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眾神的本質

  這個問題恐怕就算是克萊恩大陸最博聞的學者也難以給出精確的答案，其難度就好像讓精靈去評價人類，讓人類去評價矮人一樣。即便是在魔界和神國之中，關於眾神本質的話題，也僅有一小部分人才知道真相。

  幸運的是，詹恩就屬於這一小部分人之一。

  事實上，就本質來說，神明與魔王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或許他們之間的確有光明與黑暗的區分，但是卻沒有絕對善惡陣營的存在。因為重要的不是他們的本身，而是他們的神職。神明的力量來源於他們的神職，魔王也是一樣。或者說，他們的神職正是其力量的體現。但是力量本身並沒有正邪之分，刀就是刀，劍就是劍，槍就是槍，武器本身沒有意識去分辨善惡，只有掌握著武器的那個人的行為，才會決定它們將成為流傳百年的傳說，還是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噩夢。

  現在克萊恩大陸上的人類都將戰神視做九聖之一，善良陣營的成員。但是他們完全不知道，在最初那個群魔亂舞眾神下凡的年代，那是屬於戰爭之王班恩的領域。而班恩正是魔界中的魔王之一，他喜歡挑起戰爭，鮮血與死亡。而這一切，顯然和現在戰神神殿所宣揚的什么正義與邪惡之戰毫無關聯，戰爭就是戰爭，侵略是戰爭，自衛也是戰爭，屠殺是戰爭，驅逐也是戰爭。或許戰鬥的雙方會高舉大義的旗幟來表明立場，但是對於戰爭本身來說，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而最終，班恩被瑪卡殺害，對方繼承了戰爭之神的位置後投向了神國，這才有了後來九聖之中的戰神瑪卡。

  而另外一個例子就是財富女神渥金，作為善良陣營的神明，她曾經是克萊恩大陸所有商人的守護神。但是在那之後，因為一場意外，渥金被魔王格拉茲特監禁，並且成為了後者的奴隸，雖然最後在其他魔王的干擾下渥金逃出了格拉茲特的掌握，但是在魔界被徹底侵蝕的她也因此墮落，成為了一名邪神。事實上現在魔界裡有很多傳言都表示，庫利斯蓋因商會就是渥金在魔界裡「重操舊業」的產物。而在克萊恩大陸的表面，已經再也看不見商業女神的神殿了。

  由此可見，神職本身是不在乎善惡的，無論出於什麼目的，神職本事都只會像既定的程序和機器般運轉。而只有掌握神職的，擁有自我意志的神明，才能夠做出判斷。

  而詹恩之所以確定戰神還沒有復活，最重要的依據就是在他殺了那麼多人之後，居然還得到了戰神的聖光洗禮。

  所謂的聖光洗禮，其實就是信徒們在完成神明給予的任務，或者維護了神明的尊嚴等情況下，由神明給予的一種賜福。雖然說這種賜福本身大部分時候並沒有什麼價值，只是表明了神明對他們的讚許態度，但是對於信徒來說，能夠得到神明的直接關注，本身就是一種無上的榮耀了。

  而也正是因為這點，詹恩確信戰神神位目前還是空缺的。因為假如哪個善良陣營的神明接手了這個神職的話，那麼自己是絕對不可能獲得承認的。但是假如沒有任何主觀的判斷，單純只是看詹恩本身的所作所為的話，那麼他完美的挑起了一場戰爭，並且以勝利者的身份笑到了最後，同時給戰神奉獻上了無數的死亡，鮮血和屍體。這種行為明顯符合戰爭神職的定義，因此他獲得戰神的聖光眷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打個比方來說，這就好像是玩家玩遊戲，接了一個去村落里消滅敵人的任務。你當然可以慢慢尋找，然後把這些人抓出來一網打盡從而完成任務獲得獎勵。也可以直接製造一次山崩泥石流，把整個村落不管男女老少都徹底埋葬，也同樣算是完成了「消滅敵人」的任務。在這種情況下，假如系統那邊的GM有自我立場，那麼他當然會給前者相當多的獎勵，而後者的獎勵卻一定會很少，說不定反而還會給予通緝。

  可是假如沒有GM，只讓程序自我判定的話，那麼程序只會判定「任務完成，敵人消滅」，至於這中間有多麼曲折或者死傷了多少無辜，並不在程序計算範圍之內。

  現在的戰爭之神神職就好像是沒有GM，自動運行的程序一樣。沒有任何自我判斷能力，而且「戰爭」這個神職本身中立性就很強，所以詹恩不管殺多少人，都不會被否定。相反，他挑起的戰火越是旺盛，就會越是得到戰爭之神神職的認可。

  對於詹恩來說，這種「認可」基本沒什麼意義，就好像有人拍著肩膀說「我看好你哦」一樣。但是對於戰神神殿的信徒們來說，就大不一樣了。戰神隕落這麼多年，再也沒有顯現過任何神跡，以至於這些聖騎士只能夠靠最基礎的祝福術過日子。而眼下，戰神的聖光眷顧居然出現在了詹恩的身上，那麼這不但表示詹恩是戰神認可的人，這也意味著戰神很有可能甦醒了！！

  對於神明的信徒來說，沒有什麼比神諭和神明本身更加重要的。這也就是為什麼戰神神殿現在如此勢微，在接到神諭之後依然咬著牙要進入幽暗地域飛蛾撲火的原因之一。對於他們來說，只有完成神諭，取悅神明。他們神殿才有繼續存活下去，發展壯大的希望。

  從這點來說，眾神的信徒其實和那些殘殺嬰兒去取悅魔王的邪教徒本質上沒什麼區別。

  瓦爾基里公國的人不明白為什麼戰神神殿願意冒著與瓦爾基里公國決裂的風險保護詹恩，詹恩卻是很清楚，自己現在可是受到戰神關注的「勇者」，而且這也代表著「戰神」再次顯身的前兆。戰神神殿哪怕拼著和瓦爾基里公國翻臉，都要保住他。而且細思恐極一下，為什麼戰神的聖光眷顧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詹恩殺了一群瓦爾基里公國的士兵之後才出現？這是否說明，神諭中所指的那個邪惡其實是瓦爾基里公國？因為他們辜負了戰神的神恩，甚至還試圖驅逐戰神神殿，所以才會惹怒戰爭之神降下懲罰？

  要真是這樣的話，別說瓦爾基里公國要找戰神神殿的麻煩。恐怕在那之前，戰神神殿就要糾集人手對瓦爾基里公國發動聖戰了！

  神之一怒，血濺千里。如果這真的是神明的意志，那麼瓦爾基里公國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對於為什麼聖光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博森大主教和洛克斯聖騎士長也是頗為疑惑，不過這也難怪，他們雖然是戰神信徒，可是對於神明的了解還沒有詹恩來的多。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在詹恩看起來卻是非常淺顯易懂。

  嚴格意義上來說，神明和魔王都是「永生不死」的，可是這個詞上面要加個引號。他們不是不能被殺死，但是卻不可能被「永遠消滅」。神明在死後，他的力量會重新回到神國之中，而靈魂則會重生到主物質位面，長大成人。接著憑藉靈魂的指引與呼喚，覺醒再次成為神明。

  而魔王在被殺死之後，它的靈魂則會重回魔界，轉化為最低級的魔族，然後重新開始一步步的往上爬。

  兩者都需要很長的時間，就算是神明，如果死亡時候受損嚴重的話，也需要連續重生好幾次的人生，才能夠積蓄足夠的靈魂之力開啟神國之門。而魔王也是一樣，從最低級的怯魔爬升回原來的位置，沒有幾百年也是沒可能的。更不要說魔界危險重重，能夠安全活過好幾百年的低級魔族基本沒有。

  但是戰神瑪卡卻不同，他是連人帶靈魂一起被拖入魔界的，這也就表示他的靈魂無法重生，而力量和神職也被禁錮在魔界。這就是為什麼魔界裡總是誇耀自己殺死了一個神明，而神國明明殺死了三大軍團長卻閉口不提的主要原因。因為他們也很清楚，雖然魔界失去了三大軍團長，但是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這三大軍團長還能夠再次重生。可是連人帶靈魂都被拖入魔界的瑪卡，這輩子都沒有翻身之日了。

  可問題在於，在把瑪卡拖入魔界的同時，他的神職也被一併禁錮在了魔界。

  在神國和魔界，神職本身的力量並不強大，畢竟它們最主要的功能是管理主物質位面。而瑪卡被拖入魔界之後，神職被禁錮，神力也被抹消。所以戰神神殿一蹶不振，畢竟他們是不可能從魔界裡召喚出戰神神力的。

  但是詹恩卻不同，首先，他是魔族，和目前戰神神職所在同一個空間。其次。他和戰神神殿的人攪合到了一起，並且成為了某種程度上的同盟。詹恩身為魔族，自然可以擁有與魔界共鳴進行互換的力量。再加上他與戰神神殿的人同盟，也算是從某種程度上激活了戰神神職的承認。正因為如此，戰神神職才會降下聖光來對詹恩表示認可。

  如果戰神神殿還想再得到戰神的神跡認可，就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他們再去找一個願意和戰神神殿同盟的魔族，要麼就乾脆自己去信仰魔族邪教。等到能夠溝通魔界了，那麼自然也就能顧獲得戰神的「感召」了。

  這些道理，詹恩推測了一下，自然就猜出八九不離十。作為魔王之子，這些在主物質位面眾人根本沒資格接觸的秘聞，對於他來說卻已經是司空見慣。魔鬼保守著這個世界所有的秘密———克萊恩大陸這句諺語還是有點兒道理的。

  只不過可惜的是，博森大主教和洛克斯聖騎士長就沒這種見識了，他們商討了半天，也得不出什麼結論。最終無奈之下，也只好找到詹恩，看看這位「受戰神眷顧的勇者」有什麼說辭了。

  「接下來？」

  「眯起眼睛，詹恩掃了一眼面色嚴肅的博森大主教和洛克斯聖騎士長。而察覺到他的目光，博森大主教也是點了點頭。

  「沒錯，詹恩先生，請問你對接下來我們的行動，有什麼建議嗎？」

  此刻的博森大主教也是面色恭敬，雖然他和洛克斯聖騎士長一直都有權力之爭，可是作為神職人員，博森大主教也知道自己能夠坐到這個地位，完全是靠戰神恩寵。這就是聖堂教團和其他組織不同之處，受到神明關注者一步登天，不受神明寵愛著永世不得翻身，你的人脈，你的聲望，你的實力在這裡都毫無意義。所以現在既然詹恩獲得了戰神的眷顧，那麼他自然也只能夠硬著頭皮繼續頂下去了。

  「瓦爾基里不用去管他們，我想他們也不敢真的和聖堂教團開戰。」

  面對博森大主教的詢問，詹恩思考了片刻，接著這才開口說道。

  「不過，我還是不清楚，戰神神殿來幽暗地域究竟是想要做什麼？難道單純只是為了消滅邪惡？」

  「這……………」

  聽到這裡，博森大主教和洛克斯聖騎士長對視了一眼，接著後者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既然你已經受到了戰神眷顧，那麼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詹恩先生。事實上，我們這次來到幽暗地域，並非僅僅是為了打擊邪惡，更是為了尋找一件傳說中失落的神器！」

  「哦？」

  聽到這裡，詹恩猛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