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論劍

  說實話的人往往底氣十足，這就是趙靈燕為什麼要說話的原因。

  王華頭上逐漸見汗，大叫道：「胡說，今天明明咱們約好了去演武堂練劍，我還好心去尋你，哪想你居然如此污衊於我。」

  趙靈燕冷冷道：「我跟王師兄是什麼交情？也有資格陪你王師兄練劍？」

  曲藍亭突然問道：「趙師妹，你說王師兄答應給你五百兩銀子？」

  他重提此事，意在將眾人注意力引到銀子上面。

  「沒錯，是五百兩。」趙靈燕一點就透，忙道：「王師兄喜歡貪污剋扣的事情人盡皆知，他能輕輕鬆鬆拿出五百兩銀子，想必手裡有五千兩、五萬兩。」

  這話把王雷都說的嚇了一跳，怒斥道：「整個聚寶堂流動銀兩有沒有五萬兩都難說，休要胡言亂語。掌門師兄，趙靈燕明顯是在刻意污衊，此事您可不能聽信她。」

  「是真是假，將帳目拿來瞧瞧就知道了。」曲震朝曲藍亭看了一眼，「去將聚寶堂帳本拿來。」

  王華心頭狂跳，知道這下徹底完了，不禁無助的看向自己父親。

  王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事到如今他已使不上力，觸犯門規的事情，即便身為副門主也難縱容開脫。

  不多時兩個壯漢抬著個大箱子走了進來，裡面放滿了帳簿。

  「門主，近些年聚寶堂所有帳簿都在這裡了。」

  「叫帳房過來核算。」

  曲震懶得親自查看，這種事情只需出動帳房弟子便可。

  很快幾個帳房老弟子前來，開始拿出帳本檢查核算，但接連查了幾本帳，帳目卻都對得上。

  「門主，這帳目……似乎沒有問題。」幾個帳房弟子都查不出問題。

  王華暗鬆口氣，心想當初的小心謹慎看來沒錯。

  「門主，能否讓我看看帳簿？」林騰主動提出請求，見曲震頷首點頭，拿起一本帳簿翻看起來，邊看邊道：「但凡做假帳就必然有漏洞，既然數目沒有錯，那問題就出在其他地方。」

  跪在地上的王華心中一驚，又緊張起來。

  「哈，看看，九月初八，採購布帛共花費三百兩銀子，其中麻布一百尺，花了五兩銀子，也就是說一尺麻布三十文。」

  林騰看向在場眾人，問道：「哪位曾經下過山，一尺麻布要得了三十文嗎？」

  「要不了。」曲藍亭說道：「去年我下山玩的時候問過，一尺麻布只要十五文錢。」

  「哦……那就是翻了一倍啊。」林騰扔下帳簿道：「這就清楚了，這種小帳目裡面隔三差五抽個幾兩銀子，日積月累下來，攢下幾百兩銀子不是問題啊。」

  王華知道大勢已去，連忙求饒，「門主，我也是一時貪心，犯了大錯，還望門主寬恕。」

  「一時貪心？你在聚寶堂做了三年，有多少個一時貪心？」曲震看了眼王雷，問道：「王師弟，這事你說怎麼辦？」

  王雷咬牙道：「此事只怪我管教無方，門主按門規處置即可。」

  「秦師弟，按照門規，貪污怎麼處罰？」

  「理應杖責三十，逐出內門。」

  「看在王師弟勞苦功高的份上，杖責三十就免了，直接逐出內門吧。」曲震站起身道：「王師弟這些年操勞想必也是精力不濟，這才導致出現這等紕漏，你且去藏書閣休息一段時間，副門主之位暫由秦師弟代掌。」

  王雷沒想到掌門師兄居然如此之狠，心中悲憤，只能應是。

  天山劍門內部勢力錯綜複雜，曲震和王雷同出一門，但王雷背後又有王氏家族支撐，對門主權利構成威脅。曲震鏟掉王雷，王氏家族勢力將會備受打擊。

  湯容海和他是生死之交，秦霄又鐵面無私，有這兩人做副門主，天山劍門的權力機構從此之後可說是固若金湯。

  歸根結底，此番林騰幫了大忙。

  出門之後，曲震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林騰，「時間不早了，陛下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記得來吃早飯。」

  「我送陛下回去！」曲藍亭主動請纓，像個跟屁蟲般粘著林騰。

  洛伊絲遠遠看了眼兩人，微笑道：「才不過一天時間，兩個人就好的跟親兄弟似的。」

  曲藍卿忍不住笑道：「還不是貪圖陛下許給他的寶劍利器。」

  「沒那麼簡單。」曲震臉上露出淡淡笑容，「別看曲藍亭大大咧咧的，腦子裡想法多著呢，這小子在給以後鋪路，他要巴結皇帝，找個靠山。這樣以後即便做不了門主，也還有別的去處。」

  曲藍卿撇撇嘴道：「算他有自知之明，門主豈能輪到他來做。」

  「那可不一定，曲藍亭有做門主的潛質，讓他跟皇帝學習學習也好。」曲震長嘆口氣，搖頭道：「怎麼覺得一雙兒女都讓皇帝給拐跑了？」

  「爹……」曲藍卿臉色嬌羞，撒起了嬌。

  夜空中傳來爽朗笑聲。

  一夜時間轉瞬即逝，早上的時候林騰被曲藍亭鼾聲吵醒，忍不住朝他屁股拍了一巴掌，「你怎麼這麼能扯呢？老子聽你說了一晚上夢話，又是磨牙又是放屁，一點都不消停。」

  曲藍亭咕噥兩聲，放了個響屁，繼續呼呼大睡。

  「你真是當之無愧的屁王。」

  林騰捏著鼻子跳了起來，簡單洗漱一番，坐在窗邊寫了封信，出門托人送往蕭關。

  信里他說了自己目前狀況，順帶詢問一下戰況如何。

  此時天已放亮，林騰強行將曲藍亭拉起來趕往曲震住處，畢竟昨晚可是答應老丈人要去吃早飯的。

  剛進門他就看到曲震持劍站在庭院內，整個人一動不動，仿佛和天地融為一體，有那麼一瞬間林騰居然感應不到他的存在，不由心頭震撼。

  「這是天山劍法起式，整個西域學劍的人都會。」曲震收了劍，指著曲藍亭道：「過去旁邊練劍。」

  「不是要吃早飯嗎？」

  「練完再吃！」

  「哎……」

  曲震接著說道：「但如果配合心法，這簡簡單單的起式就會變成修習內勁的功法，不知陛下修習內勁有多久？」

  林騰有些尷尬道：「倒是從顛倒僧那裡學到一門呼吸吐納之法，只是沒怎麼用功，見效甚微。」

  說罷將具體修法說與他聽。

  曲震聽完後點了點頭道：「大道至簡，越是複雜，離道越遠。我本想傳授陛下天山劍門內勁功法，但顛倒僧所授顯然更加上乘，陛下若能勤加修習，將來成就不弱於我。」

  林騰苦笑道：「若我能像門主一樣，每天抽出大部分時間練劍或許可以，但身為一國之主，事務著實繁忙。」

  「此言差矣。」曲震彈了彈手上的劍，「一個醉心劍道的人，無時不刻都在練劍，天山劍門雖然不比一國，但每天也有無數事物要處理，身為門主，不僅要武功超卓，也要打理好一個門派，這才算是合格的門主。」

  林騰奇道：「無時不刻練劍？門主是怎樣辦到的？」

  「好比讀書寫字！」曲震隨手摘下一根樹枝，放在手裡比劃兩下道：「寫字也是在練劍，一筆一划均是劍招，甚至我還專門創出一門名叫『劍帖』的武功，寫字時練劍，練劍時寫字，在文人之中甚是流行。」

  林騰豁然頓悟，笑道：「那我在對陣打仗之時也可以練劍，兵法融於劍法之中，或許將來能創出一套兵法劍術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