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底深處的提防

  清晨的陽光刺透了沼澤上瀰漫的薄霧，天色亮了。

  採藥人小屋，眾人已經吃過了麵包和燻肉，喝了清水，待肚裡的食物稍稍消化，便各自收拾著東西，精神抖擻的準備出發。

  先前的遭遇只是個有驚無險的小插曲。

  可接下來。

  才是真正的磨練！

  他們離開小屋開始在泥濘的沼澤小徑間走著。

  面帶警惕，目光時刻掃過周圍沼澤里那茂盛的灌木或茅草叢間，哪怕有絲毫風吹草動，都會停下前進的腳步，拔出半截武器，做好戰鬥準備。

  他們極度謹慎，完全以敵後臨戰的態度來繃緊自己的精神。

  死亡沼澤。

  僅憑這個詞彙就足夠讓他們不敢懈怠。

  尤其是亞德里恩和他的屬下，爛藻幫的惡棍們，可都是泥沼鎮土生土長的居民，對於這處吞噬生命，幾乎每個月都有獵人或採藥人死在裡面的沼澤，耳熟能詳。

  何況他們即將要進入的，還是死亡沼澤的深處。

  人跡罕至的危險區域。

  就算資深的老獵人和老採藥人都不會太過深入的地方。

  而老嚮導也已經明說了危險性。

  裡面極為恐怖。

  他在十年前曾經應綠松石家族的邀請，進入死亡沼澤內探查過。

  當時總共50多人的隊伍，活著回來的寥寥無幾，而現在還泥沼鎮活著，沒有因傷勢過重或各種後遺症死去的，也僅僅只有他一個人了。

  這點老嚮導也和翠西為首的隊伍說明了情況。

  如果遇到危險。

  立刻轉身就逃就是最佳方案。

  死亡沼澤裡面危險重重，各種野生的食肉食腐動物還好，最令人擔憂的還是那些蜥蜴人，一直生活在沼澤內的類人生物部落，具有簡單的智慧，以及施法者。

  沒錯，蜥蜴人的確有施法者。

  例如薩滿。

  在冥冥中溝通了各類邪神，乃至是深淵惡魔或地獄魔鬼，得到了施法的能力。

  大多數都是巫毒法術，雖然在正規的人類施法者們看來，都是陰險惡毒的小玩意，但對於常人的殺傷力依舊很強，而且配合環境因素的增幅，或許還能更強。

  若是精神懈怠，估計就能被暗中潛伏的蜥蜴人給殺的團滅。

  當初綠松石家族遇到的危險就是如此。

  為首的是個6級騎士。

  隊伍中還有不少5級戰士及技藝精湛的弓箭手。

  但就算如此，最終也在死亡沼澤的深處被團滅，根據倖存者的說法，數以百計的蜥蜴人薩滿出現，帶領著數千的蜥蜴人將他們團團包圍。

  能殺出重圍，就已經近乎奇蹟。

  …………

  「我們必須要小心。」

  嚮導拿著羊皮製成的地圖捲軸仔細研究。

  指著上面不好被標註為危險的骷髏記號，他沉聲道：「這些就是蜥蜴人的部落，我們曾經偷偷探查過，幾乎每個部落都有300-500左右的蜥蜴人。」

  「數量這麼多?」亞德里恩在旁邊皺眉，他看到了地圖上十幾個骷髏標記。

  「沒錯。」

  嚮導沉重的嘆息：「的確很多。」他的眼裡帶起恐懼之色：「而且每個部落里都有蜥蜴人薩滿，都是一群恐怖的施法者，能釋放帶著腐蝕性劇毒的膿血，或是召喚成群結隊的毒蟲，當初我有很多夥伴就是死在了它們的手下。」

  「這些你們不需要擔心，我能解決。」翠西在旁邊卻淡淡開口：「只是一堆毒蟲，對於塑能系的法師來說，只是一個燃燒之手就能全部抹掉。」

  「可是…」

  嚮導卻面帶猶豫：「如果遇到無法抵禦的危險，就如我們之前所約定的，我將不會繼續履行合約上的條例，退出這場對死亡沼澤的探索。」

  「沒錯。」翠西點頭，俏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非常感謝。」

  嚮導頓時感激的點頭。

  只是旁邊的亞德里恩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退出這個隊伍，他早就選擇退出了，可既然選擇了同行，那麼就需要將這場對死亡沼澤的探索圓滿的完成，離開的後果或許會很糟。

  這是他身為貴族少爺的直覺。

  他對這位翠西可不感冒。

  或者說。

  隱隱的還有提防。

  就算這位來自王都的勳爵，還是面容嬌媚身材極棒的半精靈，他的心裡依舊帶有幾分警惕，源自內心中的那股悸動，以及心底屬於穿越者對這個世界的不信任。

  這也是為什麼，他對翠西種種近乎示愛的動作無動於衷的原因。

  並非他不喜歡這個極美的貴族小姐。

  而是擔憂！

  只是他並未顯露出來罷了。

  前世的職場生涯帶給了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的心態。

  今世的貴族生活則教育他如何才能隨時隨地的保持風度和禮儀，確保自己內心的波動不會被看破，免得在各類場景中陷入被動或僵局。

  綠松石家族是真正有文化傳承的家族，哪怕已經逐漸步入衰落亦是如此。

  「王都勳爵?」

  亞德里恩依舊面無表情。

  只是在心底，浮現出一個嘲諷的微笑：「呵呵！」

  …………

  天色大亮。

  清晨的薄霧都被熾熱的陽光所驅散。

  泥濘的爛泥間，一行人繼續前進，防水的牛皮靴踩在濕潤的淤泥上發出「啪嘰啪嘰」般的聲響，而每一次抬腳邁步時拔出沒過靴面的爛泥，也要耗費額外的力氣。

  值得慶幸的是，這段時間裡除了幹掉了幾隻落單的蜥蜴人外，就沒有遇到危險。

  老嚮導所帶領的路線非常巧妙。

  儘管來回翻繞。

  卻繞過了不少地圖上標記的蜥蜴人部落。

  他們朝著更深處走去，儘管小心謹慎，但因為沒有打攪速度也不慢。

  時而停下休息，那5名黑袍隨從還和翠西單獨在一旁低語，偶爾或是翠西不耐煩的揮手，或是憤怒的低聲詛咒，隨著進入死亡沼澤深處，也越發的激烈起來。

  事實上，就算那10名爛藻幫惡棍都發覺了不對勁。

  只是強忍著沒有說出來。

  至於亞德里恩?

  他還在津津有味的翻閱著那本厚厚的德魯伊典籍。

  至於翠西和那5個黑袍隨從，看似根本就沒有絲毫在乎的樣子，完全將自己的心神沉浸在剛剛成為德魯伊的喜悅中去，在外人看來的確如此。

  可實際上他的左眼卻溝通了自己的白腹隼雕。

  「嘎——」

  悠長的鷹鳴在高空傳來。

  眾人沒有在乎，死亡沼澤的西邊就是幽暗森林，在那就有不少林鷹生活，偶爾飛到死亡沼澤來也是相當的司空見慣，沒必要驚奇。

  但這隻白腹隼雕卻在若有若無的在他們頭頂盤旋。

  鷹眸轉動。

  以亞德里恩為中心，周圍數公里以內的景象全部納入其中。

  然後就在他的左眼中呈現，清清楚楚，就如同使用了倍數望遠鏡，哪怕是千米以外的某隻沼澤水獺竄過去，都能瞬間發覺並定位，展現出了白腹隼雕的強大視覺。

  亞德里恩也清楚這附近沒有危險，老嚮導的帶路是正確的。

  他自然不必時刻警惕驚慌。

  何況還有雪鼠。

  緊急情況下，他隨時能將自然空間裡的雪鼠釋放出來。

  哪怕是冒充召喚自然盟友這個法術都無所謂，大不了到了自然盟友持續的時間之後，再找個機會讓它們再次回到自然空間就好。

  畢竟他現在也有了施法的能力。

  空間波動也有理可循。

  而真正到了危險時，再次釋放真正的召喚自然盟友也好。

  就如同昨日他召喚而來的巨狼，雖然持續的時間不過2個小時，卻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德魯伊所釋放的一環法術，只能持續十幾分鐘的限制。

  這點推脫給天賦德魯伊，同樣是完美的藉口。

  時間很快來到黃昏傍晚。

  他們很累。

  沼澤中的行走畢竟極為耗費體力，疲憊已經占據了心身。

  翠西和那5個黑袍隨從卻顯得越發沉默，疲憊的眸子中更是亢奮，就如同前方有東西在等待著他們的到達，或者說，目標在接近了。

  夜色中星辰璀璨。

  他們在死亡沼澤里勉強找了塊乾燥的地方。

  厚厚的茅草和灌木收割，鋪在地上就成了床鋪，只不過非常濕潤，鋪上毯子後都帶著一股涼意，睡久了絕對會腰酸背痛，乃至是患上風濕病等症狀。

  但沒人在乎，已經疲憊不堪的他們需要休息。

  那10個習慣了作威作福的爛藻幫惡棍更是一頭鋪在上面沉沉睡去。

  晚餐也隨便吃了點中午剩下的麵包和燻肉，連加熱都沒有，事實上，為了防止在夜晚暴露，他們連篝火都不敢點燃，否則在平坦的沼澤地里升起火來，隔著數公里都能清晰的看到，顯然是給那些兇殘的蜥蜴人提供己方坐標。

  能在沼澤里點火的只有人類，蜥蜴人可不需要吃熟食，這是常識問題，為了自己的安全考慮，哪怕夜晚冷點，還是性命最重要。

  亞德里恩依舊坐在自己的床鋪上，捧著典籍看著。

  一陣香風撲面。

  翠西走過來坐下，微笑道：「看的怎麼樣了，我親愛的天賦德魯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