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波動

  彩虹議會的大法師真沒幾個蠢材，他們事實上早就清楚，改革對於魔導帝國是不可避免的，別看詹恩嘴上說的好聽，而且還簽訂了命運協議。但是他背後有古神支持，這本身就說明了這件事的結局肯定不會像協議上描寫的那麼美好。

  也就是說，無論這次對決的結果如何，魔導帝國其實都要進行改變。所以，他們所能夠做的，就是儘可能的維護自己這邊的利益，好在對方露出獠牙之前，有足夠的談判資本。畢竟雙方關係一向還算不錯，詹恩再怎麼貪婪，吃相也不會太過難看。

  但是，當他們得到克里斯和尼古拉斯提交的報告之後，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大法師都不是傻瓜，他們非常清醒的認識道，詹恩所提出的改革，不僅僅只是改變魔導技術的應用這麼簡單，而是要徹底推翻眼下魔導帝國的社會構架！

  於是，這個問題一下子從單純的技術問題，變成了複雜的社會問題。

  一開始的時候，彩虹議會的大法師們還以為這單純只不過是一種技術的主導而已，這就好像是採取蒸汽機作為主要動力，還是電能作為主要動力這個問題。詹恩和魔導帝國之間的分歧也僅僅只是在此———至少大法師們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在看了尼古拉斯和克里斯的報告之後，大法師們這才發現，這種技術上的革命，卻是要徹底推翻魔導帝國現有的統治基礎！

  魔導帝國的統治階級也是延續千年以前的架構，說白了，你的施法能力越高，等級越高，職位越高，你的社會地位也就越高。所以魔導帝國的社會金字塔就等於是平民—》法師學徒—》低階法師—》中階法師—》高階法師—》傳奇法師—》傳奇巔峰法師這麼一個構架。所以一個法師在魔導帝國擁有什麼樣的社會和政治地位，只要看他的法師等級就知道了。

  當然，不是說每個法師都會處理好政治方面的事物，很多事情他們也會交給那些專精政治的普通人去做，不過那些普通人在這個社會等級里基本就等於像是貴族老爺家的管家一樣，或許有點兒地位，但是卻並沒有自己做主的權力。

  而以魔導帝國這樣的政治架構，站在上層的統治階級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自然也就很容易理解了。只有那些法師輩出的名門才能夠站在這個位置，並且擁有控制和壟斷魔導帝國的能力。一直以來，這種制度下整個魔導帝國還算平穩，因為一個人的魔力天賦是天生的，能夠做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所以有魔力天賦的人就是站的高，沒天賦的人就是不行，大家都接受了這個判定。

  但是詹恩的改革，卻是填平了兩者之間的溝壑，如果真的按照尼古拉斯大法師的說法，那麼以後按照這個發展，法師和普通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差別———不對，應該說，普通人和法師之間，都沒什麼差別了！！

  這怎麼行？

  在接到尼古拉斯大法師和克里斯大法師的報告之後，彩虹議會立刻召集了魔導帝國內所有的大型勢力和家族，然後把這件事說了一說，頓時所有人都炸了鍋。真要按照詹恩這麼搞，那麼還有他們的活路嗎？

  此刻聽到這個消息，那些大家族和勢力簡直就好像是出身名門，好不容易費勁千辛萬苦考進常青藤，只等待著畢業之後以一流名校畢業生的身份出去大施拳腳，結果卻驚恐得知這所學校居然要改建成連布朗區那群混混都可以隨意進出的公立大學時一樣的心情……………

  憑什麼啊！！憑什麼那群普通人要和我們平起平坐啊！

  我們可是法師啊！經歷了無數困苦考驗，經歷了無數磨難才好不容易成為了法師啊！你們知道成為一個中階法師有多困難嗎？還有高階法師！我們是花費了多大的心血，才爬到這個位置的啊！！而現在，居然要我們和那群平民平起平坐了嗎？

  雖然從事實來看，高階法師還是有獨特之處的，但是在眼下這種環境裡，高階法師和中階法師至少在戰鬥力上沒有太大區別，因此這反而讓這些大家族充滿了不安全感。這些日子以來發生在魔導帝國暴動他們也經歷過了。在這些人看來，眼下那群普通人不會魔法都折騰的這麼起勁，那麼等他們也掌握了這些魔導機器，那不是要翻天了？到時候還有我們的活路？

  對此詹恩是早有預計的，而且一點兒都不奇怪，改變一個社會制度本身就是件非常危險，而且激烈的事情。這就好像他所在的世界，在這之前，地主與長工，那也是流傳了幾百上千年，大家都習以為常的。你辛辛苦苦給地主幹活兒，過年了給點兒糧食打發掉，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在地主看來，這裡的地都是他家的，而這些長工自然也是他家的。不管地主本身人如何，對長工好不好，至少這個觀念，他們是不會變的。

  所以如果要打土豪分田地的話，這群人是寧可殺個你死我活，也絕對不會同意的。

  從本質上來說，哥白尼上火刑架，和革命志士被吊死之間沒有本質的區別，因為他們都是想要推翻現有的，被大眾認同的秩序和規則，而受到了鎮壓的。

  當然，這個秩序和規則是否合理，那就是另外再說了。至少對於大眾而言，太陽繞著地球轉或者地球繞著太陽轉，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不是？

  而且地主雇長工，那也有數百上千年的歷史了，大家都覺得沒問題的話，不也就這樣了？

  詹恩自然不打算學習土改那麼徹底，這倒不是他真的仁慈，而是作為一個魔鬼，詹恩很清楚舊上層階級留下來的話，會對社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只不過他故意沒有把這件事透露給尼古拉斯，而尼古拉斯和克里斯或許在學習魔法上是一把好手，但是對於這種社會體制改革一竅不通，聽詹恩這麼一扯，他們自然也有點兒類似於當年冷戰時期資本主義陣營聽到自己要被「共產」時一樣驚恐萬分，至於這個「共產主義」的本質是什麼，思想是什麼，如何表現的，他們都不在乎。對於他們來說，只要知道這玩意兒能要自己的命，就足夠了。

  沒有矛盾就製造矛盾，有了矛盾就激化矛盾，只有這樣敵人才會主動跳出來，到時候詹恩抓一批，關一批，殺一批。接下來的改革，也就可以輕輕鬆鬆的完成了。

  一時間，緊張的魔導帝國上層，就好像聽到要被「共產」的資本家一樣，爆發出了堪比冷戰般的強大力量，各種各樣的關係都被發動了起來，開始集合進發，為這之後的決戰做起了準備。

  首先，從人員構成上，魔導帝國就下了不少心思。詹恩當時帶走的所有法師數量加起來一共是三千兩百八十人。所以魔導帝國也是按照相等的人數，搞出了三千兩百八十人的隊伍。只不過尼古拉斯大法師知道這裡面雙方是有水分的。詹恩的那三千兩百人里，只有差不多一千五百人是真正經過作戰訓練的，其餘兩千人都做的其他工作，根本沒有行軍打仗的意思。這也就意味著詹恩要用一千五百人對抗三千兩百人的大軍。這要不是艦隊戰的話，恐怕根本就沒有什麼戰鬥的必要了………

  而在硬體上，魔導帝國準備了第一皇家艦隊和特別先遣艦隊，這兩隻隊伍都是魔導帝國壓箱底的寶貝，這次全拿了出來，自然也是因為壓力山大。王牌部隊，就是消耗資源最多的部隊，如果不是這次魔導帝國內部高層勢力齊心協力的話，恐怕也拿不出足夠的資源和人手來裝配。

  在尼古拉斯看來，魔導帝國真的已經很努力了，他們調集了最多的資源，最多的人手，最好的戰艦，為自己的生死存亡而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些拼命苦練的法師學徒，尼古拉斯卻總是不敢放鬆下來———他總覺得，彩虹議會和那些高層的努力，根本沒有辦法與學園都市相比。

  當然，這些都是主觀臆斷，真正的結果，只有交手之後才知道。

  而交手的時刻，也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