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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55:13 作者: 醉妖
那時小孩還沒脫去清甜的稚氣,連帶著字裡行間都跳躍著可愛的小脾氣----
「哥哥偷偷送我鞋耶。
超喜歡,拿去跟阿悠炫,
阿悠說送鞋寓意不好,
是要走散的意思。
這烏鴉嘴,氣死我了!
哎???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迷信………………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10086!!!」
眼淚沖刷而下,如同洪水泄閘。
唯一一次想要溫暖他一下,送的卻是寓意「走散」的鞋!
顏雨開心地收下,故意抱到客廳擺出好大的陣仗給鞋子拍照,把一切喜悅放逐於明面,唯獨獨自瞞下了他聽到不好寓意的難過不讓鍾南月知道。
他擱下鞋子翻開羽毛收集冊。
整本的內容他之前粗粗看過,隨手一翻,天命註定似的恰巧翻到了原來不曾看過的新內容。
那裡面是他死咬著不是刻意去找的兩支雀翎,顏雨很好地收藏好,一根根細羽都被梳理平整。
右下側的角落裡,按照他一慣的方式備註了收集這兩支羽毛時的心情。
「哥哥問我為什麼沒有孔雀的羽毛,
我跟他說是因為沒有找到,
我說謊了。
不是這樣子,
是因為雀翎是求偶的意思(色hh),
不可以自己找。
我想要他找給我,
我沒好意思說,但他主動做了。
那麼,我會以此報答他,
帶他回家,跟他聊一輩子的閒話~
(可哥哥看起來好難騙走的樣子,你會如願嗎顏小雨……)」
鍾南月顫抖著手點開手機,輸入雀翎,搜索寓意。
那上面給他的答案是----
「孔雀奉行一夫一妻制,對伴侶會慎重選擇。孔雀開屏是釋放求偶信息的行為,因而雀翎也被類比為恩愛白頭的象徵。求佳偶,共白頭,寓意一生不渝的守候。」
他徹底崩潰,哭到最後甚至大笑出來。
太荒唐了。
山禽野鳥尚且知道抑制本性從一而終,人卻貪心不足,吃著碗裡瞧著鍋里不惜同床異夢。
顏雨有幾次伸手向他討煙抽,鍾南月覺得他是小男孩故作深沉,不給。
他不給,顏雨便不要了,至少在分手前,當面或暗地裡,他都沒有忤逆鐘南月的意思點過一支煙,身上隨時是乾淨清爽的少年氣息。
鍾南月躺在顏雨的床上,望著雪白的牆壁和天花板,感受顏雨在此輾轉反側的那些夜晚的心跡。
好疼,凌遲一樣的,帶著濃重的無奈無力和無助。
的確是需要一直煙來聊作慰藉的,是我的話根本熬不到江秋見出現。
鍾南月悲傷地這樣想。
他一直誤以為分手是基於那場平地驚雷起的外因變故。
到此刻才終於搞清楚,小孩是於寂寂無聲處,分分秒秒的獨自等待和被漠視中逐步地死了心。
他終於有些理解了顏雨為何心懷愛意卻仍堅守原則死都不願再回頭。
乍然死去的心或許還殘有餘溫,天長日久被寂寞和絕望殘食的,才冷得堅硬。
*
私人籃球館,阿悠和顏雨1v1鬥牛。
在找樂子方面阿悠是高手,但到了這種競技類的活動上還是顏雨略勝一籌。
顏雨今天完全沒留力,攻擊性太強,帶著怒火似的橫衝直撞。
幾場球下來,阿悠徹底被干歇菜了,癱在一邊仰頭灌水。
顏雨挨著他坐下,進而躺下,看天花板發呆。
「聊會兒?」阿悠說。
顏雨沒看他也沒理他,知道他在盤算什麼似的。
「得知你跟鍾哥分手那天,我其實剛跟杜蕭大吵了一架,就你和鍾哥差不多的原因吧,」阿悠說,「後來知道了你們分手的事,我倆反而和好了。」
「地位懸殊是很難跨越,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克服,何況你現在也不差。」
「我個人覺得吧……你這次對鍾哥有點太不留餘地了。」阿悠看顏雨對他的話沒什麼反應,接下去勸道,「他其實深接觸下來是那種挺幼稚膽小的人,能邁出步子去找你真的是跨了挺大的坎兒的。你一句喜歡上別人了把他堵得完全縮回去了……」
「張悠。」
顏雨很少這麼連名帶姓地稱呼阿悠,但他這次這麼喊了。
阿悠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停下來看顏雨。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被他攪亂,但我不是沒腦子,」顏雨說,「我的經歷告訴我,他縮回去了是好事。」
「不是地位懸殊,跟你和杜蕭的矛盾沒有可比性。杜蕭不會好意思告訴你我跟鍾南月分手的真正原因,所以別跟著他瞎摻和。」
「至少在我跟他的感情問題上,我比你和杜蕭有判斷。」
「我不問你為什麼願意幫他遊說我,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總是擅長這個----」顏雨始終沒看阿悠,語氣平靜地評價鍾南月,「表演孤獨無助,喚起人內心的不忍。」
「你不忍我不忍,結果到頭來他才是那個被所有人溺愛縱容到無法無天的人。」
「你說他幼稚,可他憑什麼?沒有家人也有杜蕭這些無條件撐他的朋友,他憑什麼可以不學著溫柔與人相處,傷了人一句不懂就推脫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