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豪言

  請仙典儀後的第三天晚上，在旅行者還在絕雲間尋找仙人的時候，刻晴收到了消息，星夜兼程的趕回了璃月港。

  在來到倚岩殿門口時，一直趕路的她才停了下來。

  面對著如今已經收拾完畢了的廣場，她默默地駐足了一會。

  哪怕已經有了不少時間的緩衝，但思想上她還是覺得這事有些過於失真——帝君死了？！

  雖然她之前就有過幾次「僭越」的舉動，但本心來說，她是不願意看到璃月的守護神因為這樣的情況落幕的。

  「你回來的時間，比我預估的要早一些。」

  這時，刻晴耳邊傳來凝光的話語。

  她轉過身，看著凝光的狀態，心中也是有些驚訝的。

  腦後的髮髻明顯有些歪，貼身的宮裙腰線上，有著數道不該有的褶皺。

  一切都與她原本印象中凝光的形象大相逕庭。

  隨著兩人的接近，刻晴還聞到了對方身上剛剛抽過煙的菸草味，這讓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不過在燈光的照耀下，看著對方布滿血絲的雙眼，刻晴還是選擇忍了下來——看來對方這兩天也不好過。

  明白過來的刻晴，沒有選擇寒暄，直言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表面上，情況還算穩定，百姓們雖然心中有著各種各樣的流言，但在大局上我還是穩定下來了。」

  說著，凝光看向廣場下方，緋雲坡那的燈火，不知是自嘲還是佩服一般的多說了一嘴：「畢竟我不是歐陽，做不到將這麼大的事情潤物細無聲的壓下去。」

  刻晴聞言有些意外的看了對方一眼，沒接這話，而是問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聯繫不到歐陽？！」

  凝光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嗯？

  刻晴有些焦躁的抿著嘴，提議道：「歐陽做事不是這麼不留後路的，要不，去貴家問問？」

  「我和薛蓮聊過，她也不知道，而且前段時間你不也是去過望舒客棧了嗎？情況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對。」

  「試試吧，這麼大的事情，總得想法子將歐陽找到。」

  刻晴說著，就轉身向著貴府的方向走去。

  凝光看著刻晴的背影，心中嘆了口氣，明明知道不會有結果，但還是跟了上去。

  路上兩人遇到了接到消息的甘雨，三人之間沒有廢話，簡單的說了兩句後，就一起來到貴府的門口。

  值夜的守衛哪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一邊請人進府，一邊派人去找現在家中的主事人薛蓮。

  客廳中，等待的三人都沒有說話。

  刻晴喝了口茶，看著凝光與甘雨的狀態，心中有些皺眉。

  這兩人是什麼情況？！

  才剛剛回來的她，並不知道請仙典儀時，兩人在廣場上的對話。

  所以對她們這種見面也不說話的情況，感到有些意外。

  在沉默中，很快，薛蓮就帶著管家小貴走了出來。

  「失禮了，失禮了，我早早的就睡下了，讓三位久等了。」

  「無妨，是我們登門的唐突了。」刻晴簡單的寒暄一句，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薛蓮夫人，伱也知道如今璃月港的情況肯定不簡單，所以我們需要歐陽快些回來。因此，有歐陽的消息嗎？」

  「真的抱歉，我這個真的不知道，那天你也是看到了的，知道內幕的，可能就只有離開的申鶴了。可是我回府這麼多天，也沒有收到任何申鶴的消息。」

  果真是這樣嗎

  刻晴再次焦躁的抿了抿嘴，不死心的問道：「歐陽做事不會如此不留後路的，他難道沒有留下過一言半語嗎？」

  「這」薛蓮聞言也開始回憶。

  可是思前想後並沒有發現歐陽有留下過什麼話。

  當時歐陽似乎是被某件事壓在心上，很急迫的想要去解決。

  但歐陽一切都沒說，這種猜測薛蓮也不好說出來。

  而在這個時候，一直跟在薛蓮身後的管家小貴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他從懷中拿出一本小冊子，「嘩啦啦」的一頓猛翻，在找到了什麼後，他開口道：「呃，家主老爺之前離開璃月港的時候說過，如果七星有急事找他呃.」

  念到這裡，小貴的聲音開始變得奇怪。

  他看了眼所有人都望向自己的場面，硬著頭皮繼續念道：「說是，說是可以找刻晴大人，家主老爺說，刻晴大人有辦法找到老爺。」

  唰——

  這一刻，客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刻晴。

  而刻晴，則是一臉奇怪的反望向說話的小貴，問道：「不可能，我從來沒收到過歐陽此類的消息。」

  「呃，刻晴大人，我說的是老爺曾送給你一塊玉佩的」

  「原來是這樣。」薛蓮接過話題，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對著刻晴問道，「小貴說的，想來就是這個東西了。但很可惜，我用過，可惜沒有聯繫到他。」

  刻晴看著薛蓮手中的玉佩，雙眼無辜的眨了眨，又眨了眨。

  默默地從懷中拿出那枚溫潤的玉佩。

  這是歐陽離開璃月港的時候，拜託甘雨給刻晴送信時，在信中一起交到刻晴手上的。

  她還曾一度以為這是某種信物，此刻才知道這是一個用來傳遞消息的東西。

  刻晴不知道的是，這是當初歐陽怕自己在外面浪的忘記時間，給自己留的一個「鬧鐘」。

  因為他知道，今年的請仙典儀肯定一地雞毛，雖然遊戲中凝光力挽狂瀾，但誰知道會不會出問題。

  所以才留了個後手。

  刻晴抿著嘴，手中閃過一道電光，激活了玉佩。

  叮——

  一道銀色的光芒自玉佩中升起，但是在飛入高空後就又掉頭跑了回來重新進入了玉佩中。

  沒了？！

  刻晴有些傻眼。

  薛蓮見狀也是苦笑著解釋道：「就是這樣，我的玉佩也聯繫不到家主。」

  「好吧，是我們打擾了。」刻晴情緒不高，明顯對這樣的情況非常的失望。

  在確認了找不到歐陽後，三人沒有耽擱就離開了貴府。

  並馬上來到倚岩殿，刻晴的辦公室中。

  刻晴還如同之前那次一樣，一邊收拾著辦公桌上堆積的文件，一邊雷厲風行的問道：「我才剛回來，現在有什麼是需要我來做的嗎？」

  凝光沒有猶豫，簡單明了的說道：「軍權！」

  嗯？

  刻晴有些不明所以。

  七星是有權力調動軍隊的，所以一般來說，凝光不至於拿這個來說事。

  凝光見刻晴疑惑，解釋道：「去年海燈節前，歐陽就開始了募兵和軍中改革，如今差不多一年了，那些最終留下的新兵，再加上那些接受改革後的士兵，一共五萬，都駐守在學校附近，我要調動這批力量。」

  說到這裡，凝光面色上難得的產生了一絲不滿，她繼續說道：「但是這五萬人卻拒絕了我的命令，並說只聽從歐陽的命令。」

  「如今的情況下，璃月港肯定不能完全的戒嚴，但是也不能有防守的漏洞，你帶出去的二十萬千岩軍我知道不能動，那是要保護那些百姓的，所以現在就需要想辦法搞定那五萬人的千岩軍。」

  「這不對吧？」刻晴看著凝光有些意外道，「我帶出去的千岩軍也接受了改革，一樣都是按照歐陽給的《士兵操練手冊》進行的，但是沒有對歐陽那麼高的忠誠度啊？一樣都是以服從命令為主的。你是不是搞錯了？」

  辦公室的氣氛在刻晴的疑問中停滯了起來，空氣中似乎有著一絲尷尬。

  甘雨見場面變成這樣，站出來解釋道：「最近璃月各種謠言太多，其中某一部分被那批士兵聽到了，覺得凝光和歐陽不對付.所以就對凝光的命令視而不見了。」

  也.不算謠言吧.

  刻晴看著凝光，眼神意有所指。

  接著她有對甘雨說道：「那，是我去調動他們？」

  「我的意思是，你去調動他們的時候，最好還是帶著薛蓮夫人一起，有備無患。」

  欸？！

  刻晴有些意外的看著剛才說話的凝光，不解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剛才在貴府的時候不把事情一起說了？」

  「不能說。」凝光卸下了強韌的偽裝，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疲憊的閉上了眼，繼續說道，「我收到消息，愚人眾在散播七星謀害帝君的謠言，而從蒙德來的旅行者已經在之前就出發前往絕雲間找削月筑陽真君了。」

  「我們都知道，她的孩子貴傳玉現在是那位降魔大聖的師父，所以，如果我們真的最終會和仙人對上，那薛蓮將是唯一的橋樑。」

  欸？！

  橋樑不是

  刻晴奇怪的看著甘雨，沒明白怎麼突然「橋樑」換人了？

  刻晴是明白凝光的安排的，因為貴傳玉是魈的弟子，如果一開始就將話說明，那搞不好薛蓮會有搖擺的嫌疑。

  而如果在調動那五萬人的士兵這件事上把薛蓮一步步的拉攏到七星這邊的話，那就可以嘗試通過薛蓮反制貴傳玉，讓那孩子在仙人中作為一個緩衝。

  但她不明白的是，明明這個緩衝甘雨才是那個更合適的人選才對。

  這讓她想起在貴府時凝光和甘雨之間的零互動，心中有了一絲猜測。

  甘雨卻沒讓刻晴猜下去，而是面色坦然，直言道：「帝君的突然隕落，讓我現在對誰都無法信任。」

  「本來是有的，畢竟歐陽是帝君生前最後一次親自任命的七星，可惜他現在不在。」

  「所以我選擇兩不相幫，並且在之後的幾天把事情全部安排完後，我申請休假！」

  原來是這樣嗎？！

  刻晴終於明白為何之前在貴府中，兩人那尷尬的氣氛是為什麼了。

  不過她也不糾結這些，在聽到甘雨的休假申請後，居然還點頭同意了。

  「可以，你的休假申請我原則上同意了。」

  「刻晴！」凝光連忙想要止住刻晴的胡鬧，但是才剛喊出刻晴的名字，就被對方擺手制止了。

  這一刻，刻晴面上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還有執著。

  她看著兩人，語氣清脆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凝光你想說什麼，不就是現在整個璃月港的運轉離不開月海亭，離不開甘雨嗎？」

  「我還知道，如今帝君隕落，百姓人心浮動，謠言四起，不僅要面對我們內部的矛盾，還要考慮外部的那些仙人。就這些，哪怕不算那些水面之下誰也說不準的暗流，你凝光能在如此局面下穩住璃月港，我相當的佩服你！」

  「但是，我想的並不僅僅只是這些，我想的，是既然帝君隕落了，仙人也有可能即將對著璃月興師問罪」

  說到這裡，刻晴閉眼輕呼了一口氣，睜開雙眼，決絕道：「那麼，我們璃月，為什麼不開始迎接不再有神明，不再有仙人的，全新的時代呢？！」

  唰——

  凝光聞言，閉著的雙眼終於睜開。

  她目光如刀的直射刻晴，想從對方身上看出一些為何會有如此勇氣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凝光是接收刻晴的說法的，但是她不接受刻晴如此激進的做法！

  全新的時代？！

  說得輕巧！！！

  現在璃月港面對的情況就讓她焦頭爛額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勉勵維持。

  可如果之後情況更糟，比如謠言最終化為「真理」，被百姓相信了，並且形成覆蓋整個璃月港的暴動，那七星何去何從？

  這還是最簡單的，畢竟七星在百姓中一項都有的底蘊存在，這樣的事情很難發生。

  但是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而那些危機，每一項都是璃月港將面臨傾覆的危機！

  到那時，誰能抗？！

  這邊凝光看著刻晴不說話，另一邊，甘雨也難得的面露嚴肅之色。

  麒麟是溫柔的仙獸，作為混血，她也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

  但現在，她感受到了一種，比以往孤獨的感受還要孤獨的感覺。

  像是背叛，但又不是。

  又或者像是自己兩千多年的守護如同一場笑話，可好像也沒到這個程度。

  一時間也說不上來，總之五味雜陳。

  時間在凝光與刻晴互不相讓的對視中一分一秒的流逝。

  最終，凝光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真的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

  刻晴的聲音清脆而有力，回答的斬釘截鐵！

  「好吧.」

  凝光還是答應了下來。

  而隨著這一聲「好吧」，倚岩殿在今夜，就開始瘋狂的忙碌了起來。

  甘雨也懷著複雜的心情，回到了月海亭，開始了她瘋狂加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