他不由自主地查探歌德的消息。

  越是查探，就越是憤怒。

  他認為那些謠言是真的。

  而當看到歌德時，更是這樣認為。

  因為，他的心中滿是壓抑。

  可現在……

  歌德明明就在這裡，為什麼壓抑沒有了？

  對方不解。

  卻也有些猜測。

  在如釋重負的那一刻，他腦海中想到了更多的事情，一些原本看起來極其合理，現在卻滿是違和感的事情。

  可怕。

  不寒而慄。

  讓他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那是誰？」

  年輕人舔舐著乾裂的嘴唇，輕聲問道。

  這完全就是本能。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開口問了這句話。

  歌德沒有回答，只是抬起手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

  年輕人露出了一個看似微笑，實則哭泣的笑容。

  轉過身，失神落魄地向外走去。

  「阿彌陀佛。」

  「施主請留步。」

  玄悲一聲佛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看著失神落魄，眼中卻凶光漸起的年輕人，已經猜到了對方想要幹什麼了。

  任誰遭受了這樣的欺騙，都不會善罷甘休。

  更何況還差點成為了傀儡。

  不殺怎麼能夠念頭通達。

  對此，老和尚不會阻止。

  他只是說。

  「小施主去做小施主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了，如果感覺心裡空落落的，那就來『大林寺』找貧僧，貧僧會給小施主一個答案。」

  年輕人愣了愣。

  隨後行禮道。

  「謝謝大師。」

  年輕人走了，老和尚目送對方消失。

  「看上這小子了，準備繼承你的衣缽？」

  老道士看出了好友的想法。

  「嗯，佛渡有緣人，這個小施主和我有緣——大徹大悟很難，但小徹小悟卻足以明白，人世間的紛紛爭爭，是那麼的無奈。」

  老和尚說著再次雙手合十。

  老道士撇了撇嘴角，懶得揭穿好友，就是看上對方資質罷了。

  趙善挑人，可不是隨意選擇的。

  必然是天賦異稟的那種。

  要不是他已經收了女刀客為義女了，也會心動。

  不過，現在嗎？

  差點意思。

  嘿嘿，老道我又贏了禿驢一局。

  心底想著，老道士臉色卻是一冷，隨後一揮手——等了這麼多天，讓那些混蛋全蹦躂出來，現在自然是該處理了。

  『太乙山』，安全委員會的人立刻動手。

  吱呀！

  趙蛇把門關上了。

  紛紛擾擾的，耽擱自家人吃飯。

  不過，在歌德一行吃飽之前，【血鴉之靈】們吃飽了——

  【『血鴉之靈』吞食『孽龍氣』，『不詳之鳴』晉升判定中……】

  【判定通過！】

  【不詳之鳴：在神秘消失出現後的第二十年，『渡鴉之聲』的首領埃塞克斯拼盡所有製造了它；埃塞克斯希望依靠它來改變天賦者日趨稀少被步步緊逼的處境，但依舊無法挽回頹勢，最終整個『渡鴉之聲』沒落，但是你的出現改變了這種無力，它獲得了特殊的機遇，『凱爾之心』補足了它一直以來的短板，讓它有了埃塞克斯所期望的力量，而在吞食了『龍血結晶』後，它開始變得真正強大起來！當伱選擇將『長生不老藥』給與它的時候，它獲得了真正成長的潛力，同時，它願意給與你不同以往的友誼，你們的契約更加緊密，它將視你為主！而在之後吞食『骸骨權杖』時，老皇帝傳承自『獨眼巨人』的秘術中融入了諸多『瘋王』的理念，讓它和你變得更加密不可分，且更加靈活多變！而此刻，『孽龍氣』讓曾服下的『龍血結晶』變得更加的活躍，讓它發生了又一次強化，實質性的強化！】

  【效果：1，血鴉之靈；2，群鴉；3，共鳴；4，反哺；5，靜養；6，成長；7，睚眥；8，變化】

  【血鴉之靈：你可以召喚六隻無形的血鴉之靈為你服務，血鴉之靈可以與你共享視野，你也可以長期控制血鴉之靈，血鴉之靈的爪子、鳥喙判定為『厲級』，血鴉之靈的羽毛判定為『厲級』，它可以以『狂』級的速度飛行，當穿越阻擋物時不會降低速度，同時，當完成一次蓄力3秒的動作時，可以噴出『狂』級的錐形烈焰，焚燒對手，烈焰擁有龍息不滅特性，且任何被『血鴉之靈』盯上的生物，都需要進行一次心為5的判定，判定未通過將會直接陷入混亂、恐懼狀態，陷入混亂、恐懼的目標在被殺死後，將會直接變為血鴉僕從為你服務】

  【群鴉：召喚而出的血鴉之靈不僅可以控制周圍的烏鴉類群體，為你服務，數量不超過34800（心：0.1一百隻），還可以吞食血肉，為你孵化次等血鴉，數量不超過64，每隻次等血鴉都擁有『強』級別的攻擊防禦，且可以產生『狂』級別的自爆，且擁有血鴉之靈穿牆、飛行特性，但無法噴射龍息之炎與震懾判定】

  【共鳴：當血鴉之靈、次等血鴉吞食血肉時，你將快速回復體力、傷勢】

  【反哺：當血鴉之靈吞食強大血肉、特殊物品時，其中部分力量將會反哺給你，讓你的實力獲得增長】

  【靜養：當血鴉之靈遭遇致命傷害時，將會返回雕像內，以靜養恢復，你也可以使用血肉、藥劑加快這一恢復】

  【成長：血鴉之靈擁有了漫長的壽命，它們超越了一般的超凡生物，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會自動成長】

  【睚眥：當你受到傷害時，血鴉之靈會燃起復仇之心，攻擊、防禦、飛行、烈焰等級在短時間內獲得+2的額外特效，向你的敵人發動俯衝】

  【變化：可以變為飾品，或者紋身出現在你的身上】

  （標註1：血鴉僕從擁有生前的戰鬥技巧，但記憶混亂，只會聽從你的命令廝殺，當燃盡血肉後，將會以幽魂方式繼續存在，可以與次等血鴉一般，寄宿在『不詳之鳴』或者血鴉之靈的羽毛之上，現有200/6000）

  （標註2：血鴉之靈、次等血鴉的數量變為固定，群鴉的數量，依舊會隨著你的『心』變化而變化）

  （標註3：當群鴉的數量，超出『心』的承受範圍時，你將變得『話癆』，當極大超出範圍數量後，你將變得『易怒』）

  （標註4：次等血鴉的誕生需要血鴉之靈食用一個標準單位（200㎏）肉，且6小時內，一隻血鴉之靈只能產出一隻次等血鴉，產出的次等血鴉可以如同血鴉之靈般寄宿在『不詳之鳴』上）

  （標註5：源自『秘境』的神秘物品，可以自由帶入『秘境』）

  ……

  隨著判定完成，金紅色宛如一團火般的烏鴉紋身，再一次從肩頭移動到了歌德的手背上。

  越發神駿，眼中的混沌夾雜著獨屬於龍的威壓。

  而那源源不絕的力量，則是再次反哺給他。

  【『血鴉之靈』吞食『孽龍氣』，『反哺』判定中……】

  【判定通過！】

  【長生種→長生種Ⅰ】

  【影蛇噬尾術再次異化】

  【長生種Ⅰ：孽龍氣中『最有利』的一部分融入了你這原本就特殊的天賦中，讓你的血脈發生了更多改變，它開始流淌在你的身軀中，滋養著你的肌肉骨骼臟腑，也滋養著你的靈魂，讓你的容顏不會衰老，也讓你的壽命開始極大的額外增加（2000年）】

  ……

  而【影蛇噬尾術】則在原有的基礎上多出了一個特效：【孽龍】

  【孽龍：吸食『龍氣』，讓你的占卜變得更為準確，且可以規避、抵擋一定的災厄，但被規避、抵擋的災厄一定會落在別人頭上】

  ……

  歌德細細感知著身體的變化。

  眼前的變化，並沒有超出他預料。

  在他獲得【暗龍刀】的時候，會發生什麼【影蛇噬尾術】就知道了。

  再次抬手。

  保留了【鋒銳】特效的【暗龍刀】出現在歌德手中，這個時候，【暗龍刀】早已恢復了那種長刀的模樣，他遞給了女刀客。

  「送你的。」

  「完了，我讓趙蛇給你找個好刀鞘。」

  女刀客雙眼泛起了亮光。

  身為刀客，怎麼可能不喜歡刀呢？

  謝婉眼中帶著羨慕，卻沒有多說什麼。

  其他人更不會。

  一旁的衛先生倒是想張嘴，但想了想還是閉嘴了。

  他認得【暗龍刀】。

  也知曉來歷。

  不過，歌德給了女刀客，那就代表沒事了。

  歌德絕對不可能害女刀客。

  對此，衛先生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如同他知道，歌德此刻是在安排後手一樣。

  當世第一，為什麼要安排後手？

  答案只有一個——

  破碎虛空！

  衛先生想要問歌德，但是看著歌德面帶微笑和女刀客、謝婉謝靈、季琴、牧劍洺吃羊肉的模樣，再次選擇了閉嘴。

  他可不想成為不解風情的人。

  衛先生發現了這一點。

  其他人也發現了。

  大家都墨守成規的沒說。

  一周後。

  清晨，歌德叫來了所有人，他吃著女刀客包著的餃子。

  女刀客罕見的背對著歌德。

  她不敢扭頭，害怕歌德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哪怕極力掩飾了，但依舊是不舍。

  每一個表情都是這樣。

  「好吃。」

  吃完最後一個餃子，歌德輕聲說著，抬手放在了女刀客的肩膀上，彼此感受著體溫，片刻後，他目光掃過眾人，露出一個微笑道：「走了。」

  下一刻，歌德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