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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55:13 作者: 醉妖
「出身是天定的,不該成為你折磨自己的理由。你可以活在一個身邊儘是好人的溫暖世界,」白錦城說,「只要你願意走出原生家庭的困境,願意出去找那些願意溫暖你的人。」
第66章 你是誰請的說客?
鍾南月沒回市中心的住所,就近去了市南別墅。
房子一直有人打理,他交待護工保持整潔就好,不要動任何東西。
花了大價錢還是可以得到些回饋,護工很走心,院子裡的花草枝葉都與去年此時買下這宅子時無異。
什麼都沒變,唯獨少了一個人。
那人很重要,重要到沒有遇到他鍾南月壓根就不會多餘置辦這處房產。
花濺淚,鳥驚心,悲傷來得又濃又重。
顏雨走後鍾南月始終不敢回來住,不捨得事過境遷,花重金維護著原來模樣,卻又抵抗不起這份物是人非的傷痛。
開門的時候他發現門外的合金面板凹進去了一個坑,想起來半年前顏雨曾被他關在門外,憤怒地咆哮著踹門,該是那時留下的痕跡。
他當時大概是氣瘋了,下腳這麼重。
鍾南月撫摸那個凹槽,糊塗地思索。
一會想著為什麼自己那時沒再想一想顏雨氣成那樣會不會另有隱情,一會又嗔怪顏雨那麼真誠的個性,為何偏在那一次較上了勁,哪怕多一句解釋,或許都不至於走到分崩離析的結局。
他站在顏雨踹門的位置上,忽然間靈魂貫穿,體會到了顏雨的心境。
他怕。
怕隔著門揭穿鍾南月犯下的惡行,室內那脆弱的傢伙無法獨自抵抗自責,做出什麼荒唐事。
所以才強忍著委屈求自己開門當面把話聊清。
真可悲啊。
鍾南月望著墨色的天空笑了下。
你什麼都替我考慮了,而我在剛剛那一刻之前還在試圖把責任歸咎一些於你。
進門開了燈,水晶吊燈照亮客廳。
顏雨不太呆在自己的房間,總在客廳活動,客廳寬敞的陽台上曾經碼滿了他喜歡的球鞋。
鍾南月嘲笑他用養寵物的方式養一堆沒知覺的玩意兒,顏雨聽著不爽,壞心眼地氣他。
「理解一下我們這些還在上學的男生吧鍾總,清一色的校服,唯一能展示魅力吸引女孩子關注的就是不被管制的鞋子了,所以好多在校男生都是資深鞋控。」
他當時這麼說的。
鍾南月被壞小子氣得不輕,那晚倆人徹夜沒睡,一直在「睡」。
折騰到天亮鐘南月纏在顏雨身上問他還敢不敢出去勾搭女孩,顏雨親他,說「你上當了哥哥。」
「我就是喜歡看你在乎我的樣子。」他說。
鍾南月靠進沙發,沙發是購置房產時原房主配套帶著的,原房主是上了年紀的人,沙發價格昂貴,但樣式老氣,與顏雨朝氣蓬勃的氣質格格不入。
可顏雨總愛呆在這裡,在這裡打遊戲,在這裡看書,在這裡讀劇本,在這裡看文藝電影。
有時候鍾南月結束工作出來回房間,瞧見小孩不舒服地窩在沙發上看書或讀劇本,會貶損他不講究。
「看書去你辦公室看啊,這麼垂著頭頸椎不難受嗎?」
「頸椎長哪來著?」顏雨壞笑著懟他,「不好意思,我們年輕人感覺不到那玩意兒的存在。」
鍾南月第一次以顏雨的視角打量這個房間,第一次發現----
這個位置剛好同時對著自己臥室和辦公室的兩扇門。
鍾南月工作忙,顏雨不好打擾他。
不忙的時候他時不時還會犯心病,焦躁地不允許人探視,自己在房間嗑藥抽菸砸東西。
在跟顏雨同居的半年裡,有占比很高的一段時間中他心裡殘存著另一個人的影子,並不是時時刻刻都想要面對顏雨,也不願意顏雨時時刻刻粘著他。
顏雨只有守在這裡,才可以捕捉到鍾南月不工作、不犯病、也不思念旁人想要獨處的那些間隙時間,不招他反感地予以呵護和陪伴。
怎麼會這樣!
那是任何人看一眼都覺得該要一世受寵的人,卻在自己這裡卑微到被冷漠對待也只好獨自苦等,問都不敢問。
鍾南月望著一東一北兩道寂寂無聲的房門,仰靠在沙發上哭出了聲。
那是顏雨在這所住宅里大多數時候面對的場景,冰冷無聲到讓人懷疑是不是窮盡一生也等不到任何回應。
他起身,繞到沙發背後,推開了次臥的暗門。
手指觸碰到門邊的時候他恍惚了一瞬。
說起來這是自己名下的房子,到此刻他才發現這房裡竟有一處角落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那是顏雨的房間。
鍾南月從未踏足過。
在今天之前,他都覺得自己雖然一開始說了謊,但至少在相處的時日裡對顏雨算是溫柔。
推門而入的一剎那望見房內陌生的格局,他忽然心痛到不能呼吸。
為什麼……為什麼那時候對他忽視得那麼深……
顏雨走時收走了自己在這裡留下的全部痕跡,唯獨留下了鍾南月送他的那雙鞋和他送鍾南月但被拒絕的羽毛收集本。
兩件禮物被疊放在床墊上,鞋盒上寫有帶著情緒的字體。
鍾南月抱起鞋盒,閱讀顏雨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