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將進酒

  「先生過獎，此詩其實也是早有腹稿，才會做的如此容易。」林騰不想被人抬的太高，以免應付不來，想盡辦法讓自己儘量普通些。

  有人立即道：「考驗一人詩才最靠譜的就是即興作詩啊，不妨由先生出個題，咱們人人以此題賦詩一首，好讓李公子幫忙指點如何？」

  「如此甚好！」

  「今日如此大好機會，怎能錯過。」

  「請先生出題。」

  李澤清也有心想讓林騰多做幾首詩出來，問道：「不知李公子有沒有興趣玩一玩？」

  林騰只怕認慫之後又引得衝突不斷，索性讓這些人心服口服，點頭道：「請先生出題。」

  李澤清想開了片刻，指著桌上酒杯道：「今日難得遇到知己，便以酒為題罷，大家在一炷香時間內盡情發揮。」

  林騰暗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並未提筆，反而先舉杯痛飲。

  當年李白每逢酒意洶湧，便詩興大發，自己也該效仿，好塑造好李白這個經典角色。

  其他人見李公子不做詩反而喝酒，都是不由一愣，想到自己畢竟比不上李公子，還是趁此儘快作詩。

  為了不落於人後，人人絞盡腦汁，力求自己的詩能夠在

  也都跟著提筆，寫寫畫畫半天，總算各自都做了一首詩出來，畢竟題目也不難，有的人寫的絕句，有些本事好的寫了律詩，只是一抬頭居然看見林騰還在喝酒。

  這下有人冷笑起來，暗想這個李白是否才盡了，一個勁喝酒，是想將自己灌醉逃避麼？

  有人調笑道：「公子可不要喝醉了，我們還指望你指點兩句呢。」

  「醉？怎麼可能？」

  林騰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到牆邊，提筆在雪白的牆壁上寫下「將進酒」三個字。

  他的書法並不差，且矯健有力，極有氣勢，寫起來更是龍飛鳳舞，讓人眼花繚亂。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第一句寫出來，氣勢已經張狂到了極點，許多人都默默將自己的詩作收了起來。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這首將進酒寫下來，幾乎字字珠璣，句句經典，看得眾人目眩神迷，心馳神往，草廬居士更是像是遇到了什麼天大的喜事，激動地臉色通紅，嘴裡一邊喃喃念著詩，一邊搖頭讚嘆。

  一首詩寫罷，林騰扔了毛筆，舉杯痛飲。

  還真別說，只要喝點酒，寫起東西來倍有感覺，仿佛自己就是玉皇大帝，能翻山倒海一般。

  廳內幾十人圍了過來，爭相閱讀題在牆上的這首將進酒。

  一遍看不夠，於是一遍又一遍的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草廬居士終於回過神來，感慨道：「老朽自幼飽讀詩書，自認才學在天下人中已經是頂尖，但跟李公子相比還是差遠了。只憑蜀道難和將進酒這兩首詩，李白之名已經足以名傳千古。」

  這是極高的評價，但沒人覺得不妥，在場之人已經完全對這位李白公子敬服，心中再無任何懷疑之心。

  畢竟人家即興發揮的一首將進酒，隨便拿出一句都足以橫掃全場，再沒人敢提出指點的意思，相比之下他們的詩壓根拿不出手，讓人指點只是笑話。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眾人相繼告辭，房間內只剩林騰和李澤清兩人。

  林騰已經有些醉意，替李澤清斟了一杯酒道：「聽說先生曾經在朝做國子監祭酒，後來辭官回鄉，是否因為皇帝昏庸無能？」

  李澤清冷笑道：「皇帝昏庸無能倒也罷了，最關鍵是太后當政，民不聊生，朝廷烏煙瘴氣，互相傾軋排擠，暴征橫斂，誰還管百姓死活。那時我知道朝廷已經到了末路，再挽救也毫無意義，乾脆辭官還鄉，沒想到這些年過去，居然硬是讓當今皇帝給盤活了，簡直是歷史上的奇蹟。」

  說到這裡他神色頗為欣慰，喝了一杯酒道：「記得當時辭官的時候還是憫帝當政，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憫帝是太后扶上去的，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可惜憫帝不缺乏勇氣，卻缺乏智慧，居然跟太后硬幹，那有什麼好下場？果然不到一年憫帝暴斃，太后又扶了當今皇帝上位。」

  說到這裡李澤清紅光滿面，頗有興致，捻著自己的鬍鬚道：「讓我最看不透的便是當今皇帝，那時他還是豫王，只有十幾歲，在所有皇子裡面寂寂無名，聽說膽小怕事，這才被太后選中。果然豫王登基之後乖乖聽話，做了八年皇帝。」

  「八年啊！」

  李澤清長出口氣道：「皇帝是真能忍，當了八年窩囊廢，韜光養晦，養精蓄銳，居然將太后殺了！記得那天聽到消息我拍手叫好，喝了五斤酒，痛快啊。不過第二天我還是大哭了一場，皇帝雖然殺了太后，卻未必能夠掌權，即便掌權，也未必能夠應付得了天下叛軍，即便應付了天下叛軍，這一堆爛攤子如何能起死回生？任誰都知道大臨完了，到了這種地步，即便太祖在世也無法力挽狂瀾，可皇帝在一次給了我們驚喜。」

  李澤清眉飛色舞，忍不住笑道：「我真是沒想到，皇帝居然能殺出長安，東山再起，還能捲土重來，橫掃天下叛軍，甚至還擊潰了鬼戎數百萬大軍，現如今天下太平，民心歸附，當今聖上簡直是神仙在世，這等通天手段，十個太祖也比不上。」

  林騰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其實也就是一個打天下的過程罷了，既然現如今陛下英明，先生何不出山繼續為陛下效力？」

  「老了！」

  李澤清惆悵道：「現在精力不濟，誰知道還能再活幾年，更何況國子監有狄冰主政，我再去已經沒意義了。狄冰是我最好的學生，雖然當年誤入歧路，但天資確實不差，我相信他能做好。」

  林騰好奇道：「侮辱了什麼歧路？」

  李澤清想了片刻道：「好像是……加入了一個叫勢門的幫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