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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55:13 作者: 醉妖
有時候他會四仰八叉地攤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往天花板上吹煙圈兒。
有時候他會莫名其妙地翻騰來翻騰去,像一張永遠也攤不熟的煎餅。
有時候他會跪在地板上狗似的瞎轉,玩自己並不存在的尾巴。
有時候他會在房裡播放節奏強勁的重金屬音樂,杜蕭說他擾民,他理直氣壯地說自己這是在治病,「我的心理醫生說聽喜歡的音樂有助於舒緩情緒,你懂個屁。」
有時候他會醉醺醺地攬住正在膩歪的杜蕭和阿悠,死皮賴臉地說要睡人倆人床中間。
他不再打理商務精英的髮型,額前的碎發留得老長老長,不拽可以遮住眼睛,拽下來可以咬在嘴裡,看上去稚氣了許多,顯得整個人幽怨又頹廢。
他玩自己的頭髮,甩來甩去,揉亂再抓開,抓開再揉亂,跪在沙發上鼓著腮幫吹劉海兒,半夜把頭髮蓋下來遮住臉躥出來嚇唬起夜撒尿的杜蕭。
他的重度潔癖變成了薛丁格的潔癖,說講究的時候連自己用的紙巾都不許杜蕭碰,說不講究的時候又無聊地用嘴去接蓬頭下的水吐著玩兒。
有時候胡吃海喝,有時候不吃不喝,有時候喪得像是一具屍體,有時候又過分活潑。
他怎麼折騰杜蕭都不搭理他,他就沒話找話地問杜蕭,「我治了江秋見了,是吧?」
「是啊,很殘忍。」杜蕭說。
他似乎不太滿意,又問杜蕭,「我把老人渣都給治了,是吧?」
「是啊,很牛逼。」杜蕭說。
他皺眉,再次問杜蕭,「我現在特閒,是吧?」
「是的,你閒得學驢叫喚。」杜蕭說。
他就莫名其妙地開始罵杜蕭,罵他王八犢子不是東西。
杜蕭不接他的話茬,他轉移目標開始騷擾阿悠。
問阿悠跟同學關係怎麼樣啊,宿舍愛不愛聚會啊,畢業季學校有沒有統一安排啊。
話題繞著顏雨描了個邊兒地問,就是不提顏雨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把阿悠給聊崩潰了,問杜蕭,「鍾先生究竟是怎麼了?」
「這不明擺著麼。」杜蕭說,「他想見顏雨,但他慫。」
神遊中的少爺捕捉到了目標關鍵詞,翻身一臉喜色地審問杜蕭:
「你剛說什麼雨?」
「我說明天要下雨,您老人家出門記得帶把傘。」
「話多。」少爺翻回去挺屍,又開始咕噥難懂的說辭,中間夾帶著一兩句難聽的人話----
「該說不說」、「滅絕人性」、「狗嘴吐不出象牙」以及,「你媽的。」
這是瘋魔了啊……
阿悠看著都不忍心了,悄聲跟杜蕭說,「我昨天試探著跟小顏提了嘴鍾先生,說鍾先生現在變得很不一樣,他聽完沉默了好久,呼吸都透著傷感。要不你勸勸鍾先生去找他吧,何苦這麼互相折磨。」
「我不勸。」杜蕭搖頭,「這事兒外人出力不頂用,非得他們自己想明白。」
「可是……」
「別可是了,叫他倆浪蹄子慢慢憋去吧,這回我死都不摻和了。」
杜蕭不太能解釋清楚這個忙他為什麼不能幫,但他很確定自己絕對不能幫。
鍾南月不敢付諸行動,並不是因為害怕被拒絕,不是怕受傷。
痛失一場,他大概稱出了顏雨和他在彼此生命中的分量。
他心中雪亮,知道自己可以攪得顏雨不得安寧。
所以才不敢再貿然地出現在他面前。
在沙發上翻來覆去死去活來的黑夜和白天,他大概只反反覆覆地想了一件事情----
分手時刻顏雨所說的「死心」,究竟是在逞口舌之強,還是真情實感地絕望了。
他騷擾有可能與顏雨產生交集的所有人,迂迴地問了千百個問題,不是自作多情心存幻想。
他只是想知道顏雨的態度。
如果顏雨真的可以放下,他寧可被思念折磨到發瘋也不會再去打攪他。
如果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顏雨心中還殘存了一絲忘不掉抹不去的念想……
那他一定會不擇手段地抓到那一絲微光,重新把他點亮。
這事兒誰也不能替他做決斷,只有他自己才有按下選擇按鈕的立場。
這份輾轉反側的背後支柱,是一種被稱之為鄭重和珍惜的東西。
那是鍾南月上一次接近顏雨時嚴重匱乏的情緒,他因此嘗到了心碎的苦果,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第二遍。
杜蕭看著沙發上繳著自己長頭髮在玩的三歲小孩暗暗「嘖」了聲,搖頭輕嘆,「你小子是真的長大了,不容易啊。」
阿悠詫異地看看沙發上一灘爛泥似的幼稚鬼再看看杜蕭,咧嘴「嘶」了聲,「不愧是竹馬,這尼瑪濾鏡也太厚了……」
作者有話說:
笑笑:上回沒摻和結果鬧成那樣,這回怎麼都得再勸勸。
杜蕭:上回摻和了結果鬧成那樣,這回死都不勸了。
#慫包小月亮和他百無一用的男人們#
今天是雙更哎~(乖巧hh)下章周五更,安排寶貝們見面(還要酸蠻久的,弟弟的信任感崩塌了,一時半會兒很難重建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