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後路

  謝晚雲料想她也不知道，嘆道：「希望謝家能叮囑吧，否則咱們最後都得死。」

  謝晚嬌不解道：「怎麼就都得死了？咱們打不過逃還不行嗎？我聽說……聽說大伯很有信心，一定能擊退敵人。」

  「哦……」

  謝晚雲見她吞吞吐吐，不似往日那般心直口快，知道她爹應該是交代了什麼，也不再問，開始天南海北的聊。

  兩人一直聊到吃晚飯，謝家規定所有人沒有特殊原因都要到飯堂吃飯，吃飯過程中謝晚雲趁機和謝晚夢聊了幾句，謝晚夢身為謝家邊緣人物，也沒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吃過飯後，謝晚雲借著散步的機會繞到無人處，從一條小徑悄悄溜到謝晚嬌的院子裡，她尚未成年，一直跟父母住在一個院子裡，應該能探聽到一些消息。

  自從謝元武死後，整個謝家除了謝元良和謝鼎之外，再沒有武功比她更高的人，輕輕鬆鬆便溜到了他們屋後，在窗邊蹲了下來。

  夏天蚊蟲極多，她強自忍耐，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傳來開門聲音，隨即謝晚嬌聲音響起，「好累啊，監視十四姊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想去了。」

  緊接著一個男人聲音響起：「好啊，你不去，那這個月的月錢沒有了。」

  謝晚雲聽出是九叔謝元深的聲音，立即豎耳傾聽。

  「今天怎麼樣，晚雲都在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睡了一天覺，後來又跟我聊天，聊得我都快煩死了。」謝晚嬌哀嘆一聲。

  「都聊了些什麼？」

  「什麼都聊，我哪記得那麼多，我們都聊的天都黑了，反正翻來覆去就是那麼點事。」

  「你只說關於謝家的就行了。」

  「我們聊的都是關於謝家的事啊。」謝晚嬌納悶道：「跟謝家無關的事我們聊什麼？」

  謝元深似乎很是無奈，頓了片刻道：「有沒有聊關於皇帝的事情，或者關於最近打仗的事情。」

  「沒有聊皇帝，倒是最近打仗的事情聊過兩句，她問謝家是否打不過人家，打不過我們是不是都要死，我說打不過還可以逃啊。」

  啪一聲，謝元深似乎摔了筆，斥道：「跟你怎麼說的，你們聊天可以，但你只能聽，不要瞎說。逃什麼逃？誰跟你說我們要逃的？」

  謝晚嬌委屈道：「不是你上次跟三伯聊天的時候說打不過就逃嘛……」

  「你還敢偷聽我們聊天！給我過來，扎馬步半個時辰。」

  「不要嘛，爹爹，我今天都累了一天了，你讓我休息會，明天再扎馬步好不好，求求你了爹爹。」

  「唉……算了，把你爹的話記在心裡，明天要是再出差錯，看我怎麼收拾你。」

  「知道啦，爹爹我給你捶背。」

  接著兩人開始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謝晚雲聽了半晌，再聽不到什麼有用消息，這才返身離開。

  她避過巡邏隊伍，從陰暗處若無其事走了出來，緩緩往自己院子走去，結果剛進院子就看到屋檐下站著一道削瘦的身影，居然是自己父親謝元海。

  「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謝晚雲微微有些緊張。

  「剛回來，聽說你受傷了，傷的怎樣？」

  謝晚雲略一猶豫道：「還好，有些地方傷口比較深，還沒長好，剛才到處走走活動一下。」

  謝元海點點頭道：「本來你大伯交代了一些事情讓你做，傷沒好就算了，等幾天再說。」

  「做什麼事？」謝晚雲問。

  「刺殺敵人的一些將領。」謝元海長嘆口氣道：「謝家形勢不容樂觀，敵人過於強勢，刺殺將領也無濟於事，恐怕最後只有逃命一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大不了再捲土重來。」

  說罷話鋒一轉，盯著謝晚雲道：「聽說你和皇帝廝混在一起，是否有此事？」

  謝晚雲心中微微吃驚，她可以騙過大伯和鐵蘭圖，但面對父親心中始終有些懼怕，搖頭道：「此前不知他是皇帝，覺得此人還不錯，哪想到他居然是個騙子，還想趁機滅了我們謝家，我差點都被他利用了。」

  「那就最好。」

  謝元海摸了摸她的頭道：「咱們謝家人榮辱與共，我料想你也不會做出背叛謝家的事情，謝家走到今天這步不容易，本想著能趁機占據巴蜀之地，自成一國，哪想到在朝廷面前居然不堪一擊。」

  他苦笑一聲，搖頭道：「也是咱們時運不濟，遇上了厲害對手，皇帝居然能在咱們眼皮子地下潛入這麼長時間，足以看出此人才智膽識之強。不過咱們也不會束手就擒，過些天你帶人殺掉他們一些將領，也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

  謝晚雲忍不住道：「可是咱們做的是謀逆之事，百姓會支持咱們嗎？」

  「謀逆？」

  謝元海嗤笑道：「爭霸天下向來都是成王敗寇，咱們敗了便是謀逆，勝了便是鑄就千秋偉業的英雄。百姓都知道些什麼？只要給他們一些好處，讓百姓填飽肚子，他們就不會鬧事，他們是否支持，影響都不大，只要咱們掌握了錢財和武裝，那百姓就是羔羊，他們只能乖乖聽話。

  「謝家要做凌駕世人之上的謝家，如此才能活出個人樣。終日只做旁人的子民，全聽朝廷擺布，那有什麼意義？人生在世，就是要做出一番豐功偉績出來才不枉此生，我們要掌控別人，而非被人掌控，強者才有說話的資格，明白了嗎？」

  「明白了。」謝晚雲低聲應了一聲。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謝家會輸，因為謝家格局太小，滿眼只能看見謝家，皇帝的目光卻能看到整個天下。

  百姓如汪洋大海，謝家如海上之舟，一艘船再大也沒法和大海抗衡。

  謝晚雲很想將這番話說出來，可他知道父親不會聽，聽了也沒法理解，因為他格局只能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