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自投羅網

  山寨議事廳內，安陵有些躊躇。

  林騰覺得好笑，這幫人打家劫舍無惡不作，不知殺了多少無辜人，現在居然說下毒手段不光明。

  他耐著性子解釋道：「以前打仗講究規矩，大家光明磊落，真刀真槍的干，但後來這種『優良』傳統慢慢被淘汰了，你們知道是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使詐能快速有效的戰勝敵人！」林騰感慨道：「戰爭是殘酷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勝利者什麼都會有，失敗者連自己的命也丟了。所以人們不惜動用一切手段取得勝利。戰爭沒有底線，也沒有人性，只有殺戮，想要儘快結束戰爭，就只能用最殘酷的手段，將所有敵人消滅。」

  「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要盼著打仗，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殺戮的目的是和平，不是圖那一時的爽快，我希望大家能時刻謹記這一點，畢竟在座的各位都有妻女。」

  廳內許多人都是大老粗，字都不認識幾個，但隱約能明白林騰的意思。

  安陵訕笑道：「沒想到牛老弟還讀過書吶，我們這些莽漢什麼也不懂，你說的我們也聽不懂，還是說說怎麼下毒吧。」

  林騰也不指望這些人能聽懂多少，他指著地圖上一道小溪道：「這裡就是濟北軍軍營唯一水源，上游必定有人看守，但人數不多，不足為慮。只要咱們趁著對方埋鍋做飯時從上游百米處倒入毒藥，敵人大部分都會中毒，然後咱們施以突襲，必定能重創敵人。」

  安陵點頭道：「計策是不錯，但毒藥倒進溪水裡面效果就大打折扣，能否毒翻敵人？」

  林騰說道：「就算毒不死，至少能讓對方喪失行動能力，哪怕就是讓他們拉肚子，戰鬥能力都會大大減弱。想想看，你們準備上戰場殺敵，突然間控制不住想要拉稀，而且拉只能拉褲兜里，能發揮出多少實力？」

  廳內眾人轟然一笑，紛紛說道：「要是我肯定得先找個地方解決掉才行，噴褲子裡那可受不了。」

  「只怕你拉稀的功夫，腦袋都搬家了。」

  「正好老子剛劫了幾麻袋巴豆，正不知道往哪用呢，這就讓人拉過來。」

  「我寨子後面有一片斷腸草，可以熬成濃湯。上個月還買了十幾斤蒙汗藥，也一併加進去。」

  「你們這個都不行，我去年搶了個藥鋪，弄了兩斤砒霜，這勁才大呢，保管讓盧遙那個老王八蛋喝了當場蹬腿。」

  ……

  兩個時辰後，林騰面前擺了兩口燙豬的大鍋，裡面是滿滿都是毒湯，融合了蒙汗藥、砒霜、斷腸草、馬錢子等各種湯汁，也不知道功效到底如何。

  安陵嘿嘿笑道：「我讓人抓了只野兔子過來試，只灌了一口湯，不到一炷香時間就翹了辮子，毒性相當厲害。」

  「不錯。」林騰點點頭道：「讓人用瓦罐裝起來，隨我去下毒。」

  為了保證成功率，林騰依舊讓先前練習絆馬索的一百人跟隊下毒。

  晌午時分，林騰帶人在山裡翻山越嶺，潛入到了溪水上游一里處。

  雷家兄弟照例去解決崗哨，片刻便返回，擔憂道：「敵人並未在上游放崗哨，因為軍營駐紮之地地勢平坦，砍掉了上游大部分樹木，視野開闊，誰敢下毒一眼就能被敵軍發現。」

  「這可怎麼辦？」眾人都傻了眼。

  有人提議道：「不如讓我扮成樵夫，假裝路過，往水裡下毒。」

  林騰搖頭道：「行不通，你一個人能帶多少毒汁。」

  他想了片晌，突然問道：「各位水性如何？」

  「都還不錯，咱們時常到飲馬湖玩水，在水裡憋個半刻鐘沒問題。」

  「那就成了！」林騰面帶笑容，信心十足。

  兩刻鐘後，濟北軍軍營炊煙裊裊升起，已經到了做飯的時候。

  林騰藏在山腰處，拿著望遠鏡觀測敵人軍營動向，見到有人到溪水中取水，他立即朝身邊的雷家兄弟下令：「馬上派人放毒！」

  「是！」

  兩人迅速離去，沒過多久溪水中出現兩道模糊的人影，但由於日光反射，溪面波光粼粼，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水裡有人。

  兩道人影游到大營數十米處，立即戳破罐子封膜，毒汁飛速飄灑，順著溪水流入軍營之中。

  隨即兩道人影原路潛水返回，又有另外兩人接力灑毒，毒汁接連不斷順著溪水流入軍營之中。

  此時濟北軍火頭營正在溪邊賣力打水，絲毫不知水裡已經被人下毒。

  林騰見毒已經灑完，正準備撤離，突然從望遠鏡裡面看到了異樣。

  只見一個濟北軍士兵衝到水桶邊，拿起水瓢就要喝水，旁邊打水的士兵阻止，似乎奉勸野外生水不宜直接飲用，但那士兵並不聽勸，直接仰頭將一瓢水全部喝完。

  「臥槽！」

  林騰傻了眼，他千算萬算，沒算到這麼快就有人喝溪水。

  這些人難道不隨身攜帶水囊的嗎？

  「媽的！」

  林騰見那人口吐白沫，知道事情已經敗露，立即起身下山，帶著一百人朝山寨趕去，路上將事情經過簡明扼要說了。

  其他人也沒料到辛苦大半天，居然白忙活一場。

  「那現在怎麼辦？咱們搞了這麼久，全都白幹了？」

  眾人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林騰也是萬分鬱悶，感覺自從來到青州仿佛諸事不順，自己不該早就考慮到這一點嗎？

  他內心進行反思，深吸口氣，迅速冷靜下來，開始分析當前局勢。

  「這次下毒不該一點用都沒有。」林騰喃喃自語，旁邊的雷海聽到後苦笑道：「大概會讓盧遙暴跳如雷吧。」

  林騰腦海中靈光一閃，哈哈大笑，拍著雷海肩膀道：「沒錯，咱們這次下毒在對方眼裡就是個笑話，通知下去，中軍隨我發起總攻！」

  其他人紛紛愕然，納悶道：「可是咱們已經下毒失敗，對方有了準備，現在發起攻勢豈非自投羅網。」

  林騰微笑道：「咱們就是要自投羅網。」

  半刻鐘後，所有山匪大軍集結完畢，左右軍在山林埋伏，林騰親率三百騎兵開路，帶領中軍兩千人殺向敵營。

  這次林騰沒有解決暗哨，直接大張旗鼓帶人殺了過去。

  給眾人下達的命令也很簡單，一旦發現敵軍埋伏，象徵性的反抗後立即撤離。

  濟北軍軍營內。

  中軍帳中，盧遙哈哈笑道：「這些山匪也真是夠蠢的，居然連下毒這種小孩把戲都能使出來，好在咱們及時發現，讓他們如意算盤落空。」

  坐在旁邊的鬼戎將領哼道：「山匪，不知下毒敗露，若率人攻來，必讓其有去無回，伏兵可準備就緒？」

  「將軍放心，已經準備就緒，只要這些山匪敢來，保管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盧遙昨日被追的極為狼狽，想到能讓這些山匪吃癟，心中頓覺大快。

  他偷偷看了眼身邊這個滿臉虬髯的鬼戎將領，雖然心中不屑，還是奉承道：「將軍大臨官話說的真好，不知您學了幾年？」

  鬼戎將領傲然道：「我們鬼戎人，從小就學你們臨人的官話，我說的不好，只能算末等。」

  盧遙以為他在吹牛，並未放在心上，敷衍道：「原來貴邦這麼好學。」心想你們即便再學幾百年，也依舊是鬼戎蠻人，焉能跟我們大臨子民相提並論。

  就在這時帳外有人通報：「啟稟大人，山匪率眾來攻，約有兩千人，已進入兩里之內。」

  盧遙神色興奮，起身道：「走，本官要親自督戰，讓這些山匪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