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打壓
2023-11-15 11:50:46 作者: 文抄公
安東郡,山寨。
「弓箭手,壓制!」
秦飛魚一身鱗甲,面色堅毅,命令一隊弓箭手上前,箭矢如雨。
對面山寨之上,幾個匪徒中箭,慘叫著倒了下去。
趁此良機,底下的士兵便一擁而上,搶占了寨門。
其中,一個身影更是勇猛無比,連連砍殺敵人,更第一個打開大門。
「好武藝……宗師麼?」
秦飛魚見著這幕,不由動容,縱然此時的他,都不一定是此人的對手,立即問著:「此人是誰?」
「隊正高岡!」旁邊,薛真以複雜的情緒說出名字:「聽聞此人與州城幫派有仇,躲避入軍中……只是沒有武功名,只能從小兵做起,一刀一槍拼殺至隊正。」
「不管怎麼樣,總得記他一功!」
秦飛魚還是很愛惜此人的武藝,心裡又不由感激。
到了軍中,是龍得盤,是虎得蹲,要不是段玉為他弄來丁讓的薦書,說不定就直接成為一名大頭兵,消耗在慘烈的前線了。
思索完這些,又不由看向山寨,此時赫然已經平定,大批的俘虜被押出來,一個個倉庫打開,現出裡面堆滿的糧谷、還有銅錢、碎銀塊之類的財物。
「打完這一戰,安東郡也掃清了,葉州大定,百姓便可安居樂業……」
說實際,自從賀宗敗亡,東陳又沒有冒進之後,剩下的不過垃圾掃尾時間。
他們這一支戰兵,最主要的敵人,是散落在各處的潰兵,以及落草為寇的賊匪。
而到了今日,伴隨著最後一郡的徹底平定,整個葉州戰事也算落下序幕。
『也不知大哥三妹他們怎麼樣了,大戰既定,或許我便能休沐一段時間……大將軍做了都督,說不定我們日後便要到州城軍營中長駐了……』
帶著一點小小的心思,秦飛魚班師回營,又去了帥帳交令。
「牛頭山已平?不錯……」
陳策望著恭謹跪著的秦飛魚,笑了笑:「你功勳素著,我很是欣賞,縱然出身草莽,但這一腔愛國之心還是有的……你下去吧,好好做事,恪守本分,總有你的前途!」
這話雖然不重,但秦飛魚還是不由滴落些冷汗,知道將軍對自己有些不滿,應當是上次插手曆元縣之事。
當此軍營之中,上位者一言一語,當真能定自己的生死!
「標下遵命!」
恭敬行禮,退了出去。
他一走後,一個參將立即走了出來:「都督,此人在縣中飛揚跋扈,竟然滅了一世家,真是給我們招災啊……」
「周家之事,我已看過,不是證據確鑿麼?」陳策眯著眼睛:「更何況,這秦飛魚的確並無什麼大的過錯,也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你讓人敲打一下便是,不必寒其心。」
這還是保下的意思,參將聽了,眼中不由浮現出一絲陰霾,也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其它什麼。
……
「來,高大哥,我敬你一杯!」
「此次平定牛頭山匪徒,議功高大哥你是第一,肯定能升上一級,可不要忘了提攜小弟啊!」
篝火升騰,因為大勝歸來,正在休整,因此還可以喝酒。
高岡面帶笑意,來者不拒,又大口咬著豬肉,好不痛快。
實際上,心中卻有些陰霾。
他雖然聰慧,但人生波折頗多,除了武功之外,到了中年竟然一事無成,多有落魄。
而別人往往付出的努力只有他的一成不到,卻能功成名就,風光無限,當真是又嫉又恨!
縱然投了軍中,也是被上司壓著,錯過許多機會,好不容易調出,才在此營混了個隊正,真是想想都要流淚!
好在這次立了些功勞,終於可以爬上一級了。
只可惜,距離以武入道的要求,還是差上不少。
他江湖出身,酒量甚為豪壯,但此時心有愁意,酒到杯乾,有意灌醉自己,又是不同。
到了深夜,營地中七倒八歪地睡了一地,高岡也是大醉,搖搖擺擺地出了營門:「我高岡……總得混出個樣子來!」
他醉醺醺地前行,想要找地小解,忽然間撞到什麼,倒在地上,眼冒金星:「你誰?敢擋你高爺爺的路?」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敢衝撞參將大人!」
厲喝傳來,高岡一個激靈,醉眼朦朧的狀態有所醒轉,頓時暗暗叫苦。
在他對面,赫然站著一個參將,身後跟著數個親兵,都是臉色鐵青。
「將軍恕罪,標下一時醉酒……」見到這一幕,再怎麼樣,也得跪了。
「你是秦飛魚麾下的……叫什麼名字?」參將摸了摸鬍鬚,眼中寒光一閃。
「高岡!」
「今日功勳簿上,你是第一啊,必很得校尉歡心吧?」參將冷冷一笑:「軍營之中,不得飲酒,你是要犯軍規麼?」
「將軍大人,今日大勝,這是……」高岡額頭冷汗淋漓,軍中的確有著禁酒條例,但平時就寬鬆了下來,對方如果真的死抓這個,也是麻煩。
「呵呵……縱然不說你軍中飲酒之罪,這衝撞上司,又該怎麼懲罰?」參將每個字都宛若刀子,插進高岡內心。
『他竟然動了殺心?』
作為江湖高手,高岡這點感應還是有著。但此時人為刀俎,只能連連叩首求饒。
「哼!左右給我扒了他的衣裳,重打四十軍棍!另外……你還是個隊正?馬上革了,貶入罪營!」
參將冷哼著說出處置。
四十軍棍,平時就可以打死人,縱然高岡練武之身,也是血肉模糊。
而革了職務,貶入罪營,就更是打入地獄一般。
這罪營,乃是軍中犯了大罪、或者死囚待的地方,戰時沖在第一線,還要承擔繁重的勞役,基本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參將如此做,自然是要將秦飛魚看重的羽翼先剪除一支,順帶落了對方的面子,這也符合都督說的敲打之意。
為此,犧牲一個區區隊正,自算不得什麼。
「怎麼,你不服?」看著若爛泥一般的高岡,參將冷笑問著。
「不……標下心服口服!」
高岡咬著牙行禮,周圍聞訊而來的士卒圍觀,那目光仿佛火燒的刀子一樣,一把把刺在他的心頭。
對此,他反而麻木習慣了。
『記不清多少次了……似乎每次我快要成功之際,都是這樣……』
高岡自嘲一笑,慢騰騰地爬起,面無表情,手中卻是攥緊了泥土。
即使不知道這仇從哪裡來,但被一個參將記恨,這軍營立即就成了龍潭虎穴!
當務之急,必須先隱忍爪牙,再伺機逃離!
至於那個參將?
身為武林高手,戰陣上或許略遜,但論潛行刺殺,難道還會不如麼?
……
慶國國都,王府之內。
八賢王崔山坐立不安,看著手上的線報。
當日接得消息,國君突發心疾,當場昏厥,雖然事後封鎖消息,但真正的重臣,又有哪個能瞞過?
而此時,太醫的診斷,更是擺到了面前,這是絕密的情報。
「其壽不長?甚至不利子嗣?」
崔山喃喃說著,心裡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平心而論,他這二哥做得的確不錯,登基之後靜坐養望,這次處理葉州變故也是圓熟老練,漸漸獲得文武歸心。
此乃大勢所趨,若這麼繼續下去,他絕對沒有一絲機會,甚至只能乖乖引頸就戮!
但忽然間就傳出這個,豈不是喜從天降?
只是,心裡依舊有著猶疑:「二哥的身體一向康健,難道之前也是隱瞞著父王?不像啊……莫非是,引蛇出洞?」
一念至此,額頭就不由浮現出冷汗。
又思索片刻,終是不得要領,忽然間,一個心腹通秉進來,遞上一張帖子。
「正陽道……他們為何要見我?」
崔山踱了幾步,揉了揉眉心,剛想拒絕,但看到桌上的情報,還是說著:「請!」
當下肅容整理衣冠,又將一切嫌疑之物都收了,這才接見正陽道使者。
這使者乃是一個老道,仙風道骨,鶴髮童顏,賣相將尋雲老道甩出八條街。
崔山心生幾分好感,但還是警惕問著:「你就是明性道人?為何要秘密見孤?」
明性道人卻是一振衣袖跪下:「王爺貴氣隱隱,大運勃發,不敢不來!」
「你在胡說什麼?信不信我立即讓人殺了你!」被說中隱秘,崔山幾乎跳起,讓埋伏的高手將此道人亂刀分屍。
「請王爺放心,貧道此來,絕非試探,並且已經讓御醫送了一份大禮!」
明性道人笑了笑。
「大禮?那診斷?」崔山瞳孔一縮,旋即笑了:「我慶國一向敬奉白毫山,你正陽道莫非也要來分一杯羹?」
「天下香火,一國供奉,我正陽道僻居大陸東北,自然是想要的……」明性道人頜首,語氣更是變得蠱惑起來:「更何況……八賢王若不爭,便真的無事麼?難道忘了清河、武侯之鑑?」
崔山身體一顫,清河郡王,還有武侯,是歷史上與自己處境一般的王子,最後下場都是慘不忍睹。
「你給孤王滾!孤王忠於朝廷,肝腦塗地!」
最後,崔山還是厲聲喝道。
「貧道遵命!」
明性見此,卻是心中有數,暗暗欣喜,行大禮退下。
要是沒有這番做作,他還不怎麼看好對方,但這番姿態做出來了,便還真有幾分為君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