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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55:13 作者: 醉妖
但所有人都聽出來祖宗現在心情很爛。
再敢多問一句怕是要叫轟炸機來揚場子。
如果說顧客是上帝,那眼前這位,明顯是閻羅王。
於是他們沉默地開始打理他們的閻王爺。
整整四個小時,沒有一個人敢喘出一口帶氣流的氣,氣氛安靜又詭異,像一群喪屍機械地打著配合在給閻王做手術。
鍾南月情緒非常糟糕,強撐到離開了顏雨的視線,他已經完全壓制不住自己,連同呼吸都透著暴躁。
怎麼死可以報復到那些對他不好的至親呢?
他想起顏雨那位未曾謀面的伯伯。
留給親人那副殘軀應該是可以。
前提是至親是真的在乎自己的至親,而不是僅存著血緣關係的上下級……
顏雨……如果自己死去,顏雨會……
他混亂地想到這裡,想到顏雨面對他做傻事的反應,受到巨大驚嚇似的猛張開了眼睛。
我剛剛在想什麼!
他仇恨地盯上鏡子裡面目醜陋的自己。
渾身已經起了薄汗,高興不如小喜了解他,沒有給他帶藥,他只好自己想辦法壓制情緒。
他不願意看自己,不願意深想顏雨和季清溪的關係,心又麻又疼,耷著眼皮混亂地念:
「1+1=2,2+2=兔子,兔子+兔子=二百五,三個二百五排一排會自動消失,四個二百五湊一起可以做炸彈,炸彈裡面最大的還得是老混混加小混混……」
小時候長久挨罵,他也這樣混亂地跟自己說話。
身體跑不掉,就讓思維逃離。
後來每次難過而不想深陷難過時,他都會沉入自己的思維世界,淡去周遭的目光,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讓自己平靜。
沒人引導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是會有些另類,別人眼裡或許很怪胎,但他其實也不過是想獲得解勸好好面對生活。
當他想忍住不發脾氣不砸東西,忍住不讓自己悲傷消極考慮該以何種方式死去,他才會做這樣的努力。
不能瘋。
不要瘋。
不要亂發脾氣。
要恢復元氣。
就是因為他是個半瘋子,才把顏雨逼成那樣。
顏雨說不要生病,他說他會心疼,哪怕他牽了別人的手,他應該也會心疼……
不要瘋,鍾南月,安靜,安靜……
要像顏雨教你的那樣看清楚每個人的不容易,要像顏雨曾經對你那樣孤勇地靠近顏雨。
如果你連自己都醫治不了,拿什麼去溫暖失望的愛人。
就這麼毫無邏輯地念叨,直到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再思考。
他空白了,造型團隊也跟著他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我的祖宗爺,您是怎麼能把句句都聽得懂的中文組合得比PPAP還洗腦。
「好了鍾老師。」
在他睡過去前,造型師時隔四小時怯懦地再次開了口。
鍾南月抬眼看向鏡子的一瞬間,整個屋子的人都屏住了氣。
燙染是不敢給他燙染的,但黑髮做濃妝造型確實不好搭。
Tony機智地給他鑲了挑染的墨藍色發片做中和,長發梳開吹成蓬亂張揚的模樣,合著色彩明艷的發片,顯得氣質更加囂張。
他眉形濃而長,左側眉尾做了兩道斜切斷痕,自帶妝感,無需過度打理,化妝師便只在他眉下配合發片顏色貼了顆墨藍色小鑽做點綴。
他的眼睛細看是很大的,但是睫毛和眉毛存在感也很強,眉骨挑高,鼻樑高挺且微帶駝峰,五官和諧地占據高存在感,因而乍看不顯眼睛。
眼眶輪廓不圓潤,寬度長度都撐得住,不像大圓眼睛那樣給人忽閃忽閃的無辜感,睫毛下壓注視別人的時候壓迫感十足,墨色的大眼珠不帶感情地看人時猶如暗黑童話里的冷童殺手似的薄涼。
為了匹配他眼睛原生的強勢感,眼妝做得非常重,用少爺自己的感受來形容,像是撐著不睡覺連喝了七七四十九天大酒之後又狂抽了九九八十一天鴉*片。
其他的他看不出什麼改動,只知道他們在他臉上批批改改塗了各種深淺顏色的灰。
嘴唇……
媽的,塗了個分不清什麼色號但真的很像放涼了的豬血的混帳顏色,他決定查一下這個品牌找他們研發部聊一聊為什麼會搞出這麼混帳的鳥毛顏色,塗也不塗完整,從唇線部分開始暈染,往內里越來越淡,最後過度到他本來唇色的淡粉。
耳骨上還配合發色豎排著卡了三顆墨色鋯石耳釘。
一個字形容就是----
好雞丨巴丑。
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個操字,用那種「你自己覺得好看嗎?」的眼神從鏡子裡挑眼質問造型團隊。
造型團隊氣場虛弱地撩起眼睛看他。
他們覺得好看。
簡直不是好看。
是藝術品。是維納斯。是潘安出道做愛豆。是蘭陵王揭下面具發現丫的面具底下居然化了男團妝。
可他們不敢說。
鍾南月險些掀了桌子說「你們他媽的怎麼給老子畫上去的怎麼給老子擦掉!」
但他忍回去了。
擦了他們還得這麼倒騰一遍顏雨。
顏雨很討厭化妝。
他骨子裡還存著很正統的直男思想,不喜歡妖里妖氣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