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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55:13 作者: 醉妖
    鍾南月被刺激夠了,晃蕩著起身要走。

    家裡倆爹都是脾氣很大的人,對彼此溫柔,嚴厲勁全用果果身上了,就果果對著鍾南月拉來扯去這事兒,要擱他阿城爸爸那分分鐘給他胳膊腿綁成麻花辮。

    果果沒見過鍾南月這樣的,好喜歡他滿臉不耐煩又始終沒脾氣的樣子,不捨得他走,抓著他問,「再玩一小會會兒好不好?」

    鍾南月整理著措辭,琢磨著怎麼解釋能不傷孩子的心,果果卻丟下他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片刻後小孩蹬蹬蹬地跑出來,高高地舉著一顆髒兮兮的小破球球給鍾南月,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他哀求道,「球球給你,就再玩一小會會兒好不好?」

    鍾南月皺了皺眉,盯著這顆看上去似乎比他年齡還要悠久的髒球,不理解家大業大的白總怎麼在給孩子買玩具方面如此吝嗇。

    許牧看果果那期待到甚至有點卑微的樣子心疼壞了,把孩子攬進懷裡跟鍾南月解釋:

    「這球是阿城小時候打零工攢錢買的,是果果最珍惜的寶貝,給他買了好多玩具都換不下來這顆球。」

    「他平時連看都不給人看的,真沒想到居然願意拿出這個來挽留你。」

    鍾南月聽完許牧的解釋,再去看孩子小手裡捧著的那顆小破球球,莫名覺得好辛酸。

    他想起曾幾何時也有個小朋友這樣滿眼熱忱地望他,眼底閃爍著可憐的期待奉上他最最寶貴的禮物做交換,想求得一個相處的機會。

    卻被告知他的「最珍貴」在別人眼裡只是一份難以理解、不具價值、早該丟棄的垃圾,悲傷地抱著禮物退回去,一個人收拾難捱的落寞情緒。

    怎麼會……怎麼會捨得那麼殘忍地對待他。

    鍾南月轉開眼睛呼了口氣,怕孩子看出他對這份珍貴之物的不理解。

    片刻後他收拾好情緒,接過果果手裡的球球抱起了孩子,含笑地擰了擰他的臉,「你想怎麼玩啊小崽子?」

    果果開心地在他懷裡縱啊縱,攬住他的脖子說,「丟來丟去!」

    「好,」鍾南月把他放下,「丟來丟去。」

    倆人玩累了,攤在沙發上小幅度地丟球。

    「我六歲,你幾歲?」果果問。

    「剛過了26,」鍾南月說,「打聽這幹嘛?」

    「26歲算是很大的年紀嗎?」果果對十歲以上的年齡就沒了大小概念,嘀咕著說,「怎麼看起來還沒我奶奶有精神。」

    鍾南月說不上來26歲算不算很大的年紀,顏雨比他小,遇到顏雨以後他便一直覺得自己無論幾歲都是很大的年紀。

    退出來看看,又好像很年輕的樣子。

    「你要開心一點啊孔雀,」果果說,「你們以為我聽不懂,其實我懂----阿城吃飯的時候說了好多話,他平時很少說話,他其實一直在勸你開心點。」

    這兒子是沒白養啊,這麼點小鬼頭居然還知道替父分憂~

    「我開心不起來。」鍾南月說,「我弄丟了最最珍貴的禮物。」

    「丟了就去找啊。」果果說,「又不是丟在了外太空,我的球球有一次丟在床底下,我找了好久,哭了好久,後來還不是被我找到了。」

    「找不回來了,」鍾南月說,「他不屬於我了。」

    「笨啊,」果果說,「你開屏給他看啊!」

    「……」鍾南月被孩子懂事和稚氣夾雜的思維邏輯鬧得哭笑不得。

    「自信一點嘛孔雀,」果果哥倆好的拍了拍他的肩鼓勵他,「你只要學會開屏,誰也比不過你漂亮的!肯定能把他搶回來!」

    「靠!」鍾南月笑出了眼淚,手臂蓋住眼睛掩飾尷尬,含笑帶淚地對白錦城嘆氣,「我要有你兒子一半的口才都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地步吧……」

    白錦城看他終於發泄出來,淡淡地笑了下。

    「那你就多跟他學學吧,興許真有用呢。」

    畢竟小孩子的真誠遠比成年人的算計觸動人心得多。

    許牧工作完出來,發現果果居然還在沙發上蹦躂,十分小霸王地捶了白錦城一頓,夾了小胳膊小腿不斷掙扎的熊孩子走,對鍾南月抱歉道,「他得早睡,不好意思啊,你們聊。」

    鍾南月沖他揚了揚下巴,「甭客套,是我打擾了。」

    「遇事不決,小學文學。」白錦城注視著許牧的背影,眼底閃爍著寵溺說,「許牧的人生格言。」

    「我倆最難那段日子,全靠他這份孤勇和單純扛過來的,」他說,「越是難抉擇的事情,越要問清楚自己的心,簡單點兒,跟著心走。」

    鍾南月抹了把臉坐直身子,低聲喊了句「白哥」。

    「嗯?」白錦城看了看他,感覺他突然變得很嚴肅。

    「為什麼願意花精力幫我,」鍾南月問,「出於項目穩定考慮?」

    白錦城搖頭,「說不是好像有點虛偽,但還真不是。」

    他想起杜蕭跟他說的鐘南月的奇葩身世,仰頭嘆息道,「大概是同病相憐吧,我也是無父無母的精神孤兒。」

    「這樣嗎……」鍾南月低頭笑了下,「難怪我第一次見你就莫名覺得很仰慕,原來是同病相憐。你走出來了,而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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