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痛悔

  林騰大聲道：「後面的趙軍是敵人偽裝的，快跑！」

  追在後面的趙軍士卒大吼道：「前面那人是臨國皇帝，抓住他！」

  這隊趙軍頓時臉色一變，全部拔刀朝林騰殺了過來。

  一旦眾人被逼停，很快就會陷入死戰之中。

  後面的十幾名鐵林軍將士停了下來，大叫道：「保護陛下走！」返身朝著身後敵人沖了上去，在巷子口堵住了追兵。

  林騰不敢往身後看，瘋了般沖入敵陣之中，凌厲劍光上下翻飛，眨眼間刺倒大片敵人。

  突然間身側凌厲勁風響起，林騰回頭一劍迎了上去，哪想到對方是個使狼牙棒的壯漢，寶劍砍在狼牙棒上，濺起無數火星。

  已經力戰一天，林騰精疲力竭，儘管拼盡全力，但依舊難以用一把劍擋住如此沉重的兵器，對方狼牙棒直接將寶劍砸彎，重重擊在他胸口。

  林騰被砸的噴了一口血出來，只覺得整個胸膛都麻木得動彈不得，手裡的寶劍被砸彎後又彈了回來，居然毫髮無損。

  身旁兩桿長槍刺來，林騰勉強抬起劍，卻使不上力，壓根無力招架。

  噗一聲，兩桿槍刺進他後背，好在有軟甲和寶衣護住，刺的並不深。

  「陛下！」

  羅戎剛擊退兩名敵人，見皇帝被刺，驚呼一聲，揮刀將那兩人腦袋砍飛，上前扶著林騰，嘶吼道：「不要戀戰，走！」

  說罷攙著林騰向前衝鋒，齊松立即帶人跟上，衝破敵人包圍，頭也不回的扎入前方小巷之中。

  「陛下，你怎麼樣了？」齊松也跟上前，和羅戎一左一右將林騰架在中間。

  「我沒事！」林騰擦掉嘴角血跡，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只剩十幾個兄弟，忍不住悲從心來，咬牙繼續前進。

  「站住！」

  身後再次傳來呼喝聲，敵人窮追不捨趕了過來。

  趙軍之中不乏跑步健將，但林騰受傷後速度變慢，很快對方就追到了十丈之內。

  「保護陛下！」

  「大臨必勝！」

  後面僅剩的十幾名鐵林軍士卒嘶吼一聲，朝敵人沖了過去。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馬蹄聲，先前的趙軍將領縱馬而來，哈哈狂笑道：「原來是臨國皇帝，這下老子賺大了，看你們往哪跑！」

  他縱馬衝來，手提一桿長槍，朝林騰當頭搠至。

  「你們先走！」

  羅戎縱身上前，揮刀和對方長槍交擊一處，空中發出當一聲大響，羅戎虎口崩裂，差點連手裡的刀也拿捏不住，被擊得不住後退。

  他沒想到韓青手下居然還有如此高手，不等站穩陣腳，那人已經再次提槍從馬背飛身而起，凌空朝羅戎劈出一槍。

  羅戎勉強抬刀擋住對方一擊，再次被擊得後退幾步，哐啷一聲刀被劈的掉落在地。

  眼見那將領就要一槍刺死羅戎，齊松飛身上前，抬刀朝敵人砍了過去。羅戎翻滾在地，撿起地上的刀，朝林騰叫道：「陛下，快走！」

  林騰抽出連弩，趁機朝那將領偷襲，進行騷擾。

  此時遠處街道上馬蹄聲隆隆，似乎大批敵人正在趕來。

  齊松瘋了般朝那將領發起攻勢，大吼道：「陛下，大臨不能沒有你！走啊！」

  羅戎再次提刀沖了上去，兩人都不要命般朝那將領發起攻勢，身上早已中了數刀，只為爭取一絲讓皇帝逃命的機會。

  林騰忍痛轉身，踉踉蹌蹌投入小巷之中，踹開一道小門鑽了進去，一路上只憑記憶和本能逃亡，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喊殺聲和腳步聲逐漸消失，他衝進一間柴房之中，跌落在草堆上，猛烈咳嗽。

  突然目光落在腰間的槍套上，他心中一驚，掏出左輪手槍，想返身去救羅戎和齊松，坐起來的時候才意識到一切已經晚了。

  為什麼剛才沒有想到用手槍！

  林騰狠狠一拳砸到牆上，陷入深深的懊悔之中。

  若是剛才用手槍打死那個趙國將領，羅戎和齊松肯定會沒事，他們完全不用死。

  「都怪我！」

  他捏緊拳頭，對自己愚蠢的錯誤感到痛恨。

  外面響起喀嚓一聲輕微的響聲，林騰頓時警惕，握緊手裡的左輪手槍，瞄準柴房門口。

  細不可查的腳步聲響起，柴房門被人推開，若非看到那隻纖纖玉手，林騰險些開槍。

  紀雲真緩緩走了進來，眼神複雜的看著他，過了好久才道：「傷勢重不重。」

  「傷勢重一些，你就方便殺我了，是麼？」林騰慘然一笑，忍不住又咳了幾聲，咳得襟前都是鮮血。

  突然一塊雪白的手帕遞了過來，紀雲真蹲在他身前，眼神中充滿關切。

  林騰沒有接，也沒去看她，問道：「你對敵人，向來都是這麼關心？」

  紀雲真的手微微一顫，心裡萬分難受。

  她咬咬嘴唇，收起手帕，起身朝外面走去。走了兩步淚水忍不住狂涌而出，她停了下來，深吸口氣，勉強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聲音沙啞道：「你的援軍已經快到了，秦安士天黑之前會退兵，只要你在這裡躲到天黑就沒事。」

  說罷頭也不回朝門外走去。

  「等等！」林騰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問道：「你為什麼不殺我。」

  紀雲真心中有許多話想說，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她只想離開這裡，找個地方痛哭一場，伸手去拉房門，沒想到林騰已先一步攔在門前。

  見到紀雲真淚流滿面，林騰心中一震，說不出話來。

  紀雲真強忍住淚水，笑道：「因為我和秦安士打賭，若是他殺了你，我就依他一件事，我不想聽他的，所以你不能死，懂了嗎？」

  「這麼說來，我還得謝謝秦安士。」林騰心中失望，慢慢讓到旁邊。

  紀雲真拉開房門，正要出去，突然間眼前一花，門口多了一道人影。

  是沈宣民！

  林騰忙往後退了幾步，暗中握住左輪手槍。

  沈宣民仿佛沒有看到他，只是盯著紀雲真，陰沉著臉道：「你居然為了一己私利破壞大局，眼裡還有沒有黎教，還有沒有天下蒼生？」

  紀雲真臉色發白，退了兩步，低著頭不說話。

  沈宣民哼了一聲道：「教主悉心栽培你，養育你，將你當做親生女兒一般照顧，讓你名滿天下，結果你居然做出這等背叛教義的事情，你可知錯？」

  「我……」紀雲真緊咬嘴唇，怎麼也說不出我知錯三個字。

  「今日若非我及時發現，你就要將他放走是不是？你到底在想什麼？嗯？」

  沈宣民長出口氣，指著林騰道：「雲真，此人關乎天下大局，現在你把他殺了，就是立了大功，等回到黎教，我會親自向教主稟報此事，到時候你大功一件，想要什麼沒有？」

  紀雲真微微張嘴，大腦一片空白。

  沈宣民見她還不動手，大喝道：「紀雲真，莫忘了你的身份，你肩負天下蒼生，豈能罔顧大局？教主平日裡是怎麼教導你的？今日不殺他，教主知道了豈非寒心？猶豫什麼？還不拔劍？」

  嗆啷一聲，紀雲真拔劍指向林騰，雙眼泛紅。

  她心裡難受到了極點，一邊是從小養育自己的教主，一邊是深愛的仇敵，無論怎麼選她都會萬分痛苦。

  這一瞬間林騰突然明白了她的為難之處，心裡忍不住生出一股憐惜之意。

  「我不會怪你。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怪你。」林騰臉色平靜，握緊了手裡的左輪手槍。

  「但我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