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6章 失去一切

  他已經看透了人性。

  許久之後，大廳上已經無一活口。

  唐貴起身道：「去下一家。」

  親兵再次帶著這幫人往下一家趕去。

  皇宮之中。

  林騰本擬今日出門打獵，設下陷阱獵殺林探霄，尚未下令，已經收到親兵前來報告唐貴的事情。

  聽到唐貴帶人挨家挨戶去找麻煩，林騰臉色頓變，忙下旨讓人召唐貴回京。

  旨意發出去，卻沒等到唐貴的人，連個回信也沒有。

  「他到底想幹什麼？」

  林騰覺得這次事態有些嚴重了，當即派出自己親兵前去制止唐貴，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再干出這等傻事。

  數日後親兵帶著唐貴回京，將其送到了皇帝面前。

  「臣願接受所有處罰，請陛下降罪。」

  剛見面唐貴就跪了下來，他已經沒打算活命，自己孤寡一人，也沒九族可以株連。

  「你……」

  林騰揉了揉額頭，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這種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揮手道：「回去閉門思過吧，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先看看事態怎麼發展。」

  「遵旨。」

  唐貴回到自己宅子，緊閉大門，每日在屋內醉酒度日。

  ……

  長安城外的莊園內，林探霄也已收到消息，感慨道：「世事無常，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今日之後，大將軍唐貴恐怕會變成另外一個人。」

  旁邊的茶館老闆笑道：「此事我們並未插手，連地址也是用印版刷出來的，決計查不出字跡。只是沒想到他會搞出這麼大動靜，皇帝不會將他處死吧？」

  「應該不會，只是大將軍是做不成了。」

  林探霄負手道：「事態朝著有利於我們的方向發展，我親自去找找他，現在他需要一個人指明方向，否則會消沉下去。」

  唐貴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喝醉了，就會忘掉所有煩惱，一旦醒過來就繼續喝酒。

  酒罈已空，夜色已深。

  唐貴再次醒了過來，他望著面前的杯盤狼藉，天旋地轉，不知自己是生是死。

  突然間屋裡出現一道人影。

  抬頭看去，是太祖林探霄。

  他沒有多一分的興趣，提起酒罈，裡面沒有一滴酒淌出來。

  「這是城東的老酒鋪的佳釀。」

  林探霄將兩壇酒放在桌上，順勢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唐貴仿佛看不見他，拍開泥封，給自己倒了碗酒，一口喝乾，喝完之後繼續發呆。

  林探霄道：「我能明白你的滋味，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自己，最後剩下的只有孤獨，不知是生是死。這就是命運，看似荒誕離奇，卻就是會落在自己頭上，有時候會忍不住想，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我？」

  唐貴心中生出酸澀之意，醉醺醺道：「我已不記得爹娘長什麼樣，卻記得強盜土匪砍下他們腦袋的場景。我記得趙婉燕，那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人，他被敵人用火燒死了。陳老將軍養育栽培我，被毛人殺刺殺。我本以為能讓趙家父女過上幸福日子……」

  他又灌了一碗酒，慘笑道：「他們都是被人殺死的，人……為何會這樣？」

  「這就是人。」

  林探霄道：「我聽皇帝說過，人有善有惡，有些人深愛自己妻兒，卻會狠心無情的欺辱旁人的妻女，這些人很蠢，卻占了大多數，每個人都在為一己私慾殘害旁人，所以產生了戰爭，天底下到處是這個樣子，沒法改變。除非……重新制定秩序和規則。」

  唐貴陷入沉默之中。

  林探霄繼續道：「大臨不該是這個樣子，除非它做出改變，否則這種事情還會繼續發生。」

  「我沒興趣。」

  唐貴繼續灌酒。

  林探霄慢悠悠道：「那你是否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遭遇了和你同樣的厄運，但他們沒有力量去誅殺仇人，只能抱著自己摯愛的屍體默默流淚。你有能力改變這些。」

  唐貴淡淡道：「我不會幫你對付皇帝，我勸你也打消這個念頭。」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太祖，但也沒必要怕他。

  「我只是提個建議，希望咱們將來有攜手並進的機會。」

  林探霄起身離開，屋內恢復平靜。

  唐貴端著酒盞怔怔出神，許久之後又將其放下，已經沒了喝酒的心思。

  北疆大將軍誅殺仇人家眷的事情很快傳開，有讚揚之聲，也有詆毀貶低者。

  林騰並未下令剝奪唐貴職權，讓人散播輿論，陳清這十幾名江湖人的暴行，以此博取百姓同情。

  他還在想辦法，希望能有轉圜餘地。

  眼見年關將近，林探霄依舊沒有消息，林騰不想再等下去，決定在年前就將林探霄收拾了，自己好放心過個年。

  清晨時分，林騰讓人牽來了自己的黃金駿馬，準備出城打獵。

  他昨夜就讓人出城布置埋伏，共有兩個伏擊點，其中一個顯而易見，跟隨自己打獵的人都知道，用以迷惑敵人，另一個才是真正的伏擊地。

  此趟出城打獵的人不在少數，除了鐵夔，還有謝無為一行人，外加雲憶夢和雲安夢兩姊妹和五百親兵。

  如此龐大的隊伍護送下，林探霄未必敢露頭。

  但林騰直覺他一定會出手。

  車隊路過軍器監的時候，林騰讓人停車，自己進軍器監轉了一圈。

  城外莊園，林探霄也收到了皇帝出門狩獵的消息，笑呵呵道：「他在下挑戰書，想讓咱們出面一戰。」

  茶館老闆道：「那他們肯定設有埋伏，咱們貿然出手恐怕會吃虧。」

  林探霄道：「皇帝狡詐，肯定有埋伏，說不定還有其他手段，不可掉以輕心。但這麼好的機會若是錯過著實可惜，讓人去城裡抓點人過來，像當朝丞相馮謙、還有那幾個尚書，統統抓過來，皇帝心慈手軟，關鍵時刻這些人有大用。」

  「陛下英明！」

  茶館老闆立即前去操辦，順帶召集了勢門所有人手，加上鐵蘭圖的弟子，足有上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