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和諧的雜音

  詹恩收回目光，伸出手去抬了抬眼鏡。伊麗絲和他可沒有什麼心靈感應，不過對於詹恩來說也不需要———只要派一隻異形跟在她身後就可以執行全天候的監視任務。也正因為如此，詹恩將伊麗絲和那群人類之間的衝突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對於伊麗絲的選擇，詹恩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面和地表是兩個世界，這裡可不提什麼包容，和諧，共存。對於幽暗地底的住民而言，地表來的爬蟲都是些討厭又危險的貨色，直接殺掉比什麼都方便，而那些地表的住民來幽暗地域顯然也不僅僅只是為了滿足自己那無聊的好奇心。

  從某種程度來說，地底和地表的矛盾就好像天空神國與魔界一樣無法調和。地表的人將幽暗地域裡的住民看成陰險，邪惡，狡猾的敗類，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他們會更好。

  而幽暗地域的住民則把地表人看成是下賤，無恥，危險的雜種。要知道這裡除了奪心魔之外，其他種族其實都和伊麗絲等人一樣，是原本從地表被驅逐出來的種族。所以他們對於地表種族的仇恨就好像陳酒一樣，時間越長越香。

  特別是像維爾娜這樣的黑暗精靈，從記事開始他們就被灌輸地表同胞的邪惡罪行，講述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以及在他們苦苦支持的時候地表的那些臭精靈是如何在背後捅了他們一刀，把他們留給強大的幾乎無法抵抗的敵人作為誘餌和炮灰，而且還毀滅了他們的部落，屠殺了他們的婦孺。甚至就連黑暗精靈悲哀的祈求也沒有改變地表精靈對他們的殘酷行徑，最終他們只能夠背井離鄉來到這幽暗地域，時刻詛咒並且背負著痛苦生活下去。

  所以如果這次那些人碰到的不是伊麗絲而是維爾娜的話，其下場其實也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至於詹恩本身，對於這些人類並沒有什麼感覺。如果是地球上的人類，那麼他或許還會萌發一些親切感。不過可惜的是，這個世界的人類和他已經完全不是一回事，雖然他們依然長的和詹恩認知中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畢竟詹恩現在已經不是人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屁股要坐對位置，然後再來談其他的。身在曹營心在漢沒什麼好下場，好萊塢里變成了外星人還非要為人類著想的傢伙最終只有死路一條，詹恩可不願意成為這種文青電影大片的主角。

  不過讓詹恩在意的不是伊麗絲殺死這些人類的舉動，而是這些人類本身。

  幽暗地域是個幽暗深遠的地底世界，從這裡進出地表最少也要花半個月的時間，先不提路途上的遙遠，單是那容易讓人迷路的，如同迷宮一般的地穴以及時刻埋伏在黑暗之中的怪物就足以讓任何意氣風發的遠征軍喝一壺的。再加上難以尋覓的水源地，短缺的糧食補給以及不分白天黑夜的時間差，這都足以讓任何一隻地表遠征軍發瘋。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地表的住民完全沒辦法來到幽暗地域。

  在很久以前，幽暗地域曾經和地表世界發生過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當時的居住在黑暗之中的幽暗地域的住民還曾經期望能夠有朝一日重新回到地表，重新奪回他們失去的一切。

  但是地表上的住民顯然不會容忍這種「入侵」，於是在聖堂教團的聯合下，由精靈，矮人，人類等地表種族組成了一隻聯合大軍深入幽暗地域，妄圖一勞永逸的剷除那些「黑暗而邪惡的怪物」。

  而面對聯軍進攻的壓力，幽暗地域終於放棄了彼此的成見，由奪心魔，黑暗精靈，灰矮人為主的地底聯軍也向著地表發起了瘋狂的反攻。這場戰爭足足打了一百三十五年，期間雙方都像發了瘋一樣的投入各種兵力，從構裝體到巨龍，從天使到魔族，戰死者足足有上百萬之多。甚至到了最後，聖堂教團請出了戰爭之神瑪卡，以真神降臨的形態出現在了幽暗地域。

  而面對地表種族的拼死進攻，黑暗精靈也發瘋了，他們獻祭了整整十萬俘虜，開啟了魔界三大軍團的傳送門。

  而最終，這場戰爭則拼了個兩敗俱傷，三大軍團長全部戰死，戰爭之神瑪卡徹底隕落，被拖入魔界永世不得翻身。現在他的神屍還被訂在斷罪者之山上，當做是魔族對天空神國戰鬥的一大勝利標誌。

  一場戰爭死了一個真神和三大魔王，這在整個克萊恩大陸的歷史上都實屬罕見。而在那之後，失去了真神眷顧的地表聯軍倉皇撤退。而在戰爭之中死傷慘重的地底種族也沒興趣痛打落水狗，而是重新蜷縮起來，舔舐著傷口以便恢復元氣。也就是在那之後，幽暗地域和魔界的聯繫才變得越發緊密，最後，他們徹底背離了地表，投入了黑暗的懷抱。

  而當時地表聯軍能夠在幽暗地域投入那麼多的部隊，當然不可能只靠遠征軍。事實上在第一批遠征軍到達幽暗地域之後，他們就集合了大法師和矮人以及精靈的力量，在幽暗地域裡修建了一種傳送門，藉助這些傳送門，地表可以輕而易舉的傳送軍隊來到幽暗地域。這才使得地表聯軍能夠源源不斷的補充兵力，以便於進攻。

  而在戰爭結束之後，大部分傳送門都被埋在了廢墟里，也有一部分被毀。但是同樣還有許多傳送門殘留了下來，它們被當做是地表種族監視幽暗地域的哨站，所以偶爾會有地表的戰士們通過傳送門來到幽暗地域，探查這裡的情況。當然，打擊邪惡也是一個很好的藉口。

  如果要詹恩來解釋的話，那麼這個傳送門說白了就是地表種族的副本入口，當他們想要升級拿裝備打BOSS的時候，就會美其名曰「試煉」，然後組上幾隻隊伍通過傳送門來到幽暗地域，把這裡攪合的一團亂之後再帶著英雄的光環和升級精英全身而退。

  難怪幽暗地域的住民會如此不爽了。

  而詹恩之所以特別關注傳送門，是因為在魔界的圖書館裡，他曾經有翻閱到類似的資料。那是前幾任的魔王之子中的一個，當時他所建設的地下城很不巧或者很巧的就在某個傳送門的旁邊。這也使得他的地下城成為了那些試圖刷副本的戰士英雄們的最佳去處。

  不過可惜的是，現實世界沒有難度選擇，於是當那群白痴高高興興的走進地下城，打算打普通本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選擇的居然是噩夢難度，而他們的結局也就很清楚了———地下城的魔王軍輕而易舉的收拾掉了那些愚蠢又無能的白痴，接著順藤摸瓜找到了那個傳送門的所在地，在占據了傳送門之後，他們前往地表，並且最終成功的毀滅了兩三個國家。

  這才是重點。

  沒錯，詹恩在乎的不是這些從地表而來的人類，而是他們所代表的含義。從他們的人數來看，不可能太多，也不可能太少。沒有那種長途跋涉後的疲憊，這說明這些傢伙不是徒步來到幽暗地域的。那麼很可能他們就屬於啟動了傳送門，然後來到這裡的成員之一。

  這也就代表著，在這附近很有可能有一座傳送門。

  那才是詹恩的目標，傳送門可是個好東西，如果能夠依靠傳送門，那麼詹恩就可以前往地表———幽暗地底的小打小鬧其實不算什麼，魔王之子的最終目標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進攻地表，讓那些沐浴在陽光與神威下的種族切身體會到毀滅，絕望與死亡。

  詹恩自然也不例外，他對於侵略地表並沒有多麼反感，也沒什麼掙扎———在連自己小命都保不住的情況下去為別人著想雖然偉大，但是並不符合實際。事實上就算詹恩為了地表請命然後被殺又能如何？魔族們不會認同這個蠢材的白痴舉動，地表上的人甚至不會知道會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更何況事情不會因此有任何變化，詹恩的兄弟姐妹依然會對人類發起進攻，毫不留情的掃清一切———就算是他的兩個妹妹也是一樣。

  不過詹恩也有自己的計劃。

  話說回來，伊麗絲還是太嫩了點兒，如果她沒有全滅對方或者抓一個活口的話，那麼自己調查情報說不定會更加容易………算了，正好趁這個機會再好好懲罰一下這位小姐。

  如果讓伊麗絲知道詹恩此刻的想法，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

  想到這裡，詹恩回過神來，望向眼前———此刻空洞之中的地精已經徹底被消滅一空，而在詹恩的前方，在那被破碎的地精巢穴圍繞的石台上，可以看見一塊正在閃耀著詭異魔法光輝的漆黑石頭，看起來地精似乎將它當做了某種神物一般的祭拜，而這，也是詹恩來到這裡的最主要的原因。

  詹恩緩步走上高台，來到那塊石頭的面前，仔細觀察著它。驟看之下，它和一顆巨大的恐龍蛋沒什麼區別，如同鵝卵石般光滑的紋路表面上浮現著詭異的圖案，漆黑，帶著某種邪惡的氣息悄然從中散發出來，與幽紫色的光輝一起成為了這裡最耀眼的明珠。詹恩伸出手去，按在了那塊石頭的表面。

  很快，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一行系統提示。

  【已獲得黑暗魔石，黑暗聖殿建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