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悔不當初

  「若是他們也死於意外呢？」林朧笑道：「我還年輕，有足夠的時間去耗，只要皇帝死了，皇室還有什麼人是我的對手？到時候我再用點手段讓皇子互相傾軋，或死於意外，或死於仇殺，得到帝位並不難。」

  裴玉燕眼中閃過嫉妒光芒，「祝你成功。」

  「謝謝，時候不早了，吃點東西吧，吃飽了好上路。」林朧坐了下來，親自為她盛飯夾菜。

  「也好，你能當上皇帝，也算是為我報了仇。」裴玉燕苦笑一聲，端起碗筷大口吃了起來。

  這些日子她沒吃過一頓好飯，甚至已經忘了大魚大肉都是什麼味道。

  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要殞命，她突然感到很後悔，後悔不該參與到這些鬥爭之中，後悔不該覬覦皇帝的位置，若是自己乖乖做個後宮主管，是不是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想著想著已經淚水盈眶，她大口吞咽著飯菜，直到肚子撐得隱隱作痛依舊心裡不舍。

  多美味的飯菜，可惜是最後一頓了。

  桌上杯盤狼藉，裴玉燕望著空盤發呆。

  「上路吧！誰沒有一死，這世上人人都在欲望中掙扎，有時候活著未必有死了舒服，數十年後，我還不是得下去找你？」

  林朧親自替她斟上毒酒。

  裴玉燕淒笑一聲，「你說得對，活著未必就好過，我這二十多年沒幾天開心日子，做皇后的時候不開心，做後宮主管的時候也不開心。反倒是當初在鬼戎草原放牛放羊的時候最自在，那時雖然吃不飽肚子，卻什麼都不用想，人都是毀在了一個貪字上。」

  說完將毒酒一飲而盡，靠在牆邊，望著頭頂發呆。

  過了片晌她痛苦的弓起身子，嘴裡哇哇往外冒血，短短兩個呼吸的功夫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一路走好。」

  林朧長嘆口氣，轉身離開大牢，讓刑獄司的酷吏過來收屍。

  ……

  皇宮，御書房。

  林騰終於處理完一天的政務，伸個懶腰，叫上羅戎和親兵侍衛，乘車往國子監趕去。

  他想見見國子監祭酒，跟這個人談一談人生理想。

  車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被人攔下，一道人影飛速鑽進馬車裡來，林騰嚇的差點拔刀，定睛一看原來是盧霜。

  「你怎麼來了？當街攔截聖駕，你膽子夠大的，不怕朕一刀將你斬了！」

  「不怕，你快些來斬我！」盧霜笑嘻嘻鑽進他懷裡。

  「快下去，這成何體統。」林騰將她端下來放在身邊，雖說馬車裡面沒有旁人，但外面終究是有親兵和過路百姓，讓人撞見影響不好。

  「你消息挺靈通啊，朕剛出宮沒多久就讓你撞見了，看來宮中有耳目啊，流音閣名不虛傳，佩服。」

  「陛下可是有些日子沒來看我了，我當然要主動來找您了。」盧霜抱著他的胳膊道：「今天去哪？要不要來尚書府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不了，今天去國子監見見狄冰。」

  「我也早想見狄冰了，聽說他是大臨第一有才之人，曾經揚言不入仕途，陛下是怎麼把他請來的？」

  「需要請嗎？」林騰愕然，摸了摸下巴道：「好像是他主動找上門的，當時我們在酒席上隨便聊了幾句，此人確實見識超卓，本來在馮謙推薦下要做吏部尚書的，但他偏要做國子監祭酒，我就允了，請這個人很難嗎？」

  盧霜苦笑道：「當年朝廷一共請了他六次，他始終以各種理由拒絕，沒想到現在居然自己送上門來，這個人也真是奇怪。興許是看中陛下是千年難遇的賢明之主，所以一時覺得這樣的人才配自己輔佐，這才主動貼來效忠陛下吧？」

  「不要亂說，狄大人不是效忠於朕，而是效忠於大臨，效忠於天下百姓。」

  說話間外面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林騰掀起帘子朝外面看去，原來是正在路過流民巷，這裡房屋已經被全部拆除，工匠正在重新規劃住宅，準備施工。

  盧霜也湊了上來道：「陛下興建流民巷，百姓十分支持，流民巷的許多百姓都義務過來幫忙。負責督工的官員將這些名字都記了下來，看樣子是留待以後進行嘉獎。」

  「不錯。」林騰臉上露出欣慰笑容，「真正的流民會主動去建設自己的家園，但許多江湖人士卻不屑於幹這種活，將來流民巷建起來之後，這種人都是要剔除的。」

  盧霜道：「如此一來長安唯一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也被清理乾淨，將來再沒有為非作歹的人可以在長安掩藏蹤跡，是否代表長安會成為大臨最安全的一座城池？」

  「可以這麼說。」林騰望著遠處的天空道：「朕不但要讓長安成為最安全的城池，更要讓天下每個城池、村鎮都變得安全，長安只是第一例而已。」

  這時前方忽然傳來轟隆隆的腳步聲，一大隊身穿迷彩服的士卒踏著整齊的腳步聲前進，帶頭將領見到皇帝車輦，連忙下令停下，讓所有人退讓到路邊。

  林騰好奇道：「這麼大一支隊伍要調去哪？」

  羅戎解釋道：「陛下，這是兵部組織服兵役的新兵，眼下長安已經無糧可收，大部分人都主動報名服兵役，這是要拉往城外去訓練的。」

  林騰恍然大悟，他沒想到兵部執行的如此迅速，朝羅戎道：「讓他們先走吧，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他們能站出來承擔保家衛國的重任，值得敬佩，朕以他們為榮。」

  羅戎當即走上前去，大聲道：「陛下說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能看到各位主動站出來承擔保家衛國的重任，陛下感到欣慰，陛下以你們為榮，所以請你們先行！」

  在場新兵不禁心中感動，人人心中升起自豪之感，帶頭將領大聲道：「敬禮！」

  所有新兵齊刷刷挺直身軀，抬起胳膊，五指併攏指向自己太陽穴。

  他們第一天學到的就是行軍禮，這可是皇帝親自發明的。

  站在對面的皇帝侍衛跟著回禮，這是軍中禮儀，無論看到什麼人行禮，軍人必須回禮。

  「禮畢，跑步走！」

  這些新兵的腳步聲更加整齊，人人抬頭挺胸，神色肅穆，轟隆隆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街道兩旁的百姓心中震撼，他們隱約感受到自己身體裡的血液在沸騰，對馬車裡的這位皇帝更加尊敬。

  皇帝車馬繼續向前行駛，盧霜放下帘子，心中頗有感觸。

  「我終於知道陛下為什麼能所向無敵，連新兵都這樣鬥志昂揚，戰場上他們肯定勇猛無畏，秦安士和李逢時敗的一點都不冤。其實我很好奇陛下是怎樣辦到的？為什麼大臨軍隊能從以前的積弱不堪，一下子變得所向披靡？」

  「很簡單。」

  林騰微笑道：「一個團體如果有了信仰，那就沒什麼能將他們擊垮，這個信仰會帶動新加入的成員，我稱之為軍中文化。同理，一個國家的百姓如果有了信仰，那這個國家一定繁榮強盛，這就是文化對一個民族的重要性。」

  「好複雜，還是江湖更簡單。」盧霜雙手托腮，若有所思。

  「陛下，國子監到了。」這時羅戎聲音響起。

  林騰掀起帘子朝外看去，見頭頂是一個精緻的大牌坊，上面寫著國子監三字。

  馬車順著大路駛進學院，前方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音，林騰隱約聽到有人呼喊：「國子監是高等學府，豈容這些賤民隨便出入，將他們轟出去！」

  「憑什麼我們花重金求學，這些賤民卻可以不花一分錢來學習？」

  聽到這些吵鬧聲，林騰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