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這章信息量極大

  蜀山，長留峰金頂。

  太武宮。

  二十來丈方圓的殿內，道門三清祖師神像栩栩如生。

  青煙繚繞香案前，一位鬢髮花白，身著純紫鑲金道袍的中年道人負手而立。

  獨孤宇文此刻正抬起頭，凝神望著牆上掛在祖師像身後，由三清祖師留下的那張道字圖。

  那圖看上去平平無奇，黑墨書寫的道字，就像是世俗文人隨手寫下。

  但當獨孤宇文的目光落在其上時，那道字在他眼中頓時生出變化。

  不足丈大的字體極速膨脹，猛然擴張開來，瞬間變得恆大如宙。

  漆黑的墨水在這一秒，化為難以形容，難以名狀的模糊幽暗一片，恍若邊際難測的雲團。

  如雲團狀內的混沌里，有鴻蒙開闢，萬物橫生，造化變遷，消亡寂滅的眾多異象呈現。

  若是將這些異象再次放大無數倍，直至所有異象消失，一片黑暗的虛空浮現而出。

  那是因為無限放大，而顯露出來的最小，最微觀的世界。

  在這個黑暗虛空深處，獨孤宇文看到，有一個蔚藍的星星。

  它開始小的難以看清，後來由一個亮點，漸漸增大，開始擁有了面積和形狀。

  他看得出，那正是自己所處的玄黃世界。

  蔚藍的玄黃界，在這黑暗虛空里，向獨孤宇文飄來。

  它很快開始變大，同時，一個個閃耀著不同光芒的星辰在它周邊開始點亮，慢慢變成如玄黃一般的小千世界。

  這些小千世界匯聚在一起，組成無垠的星海。

  星海很快增大，朝外迅速擴張，顯示出它磅礴的氣勢。

  而在星海之上，有數十座比玄黃界還要大上無數倍的世界漂浮。

  它們散落在星海上空，周身瀰漫著難以描述的磅礴氣息，坐落間，隱隱將整個黑暗虛空世界，分為三十三處不同的區域，與下方的星海連在一起，構成了整個寰宇宇宙。

  當距離更近一些後，獨孤宇文可以看到，寰宇之內，所有的世界散發出來的光芒，都是數字與符號，它們組成的方程式，演化出眾生萬道。

  五光十色的世界方程式交相輝映，變化成道道複雜異常的數據流，構成了這寰宇中的一切。

  整個天命世界，所有大能強者都追尋的最終秘密，就這樣，緩慢而莊嚴地呈現在獨孤宇文的面前。

  「這就是大道嗎，直到現在，我還是看不明白。」

  獨孤宇文輕嘆一口氣，眼中的景象緩緩消失。

  「踏，踏，踏。」

  這時，空蕩的太武宮內，有腳步聲響起。

  一位看上去眉目寬廣，面貌方正的中年人從宮外走了進來。

  他一身錦繡官袍，看上去並不像是蜀山中人。

  「南宮兄，我已告知諸峰，讓各脈弟子下山，抵禦屍潮，救助百姓，你不用為此事，親自來蜀山。」

  獨孤宇文轉過身子，望著這位與自己相識多年的好友，渝州之主，蜀王南宮辰。

  就在屍潮剛剛爆發時，蜀山弟子便已盡皆下山，覆滅屍亂，救助百姓。

  雖然屍潮的出現很突然，但蜀山仿佛早有準備，迅速壓制住了各地的屍潮，除了僅有的幾處其他超一流宗門勢力，有屍族大量強者來襲，正在艱難抵禦。

  「華夏王振華，見過蜀山劍聖。」

  南宮辰聞言，忽然做出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他躬身朝獨孤宇文行了一禮，就像是晚輩見長輩一般，口中的話語，令獨孤宇文面色微凝。

  獨孤宇文抬起頭，淡淡地看向南宮辰。

  南宮辰，怡然不懼，坦然自若的與這位當今玄黃劍道第一人對視。

  「原來，是道外異人來訪，未曾想，南宮兄竟與你們還有如此關聯。」

  看著南宮辰眼眸中正不斷閃爍的數據微光，獨孤宇文並不感到意外，隔著那對突然變得陌生的眼球，他仿佛看到了一位身穿特殊制服，面容剛毅的中年男子。

  「冒昧來訪，還請劍聖勿怪。」

  南宮辰，不，應該說王振華拱了拱手。

  「不算冒昧，在屍潮爆發時，我便已經知道，你們要來找我。」

  獨孤宇文好像早有預料。

  「嗯？」

  王振華一愣，隨後讚嘆道：「獨孤劍聖不愧是自三清天尊超脫後，而今《天命》世界第一入道之人。」

  他可是知道，眼前這個遊戲NPC，雖然未曾登臨仙境，但已得道，修為還是陽神境，但境界，早已不知超出凡計，就算是道門天尊，也不見得能在境界上勝過他，所謂的成仙飛升，不過在其一念之間。

  「天命？這是你們對寰宇世界的稱呼嗎？」

  獨孤宇文笑了笑，突然問道：「是『他』讓你來的嗎？」

  「這NPC竟然知道那小子？！」

  王振華聞言，心裡一驚，他明白獨孤宇文指的是誰。

  臉上神情不變，王振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說道：「在下此次前來，是想請劍聖出手，前往四方城一趟。」

  「是為了陳明吧？」

  獨孤宇文輕聲道。

  王振華沒有否認，點了點頭，仿佛認識陳明一樣。

  知道陳明並不奇怪，在《天命》熱度破開電競圈，朝全球輻射後，許多人都從內測時的一些視頻圖片，了解到了這個天虞傳人NPC。

  但看王振華的樣子，好像知道陳明，並非遊戲世界裡的土著。

  「這孩子，果然來自道外。」

  「還請劍聖看在其為雲兮道長傳人的份上，救他一次。」

  王振華終於說出了此行的目的，鄭重道。

  他並不確定，這位蜀山劍聖，究竟是否會出手。

  陳明的身份特殊，旱魃一脈強者提前現身，導致原本的軌跡發生了變化，僅憑無量寺，是擋不住那屍皇的，而今玄黃，能救下陳明的，也就只有這位蜀山劍聖了。

  「你只需要，將我們的意思，傳遞給他，他自然就會出手。」

  想到進入遊戲前，『他』給自己說的話，王振華無奈地搖了搖頭。

  蜀山劍聖在《天命》的設定中，是一個生性淡泊，一心求道之人，他放棄了所愛、放棄了名利、放棄了人世間的一切，最終悟得無情道，成為了現今寰宇紀元，道門第一入道之人。

  這樣的人物，會為了一個不是寰宇世界的人，而出手嗎？

  王振華無法得知，所以，剛剛他特意點了一下莫雲兮，希望獨孤宇文，能看在自家師弟的份上，出手一次。

  「原來如此。」

  獨孤宇文看著王振華，淡然一笑：「我會出手救下陳明。」

  王振華臉上一喜。

  「不過，並非是為了我師弟。」

  「那是為何？」

  王振華一愣，不解道。

  獨孤宇文轉過頭，看了那道圖一眼，「就算你們不來，我也會出手，因為，這一切，都是早已註定的事情。」

  「早已註定？」

  「那孩子，雖在天道之外，但卻在大道之內，就算沒有你我，他也不會身死在四方城內。」

  獨孤宇文淡淡道。

  聽了此話，王振華就更加不明白了，只覺得這位蜀山劍聖說的話越發深奧，簡直比在單位與上邊領導溝通交流還費勁。

  不過，他能聽出來一個意思，劍聖答應救下陳明，這樣，他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多謝獨孤前輩，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告退了。」

  王振華輕吐了一口氣，正要退出遊戲，耳邊突然響起獨孤宇文的聲音。

  「替我告訴『他』一句，天道並非無情，有情道，也挺適合我的。」

  「我會轉告給『他』的。」

  王振華點了點頭，雙目內的數據流一陣閃爍，而後消失不見。

  被凍結的意識重新復甦，南宮辰睜開雙眼，望著周圍太武宮的擺飾和眼前的獨孤宇文，愣了愣，「獨孤兄，我怎麼會在你這裡？」

  「你不是來找我，商量屍潮之事嗎？」

  獨孤宇文笑了笑。

  「哦，對。」

  腦海里一段有些陌生的記憶流入，南宮辰恍然。

  「屍潮之事，我們一會再說，現在，我需要做件事。」

  「什麼事？」

  獨孤宇文沒有回答，只是來到宮外。

  此刻，落日歸西，已是黃昏時刻。

  獨孤宇文朝前邁出一步，望著漫天雲霞，而後，右手並劍指，朝著四方城的方向，劍指輕點。

  一道氣吞山海，仿佛要開天闢地的恢弘劍光自長留金頂飛出，如一條起於大地的劍氣白虹，縱貫九天十地！

  嗡！

  這一刻，蜀山境內，所有弟子、長老、峰主，佩劍轟然震鳴，齊齊朝長留低首。

  不光是蜀山。

  恢弘劍光划過雲海，所過之處，大地之上，皆有劍鳴響起。

  道道劍鳴聲，匯聚成宏大劍音，席捲九州，籠罩整個玄黃大地！

  這一日，蜀山劍聖劍出長留，天下萬劍齊鳴！

  雍州，白馬城，禪心寺。

  當今玄黃佛門第一人，身形有些佝僂的老僧緩緩睜開雙眼，耳邊有劍音聲響起，他微微一笑：「時隔百年，長留太虛，再震玄黃。」

  中央龍州，翟景城，尚書房內。

  年輕的大禹新皇姒啟端坐在龍椅上，正皺著眉頭聽著一旁眾多大臣上報各地屍潮災情。

  就在這時，有劍音自房外響起。

  姒啟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一震，立馬走到房外，便見遙遠的天際下，一道璀璨劍光橫貫長空。

  「這是，太虛開天劍！是那位蜀山劍聖出手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竟能令這位出手？」

  眾多大臣面露驚疑，在百年前，獨孤宇文劍敗天下群雄，於人間無敵後，便藏劍不出，枯坐長留參悟天道。

  如今過了百年，沒有人知道這位劍聖現在達到了何種境界，而今突然親自出手，劍出長留，也不知道為何。

  ……

  四方城。

  龍右如小山一般的巨大身影立在空中，宛若黑夜的眸子低垂。

  「生死輪迴，乃天地自然大道，老衲本為朽木，心無去來，既入涅盤才是我佛弟子歸宿，祖血事關玄黃萬千生靈，請恕老衲無法交出。」

  寂慧雙手合十，搖頭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送你們去見佛祖吧！」

  龍右冷哼一聲，右手再次拍出，帶著比之前更加洶湧的力量，朝寂慧等人鎮落。

  以他手掌為中心，滾滾火焰向著四方虛空蔓延，幾乎要將整座四方城化為一片火焰煉獄。

  「這樣的實力，玄黃武者，怕是無人能敵。」

  望著頭頂那蔓延無際的火海，寂慧嘆息一聲，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他朝一旁的淨覺大師道:「還請師叔祖為我爭取一些時間。」

  淨覺面色一凝：「你難道是要？」

  寂慧點了點，「如今，只有那個辦法了。」

  淨覺嘆息一聲，沒有多言，低喝一聲。

  手中掃帚揮動，雄渾佛光匯聚在一起，滾滾而上，化作無窮湛藍狂瀾，攔向無邊火海。

  下一瞬間，這位幾乎快要踏足仙境的無量寺高人身形一震，仙兵柳枝掃帚差點被龍右一掌震飛，大片佛門金血漸長空。

  淨覺臉色瞬間宛如金紙，但他並未退縮，一咬牙，再次迎了上去。

  寂慧大師口宣一聲佛號，而後雙手突然捏了一個法印。

  「師父！」

  一旁的須彌見狀，神色大變，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寂慧一道佛光定在原地。

  「那是，滅諦印？」

  看著寂慧的動作，陳明目光一動。

  滅諦印，是佛門武學中，一種特殊的法印。

  滅，既涅槃，熄滅，滅盡之意，滅儘自身一切煩惱因果，生死果報，甚至滅盡神魂群體，從而在短時間內，達到傳說中的佛陀涅槃寂滅的境界，即為結脫。

  在那樣的境界裡，佛門武者可以發揮出超乎本身數倍的力量，滅絕天地諸法，可破盡一切困阻。

  這是以燃燒自身一切為代價，而換取來的。

  當時間結束時，佛門武者也將會直接死亡，魂飛魄散，連化身舍利子都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消失在天地間。

  為了抵擋龍右，寂慧準備就此獻祭自身，來換取強大的力量。

  「須彌，為師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生離死別，乃天道之規律，你不必……」

  吟！

  寂慧正要說些離別的話語，突然，一道突兀的劍鳴聲打斷了他的傷感遺詞。

  那劍鳴聲初時細弱蚊蠅，卻在剎那間變得震耳欲聾！

  恢弘浩大的劍音自四面八方湧來，龍右猛然抬起頭，神色突然變得無比凝重，視線望向遠方。

  所有人順著他的目光，下意識抬頭看去。

  只見天邊，突然一道白光閃耀，且越來越盛，到了最後，恍若璀璨天柱，離得近了，眾人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道劍光！

  恢宏劍光分開昏暗的天空，撕裂茫茫黑霧，轉瞬間就到四方城上空，而後以開天闢地之勢，猛然朝龍右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