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以民為本

  與其他校尉不同，他曾是李逢時部下一名小兵，後來在鬼戎草原之戰被俘虜，做了幾個月苦力，受到鐵林軍其他士卒熱情影響，最終決定留下來，依舊做了一名小兵。

  只是在大臨皇帝部下當兵的日子裡，齊松感到痛快、酣暢，身邊每個士卒都努力上進，打仗時身先士卒，眼見同批被俘虜的戰友都相繼憑藉軍功升官，他不想再墮落下去。

  短短一年時間內，齊松憑藉膽大心細、做事謹慎的風格接連立功，在軍隊裡步步高升。

  他首次覺得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沒有長官搶奪軍功，也沒有戰友從中排擠，他從隊正慢慢做到部帥。四個月前被宋將軍叫到身邊做事，正式成為校尉。

  做了校尉後齊松更加謹慎小心，因為他不想讓將軍和陛下失望。

  今夜他照例每隔兩刻鐘就上城巡視，一來監督手下有沒有偷懶，二來看看敵人有沒有異常動靜。

  得益於鐵林軍鼎盛的團隊文化，軍中從沒人偷懶，城頭上所有士卒警惕萬分，不時拿出望遠鏡觀測敵人動靜。

  齊松大聲道：「大家提高警惕，我覺得今晚敵人會趁夜襲擊。」

  眾多值守士卒會心一笑，他們都知道這是齊校尉的口頭禪，時靈時不靈。

  一名部帥笑道：「說不定現在敵人已經偷偷摸了過來，可惜咱們看不見。」

  遠處正在偷偷摸摸前進的鄭軍嚇了一跳，連忙放緩速度。

  「你說的有道理！」齊松陷入深思之中，問道：「有什麼辦法能將照明範圍擴大到數十丈外，哪怕只有一瞬間也行，你們有沒有什麼好辦法？都給我想，誰能答上來，馬上賞他一盆紅燒肉。」

  紅燒肉是林騰發明的一道絕美菜餚，過年時鐵林軍將士人人都吃過，想起來口水直冒。

  眾多將士絞盡腦汁，紛紛獻策：「可以將火把投擲出去！」

  「齊校尉將我放下城去，保管將城外敵情摸得清清楚楚。」

  「我有辦法！」

  突然有個隊正屁顛屁顛跑過來道：「齊校尉只需找來一名神射營的兄弟和一名投擲手，我自有辦法照亮整片夜空。」

  齊松立即讓人去辦，很快投擲手和弓箭手都被叫上城頭，那名隊正笑道：「投擲營的兄弟，你點燃汽油瓶扔出去，神射營的兄弟用箭射碎汽油瓶，到時候半個天空都會被照亮。」

  齊松神色欣慰，朝兩人道：「試試看。」

  那投擲營的士卒猶豫道：「汽油瓶點燃炸了怎麼辦？」

  隊長勸道：「放心，陛下說過汽油瓶輕易不會炸，即便炸了威力也不會太大，試試看嘛，到時候齊校尉賞了紅燒肉，咱們三人分了。」

  「好兄弟，拿火來！」

  投擲手二話不說，立即拿來汽油瓶，將封口處塞上棉布，遲疑道：「我可是要將汽油瓶扔到二十丈外的，神射營的兄弟能射中嗎？」

  那名神射營士卒摘下弓箭，傲然道：「暗夜射火是神射營的日常訓練，等著吃紅燒肉就是了。」

  「好！」

  投擲手哈哈大笑，就著火把點燃汽油瓶，嘿一聲將扔了出去，汽油瓶瞬間變成一個小火點。

  弓箭手早已點燃箭頭，彎弓搭箭，嗖一聲將火箭射了出去，半空中汽油瓶被火箭射中，瞬間碎裂，汽油被火箭點燃，呼啦一聲漫天大火傾瀉而下，果然照的半個天空都亮了。

  那隊正拍手笑道：「校尉大人，準備紅燒……」

  話沒說完，火焰下方的攻城車和敵人悉數被照亮。

  火焰很快消失，但密密麻麻的敵人卻被城頭上的將士看在眼裡，齊松臉色頓變，厲喝道：「敵襲！」

  城頭尖銳的哨聲響起，所有正在沉睡的鐵林軍將士都被驚醒，飛速起床集合。

  遠處觀戰的秦安士皺起眉頭，雖然被發現行蹤，但至少己方人馬已經接近城牆，冷聲道：「發起進攻。」

  進擊的鼓聲響起，諸多鄭軍士卒不再隱藏，吶喊著往城牆衝去。

  林騰在哨聲響起的時候就已驚醒，直接衝出城樓，遠處發出震天吶喊聲，不知有多少敵人正往這邊衝來，天空中箭雨紛飛，己方不斷有人倒下，好在所有將士都穿了盔甲，只要不被射到臉就不會死。

  「弓箭手何在！」

  林騰大喝一聲，神射營士卒匆匆沖了上來，跟著向敵人射箭壓制。

  但此番敵人悄然而至，弓箭手的壓制也不過片晌時間，敵人拼著死傷無數，瘋狂將攻城車推到城下，開始向上攀爬。

  「投擲手，點火！」

  林騰親自往敵人攻城車扔下汽油瓶，扔下火把點燃，其他人依樣效仿，汽油瓶哐啷哐啷砸下去，幾輛攻城車再次燃起熊熊火焰，正在攀爬的敵人被火焰燒到，瞬間變成火人跌下城去。

  雖然眾多鐵林軍士卒處理及時，還是有一輛攻城車的敵人爬了上來，校尉齊松身先士卒，帶了大批人殺過去，大喝道：「給我殺，城牆寸步不讓，登城著死！」

  長槍手排眾而出，朝著敵人瘋狂攢刺。

  先前想吃紅燒肉的投擲手猛一咬牙，再次點燃汽油瓶往敵人攻城車砸了過去，汽油瓶破裂燃燒，最後一輛攻城車也燒起大火，敵人攻城之路被斷，剛登上城頭的十幾名敵人沒有後援，全都被刺死。

  敵營中響起鳴金聲，鄭軍飛速撤退。

  林騰叫來投擲營的校尉，經過清點得知還剩八百多瓶汽油。

  當初采出石油礦井後林騰立即讓軍器監進行提煉，用蒸餾法輕鬆就提出大量汽油，這次來只帶了極少的一部分。

  看這情況秦安士還要再次發起猛烈進攻，到時候汽油將會成為守城憑仗，炸藥包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用。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多帶些汽油過來！」

  林騰輕嘆一聲，抬頭見天邊泛起微光，不知不覺天已亮了。

  地上堆滿敵人屍體，幾輛攻城車還在熊熊燃燒，城頭上不斷有人抬著受傷士卒前去救治。

  好在隨著金屬礦被大範圍開採，鐵林軍中人人都配備了合金背心和頭盔，保命係數大大提升，受傷的士卒多是胳膊和腿部中箭，只有極少數被射中面門。

  此番顯然敵人損失較大，城下到處都是屍體，還有些受傷沒被抬走的敵人正躺在地上哀嚎。

  林騰下令道：「羅戎，帶人出城將受傷敵人抬進來救治。」

  羅戎愕然道：「咱們……救敵人。」

  林騰指著外面的鄭軍道：「將來這些人都是大臨子民。以前涼州軍是敵人，現在還不是成了大臨軍隊？為君者，當以民為本。若是在太平盛世，有幾個願意打仗？戰爭苦的向來都是士卒和百姓，咱們的敵人是秦安士和他的核心將領，而非這些底層將士。」

  「明白。」羅戎佩服的五體投地，立即帶人出城，開始搜集傷者。

  鄭軍營帳駐紮在數里之外，秦安士遠遠見到臨國將士出城將己方傷員帶進城內，不解道：「他們這是幹什麼？想殺了我大鄭將士立威？」

  沈宣民哼道：「這姓林的之前不是沒幹過類似的事情，將我黎教弟子屍體吊在轅門外曝曬示威，暴君就是暴君，這樣的人怎能得民心？」

  旁邊的紀雲真沉默不語，以他對林騰的認知，覺得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畢竟上次黎教刺殺在先，是個人都會有脾氣，更何況是皇帝。

  但很快他們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晌午時分，鄴城城門再次打開，上百名傷員陸陸續續被送了出來，互相攙扶著往鄭軍營地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