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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9:55:13 作者: 醉妖
他點著手機,眉目間掛著淡淡的糾結。
鍾南月交代顏雨到宿舍給他電話,顏雨沒給他打,他也沒有主動打過來。
顏雨從一開始就知道,做他的玩伴應該會是件挺累的事情。
鍾南月的話,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而顏雨只有一顆過分簡單的心,他轉不過來,不知道該拿什麼姿態面對即將迎來的與鍾南月有關的生活。
鍾南月叫顏雨給他電話,顏雨假裝沒在聽,卻記在心上,到宿舍就掏出了手機。
顏雨沒打,鍾南月好像也並不記得曾有過這句交代。
那些說給外人聽的過場話,像顏雨這樣每個字都聽到心裡去並且認真執行會顯得特別傻。
可鍾南月又並非完全沒有真心。
錯過了真心的那一句,又會引起他的怒氣,他會發脾氣,用最最刻薄的語言攻擊你羞辱你。
顏雨作為一個得人恩情不得不配合的玩伴,一時還分辨不出他那高貴的金主哪句話是真情流露,哪句又是逢場作戲。
不願再自尋煩惱,顏雨收起思緒,認真觀戰。
那邊阿悠失誤了一桿,球權轉換到杜簫手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阿悠剛剛放狠話惹怒了杜簫,杜簫完全沒留臉,給他來了個倒關底,直收黑8,手起杆落球進洞,乾脆利落一氣呵成。
阿悠面色非常地難看,別彆扭扭地誇了句還行。
杜簫擱下球桿,說你也湊合。
阿悠聽著氣得慌,又不想表現得好像輸不起似的,就拉顏雨出來轉換氣氛。
「小顏!你要玩嗎?」他喊顏雨。
顏雨只想躲得遠遠地,心說你別拉我出來遛,我不配我不配。
看阿悠臉色不好看,顏雨無奈起身接了杆,「杜哥,咱倆開一局?」
杜簫沖他笑,「來吧,少玩會送你們回學校。」
比起阿悠和杜簫,顏雨就只算是知道規則能撞著球,先上來手生甚至還跳了個球。
按照杜簫剛剛血虐阿悠時所展現出來的技術,應該分分鐘就把顏雨k.o掉的。
可這一局卻拖泥帶水地打了好久。
阿悠盯著杜簫看,感覺他放的水都快趕上了榮城的海,臉色又黑了一層。
到後來連顏雨自己都掛不住臉了,挺無奈地笑著喊杜簫,「哥,你認真點啊,你這打法比直接把我收了還羞辱人呢。」
杜簫吊兒郎當地又捅了一桿,看阿悠沒再盯他們了,低聲喊了聲小顏。
「我有話跟你說。」
顏雨正在瞄準,聽杜簫語氣不太對,抬眼看他,「怎麼了杜哥?」
「你……」杜簫問他,「為什麼會拿我當恩人呢?」
「啊?」顏雨愣了愣,將球打進,說,「你幫了我很大的忙啊。」
「你心細,溫暖,仗義,跟我在社會上遇到的絕大多數人都不一樣。」大概是因為杜蕭的問題簡單到讓顏雨覺得只回答問題顯得像是在敷衍,他又附加了一些解釋,「說真的我都沒想到一面之緣你會幫我到這份上。」
杜簫搖搖頭,「我沒你想得那麼偉大。」
「我挺自私的其實。」杜簫說。
「人都是自私的啊,」顏雨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貶損自己,「自私又不是什麼道德污點。」
「犧牲別人的自私就是道德污點了。」杜簫說,「小顏,實話說,我從一開始幫的就不是你。」
杜簫幫顏雨,更多的是出於為鍾南月考慮。
鍾南月自小身處風月局,卻從來不屑於與之為伍,甚至曾經一度專情得叫人覺得有點戀愛腦。
杜簫不是見不得人胡混,他自己隔三差五還獵個艷呢。
他只是不忍看他那從來潔身自好的竹馬被人渣傷過之後急轉直下地墮落。
別人胡混是圖享受,而鍾南月並不享受,他是在精神自殘。
杜簫不想看鐘南月為江秋見消沉下去,想幫鍾南月快點走出陰影。
他一開始自作聰明地以為鍾南月對顏雨是有些好感的。
畢竟種種表現都挺像那麼回事兒。
他沒名堂地酸顏雨,為顏雨找金主的事發無名火,卻又忍不住地打聽細節,認可顏雨給他的體驗感,悵然地對杜簫說其實有想過長遠發展。
杜簫想著,一米八六有錢有勢的大猛1,沒動心起念單純圖個樂兒的話是不太可能被個窮學生推倒的。
於是杜簫私下查了顏雨的身世背景和過往經歷,確定是顆不藏毒不帶刺的小糖果,不會傷害到竹馬,底子也乾淨,便把他推給了鍾南月。
可他沒想到,鍾南月對顏雨的好感,僅僅是基於對江秋見余情未了,想找個替代品聊作精神慰藉。
杜簫查東查西,考慮這考慮那的,唯獨忘了考慮顏雨的立場。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從一開始就明晃晃地擺在眼前的問題----
顏雨甚至,壓根就不喜歡男人。
喜歡同性的人之間彼此是可以憑嗅覺辨別出同類的,而顏雨身上,並沒有那股子氣息。
他與他們不屬於一個圈子,不該呆在一個世界。
該是自私到什麼地步才會忽略掉如此明顯的bug。
更讓杜蕭感到慚愧的是,當他意識到顏雨其實是個直男的時候,他首先擔心的不是顏雨會有多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