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 談判

  宋澤敏銳感覺到了皇帝的情緒變化，已經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是盧霜的。」

  林騰望著手裡的珠釵，眉頭緊鎖，鐵蘭圖抓盧霜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想要脅迫自己。

  不多時門外又有人呈報：「陛下，又是個小孩送來的信。」

  宋澤將信接過來，問道：「有沒有問小孩是哪裡人？什麼人讓他送的信？」

  那親兵道：「問過了，小孩自稱是鎮子上的人，玩耍的時候碰到一個騎馬的人，用幾枚銅錢將小孩收買，讓他來送信。我們已經派人帶著小孩到附近去查。」

  「好，退下吧。」

  宋澤轉身將信交給林騰，「多半是鐵蘭圖送來的信，他為什麼不一趟全送來。」

  「心理戰術罷了。」

  林騰拆開信，見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鋒芒畢露，顯然是鐵蘭圖親筆。

  「盧小姐性命無憂，鐵某必定悉心招待，今日午時鎮外相見。」

  林騰冷哼一聲，將紙條捏了個粉碎。

  宋澤道：「鐵蘭圖多半是想和陛下談條件，不過他最想取陛下性命，咱們倒是得小心布置。」

  「他不會殺朕。」林騰沉聲道：「像他這種野心勃勃的人，不會犧牲自己成全別人，他將自己的命看得比誰都重要。當務之急是去查盧小姐在什麼地方，先將人救出來才是。」

  宋澤有些為難道：「現在人手恐怕不夠用，若想找盧小姐，必定得大範圍搜捕，咱們禁軍全都在保護京中大臣，一旦調走，會給蘇家可乘之機。」

  林騰想了半晌道：「讓曲藍亭去靈虛宮問問，看崔玄寧有沒有辦法，還有小五。」

  「是！」

  宋澤略一遲疑，躬身道：「陛下是大臨支柱，切莫因此事傷了身體，我們一定全力將盧小姐揪出來。」

  「朕有分寸。」

  林騰知道他的話外之意，皇帝是大臨的支柱，而盧霜只是一粒塵沙，不能因小失大，該犧牲的時候要做出犧牲。

  「臣告退。」宋澤轉身出門。

  林騰緩緩在桌邊坐了下來，腦海中回憶起跟盧霜的過往畫面，皇帝也是人，皇帝也有感情，但這個特殊的身份，讓他不能羈絆於個人感情。

  假如盧霜只是個普通百姓，和皇帝沒有一點關係，恐怕自己不會大費周折去救她。

  皇帝要有情，又要無情。

  對盧霜有情，則對天下百姓無情。對天下百姓有情，則對盧霜無情。

  二者只能選擇其一。

  他撫摸這手中金釵，沉默良久，將珠釵收了起來，拋開所有雜念。

  現在他只能將盧霜當成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大臨百姓。

  門外宋澤等候已久。

  「陛下，車馬都已經準備好了。」

  「出發吧。」

  晌午時分，林騰帶著數千鐵騎趕往鎮外十里處，身邊跟著謝無為等人貼身保護。

  鐵蘭圖猶如一頭猛虎，身後還跟著一群兇悍的狼，不得不防。

  遠處一輛馬車緩緩駛來，仿佛絲毫未將這數千鐵林軍放在眼裡，徑直趕到了林騰面前。

  鐵林軍立即將這輛馬車圍了起來，只要皇帝一聲令下，馬車和馬車裡的人都會被射成刺蝟。

  「陛下，好久不見啊！」

  鐵蘭圖從馬車裡鑽了出來，笑吟吟道：「看來盧小姐對陛下來說確實很重要，否則迎接我的將會是亂箭。」

  林騰淡然道：「咱們這些身處高位的人都懂得一個道理，天下如棋，什麼東西重要，什麼東西不重要，都要在心裡掂量清楚。盧小姐對我來說的確很重要，所以我今日才破格來見你，能用最小的代價換回她最好，若你漫天要價，那我只好放棄這枚棋子，敞開天窗說亮話，你想要什麼？」

  「陛下夠痛快。」

  鐵蘭圖撫掌道：「我想要的很簡單，那就是讓陛下寬赦蘇家，讓他們重新做個普通人。」

  林騰嗤笑道：「蘇家犯上作亂，妄想顛覆朝廷，最終只會被朕剷除。鐵蘭圖，你說我現在殺了你，黎教是否會一鬨而散，從此解決朕的一個心頭大患？」

  鐵蘭圖哈哈笑道：「陛下不會這麼做的，我知道陛下向來極重情義，絕不會做出這種冷血無情的事情來。」

  「是嗎？」

  林騰冷笑一聲，輕輕揮手。

  剎那間四面八方的鐵林軍將士全都抽出連弩對準了鐵蘭圖，只要皇帝一聲令下，馬上就會有幾百支弩箭射出來。

  「鐵蘭圖，身為皇帝要懂得權衡利弊，換做是你你也會這麼做。朕心愛的女人死了，卻能換來天下太平，這筆帳全都會算在你們黎教頭上。」

  林騰臉色冷漠，仿佛真的下定決心要殺了他。

  鐵蘭圖頓時有些慌了，雙方無數次交手，他首次感覺自己似乎還沒有了解這個皇帝。

  他強作鎮定，微笑道：「在下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條件，若陛下能滿足，待會自然放了盧小姐。您何必放棄心愛的女人？」

  「你不懂。」

  林騰長嘆口氣，望著頭頂藍天，幽幽道：「朕畢生心愿就是看到天下太平，眼下天下禍亂橫行，各種江湖勢力攪動風雨，其中黎教最是最是難纏，朕已經累了。只要你一死，黎教就會潰散，解決了黎教，天下至少能提前十年太平下來，到時候朕就可以安安心心發展國計民生，用不了多久，就能締造一個太平盛世。」

  他眼中閃爍出奇異光彩，仿佛在憧憬未來，頗有些精神不正常的模樣。

  鐵蘭圖心中暗沉，懷疑皇帝是否因自己心愛的女人被綁架，有些瘋了，若他真的執意拿盧霜換自己的命，那就徹底糟了。

  念及此處，當即道：「其實在下爭霸天下的心早已經淡了，只是想要給黎教弟子一個安穩的容身之所罷了，聽說東海有個島，陛下若肯將這座島劃分給我們黎教，我從此不再踏入大臨半步。」

  這番話完全就是胡謅亂扯，他在試探皇帝，若是皇帝答應了自己的請求，說明他在乎那個女人，想殺自己的決心不過是裝出來的。

  畢竟雙方知根知底，黎教不可能退出江湖，更不可能退出爭霸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