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野蠻人

  這時候手下奉上一張紙條，向保全打開一看，上面是陳三勝送來命令：「向將軍守住廉縣，牽制敵人，北地郡城乃最後一道防線。」

  看完紙條向保全陷入沉默之中，陳三勝的意思很明顯，若是守住廉縣，就能牽制敵人十幾萬人，若是廉縣失守，不僅城內百姓遭殃，鬼戎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北地郡城會壓力大增。

  這就代表著從廉縣到北地郡城一帶的百姓都會慘遭鬼戎毒手。

  可是自己怎能讓城外百姓慘遭屠戮？

  向保全手掌在顫抖，他打了這麼多年仗，不就是為了保護身後的家人和百姓？

  副將見他臉色難看，關切問道：「向將軍，你沒事吧？」

  向保全緩緩搖頭，將紙條遞了出去，他也知道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只能如此抉擇，廉縣城內有十多萬百姓，數量遠大於住在城外的農戶，自然是選擇讓更多百姓活下去。

  副將看完紙條也是心情複雜。

  「那咱們就放棄了城外百姓？」

  「我爹曾跟我說過，戰爭就是犧牲一部分人，去保全更多人。」向保全望著城外大軍，「戰爭的意義是結束戰爭，這一點鬼戎永遠也不會明白，因為他們是一群無知愚蠢的野蠻人。苦了城外百姓。」

  他多想率軍出城殺敵，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但如此一來只會犧牲更多人。

  副將拿起望遠鏡朝城外看去，只見遠處的村莊已經起了火，他仿佛能夠聽到百姓們的哭喊聲。

  「這幫畜生！」

  副將不忍心再看下去，掉頭離開。

  北地郡城，陳三勝已經提前將城外百姓聚集到了城內，方圓百里之內已經沒有百姓，郡城成為最後一道防線，陳三勝決定在此地和鬼戎展開決戰，雖然手底下只有十七萬人馬，但他有足夠的信心。

  林朧拿著望遠鏡在城頭看了許久，遠處鬼戎大軍已經開了過來，準備在城外駐紮。

  「陳將軍，咱們不用向長安請求調配援軍麼？」林朧總覺得僅憑十七萬大軍很難守住郡城。

  「不用。」陳三勝已經不再是稚嫩少年，目光堅毅的看著遠處，「長安只有十萬禁軍，這是保護皇城的軍隊，絕不能動用。眼下大臨還沒到絕對安全的地步，長安不能失守。」

  林朧擔憂道：「但看這模樣，鬼戎至少來了百萬大軍。」他當初在給鬼戎的信里只是提議讓他們派個十幾萬人，沒想到派了這麼多人過來。

  現在他已經明白，鬼戎壓根還是不相信自己那封信，所以直接派了百萬大軍過來，若是攻不下城池，就搶大臨農民的畜生和糧食來吃，畜生糧食吃完了就吃人，壓根不用擔心糧草問題。

  「百萬大軍又能怎樣？」陳三勝目光陰冷，「就算他們來兩百萬、三百萬，咱們也能守住。城西的黃河是天然屏障，後方又有長安源源不斷運輸糧草武器，殿下無需恐慌。」

  林朧不願承認自己害怕，點頭道：「如此最好，咱們死磕到底，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鬼戎渡河。」

  陳三勝笑道：「死磕倒也不必，鬼戎先是兵圍大宛，又出兵西域，聽說冀州也遭到攻擊，這次派來的人應當不多。黃河西安也是一片荒漠，基本上荒無人煙。鬼戎此行採取的是以戰養戰的策略，他們找不到什麼吃的，也沒東西可以劫掠，只能繼續向西，到時候咱們追上去殺他們個丟盔棄甲，讓他們從哪裡來就滾回哪裡去。」

  林朧疑惑道：「咱們只有十七萬人，守城或許還行，若跟鬼戎正面交鋒，能贏嗎？」

  陳三勝淡笑道：「當初陛下率領數萬人馬就敢深入鬼戎草原搶奪軍馬，鬼戎人沒想像中的那麼可怕，他們腦袋也是肉長的。更何況咱們手裡還有這麼多強大武器，若是連他們都料理不了，枉費陛下對我們的栽培。」

  林朧陷入沉默之中，這些天他不知聽過了多少有關林騰的故事，自己哥哥自從長安被韓青破城後狼狽逃離，一路上屢創奇蹟，現在儼然已經成為軍中傳奇，士卒對他的狂熱擁戴超乎想像。

  就在這時手下來報：「啟稟將軍，鬼戎人打算攻橋渡河了。」

  ……

  西域大漠中，林騰幾人跋涉許久，頭頂烈日當空，不得不找地方休息。

  然而正午時分太陽高照，壓根沒有可以乘涼的地方，目之所及連根草都看不見。

  「我不行了！」

  曲藍亭絕望的癱倒在地上，不住喘氣。

  其他幾人都停了下來，緩緩坐在沙地上。

  林騰晃了晃水囊，裡面只剩小半袋水。

  「咱們快沒水了。」他不得不宣布這個沉重的消息。

  幾人都陷入沉默之中，方劍凝道：「咱們是否已經走不出去了？」

  「不知道。」林騰將水囊遞給曲藍亭，望著天空道：「凡事都有奇蹟都有發生，說不定再走個一天就走出沙漠了呢？咱們沒法預測未來，只能盡全力往前走，走到精疲力盡，走到生命最後一刻。」

  曲藍亭喝了一口水，將水囊遞給了曲震，「爹，你也喝。」

  曲震接過水囊，只是沾了沾嘴唇，又交給了林騰。

  林騰先是餵曲藍卿喝了一口，又餵方劍凝喝了一口，水囊之中的水已經見底。

  「這點水就是咱們的希望。」

  林騰沒有喝水，反而把水囊掛在腰間，起身道：「走吧，繼續走下去，堅持到明天早上咱們就又有水喝了，誰要是覺得自己堅持不住快死了，這口水就給他喝，當做上路踐行。」

  這幾天時間林騰每天晚上都會抽出刀劍，將其放置在坑中用衣服蓋起來，第二天就能取到一些露水。

  曲藍亭咬牙站了起來道：「那我肯定是最後一個死的。」

  「有信心是好事……」林騰突然停住，緩緩蹲了下來，撥了撥沙子，從裡面揪出一根木棍出來。

  「我說什麼來著，堅持下去就有希望。」他哈哈笑道：「咱們有救了，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