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擴張

  當詹恩再一次來到布蘭登石城時，這個消息已經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傳遍了整個城市。當卡德克喘著氣邁著小短腿一溜煙的跑到城門口的時候，詹恩早已經在衛兵的「護送」下走進了大門。

  在看見詹恩之後，卡德克倒抽了口冷氣，但是他那雙狡黠的小眼睛只是向四周掃過，下一刻這位灰矮人執政官就立刻冷靜了下來。他放慢腳步，高高的張開雙手，像他們熱情好客的遠親那樣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哦，法師，你們終於回來了。看你們的樣子，一切都很順利吧！」

  在其他灰矮人的注視下，卡德克一面大聲說著，一面走到了詹恩的身邊。他強迫自己壓抑住恐懼的心情，儘可能的想要讓自己表現的像一個合格的「布蘭登石城執政官」。為此他必須要在自己的子民面前表現出自己對法師的態度，不能太恭敬，也不能夠太低聲下氣。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在陵墓深處沉睡的是一隻食腦魔。」

  詹恩倒並沒有對卡德克的無禮做出太多表示，他一面說著，一面勾了勾手指。接著，站在詹恩身後的傭兵們就大踏步的走上前來，將他們手中提著的其中一個布袋打開。很快，在周圍圍觀的灰矮人的驚呼聲之中，一個沾滿了鮮血，比灰矮人還要高的尖喙從中倒出，掉落在地面上。

  「我們已經將整個陵墓『打掃』了一遍，現在你們再去那裡挖礦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哦，那真是太好了………」

  聽到詹恩帶來的這個好消息，卡德克也是露出了喜悅的笑容。要知道這片礦道可是他下的最大的賭注，如果能夠成功開採那裡的白銀。那麼卡德克將再次成為整個布蘭登石城最富有的灰矮人，這樣不但能夠保住他岌岌可危的執政官的位置，還能夠趁機把那些膽敢窺視他地位與權力的傢伙一網打盡。

  說道這裡，卡德克還是覺得有些可惜。畢竟聽詹恩的說法，那個陵墓里值錢的東西恐怕都被這個死靈法師給拿走了。這個灰矮人執政官並不知道，此刻的詹恩也是相當鬱悶。因為這次在那個鬼陵墓里，詹恩根本就沒有拿到什麼好處。

  埃諾婭擁有一種通靈之術，可以從別人的靈魂深處挖掘出他想要隱藏的秘密。所以他才沒有去理會那個白痴。結果在埃諾婭竊取了蘭登的秘密之後，詹恩才鬱悶的發現，自己這次算是白幹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蘭登的確很有想法，從他的靈魂里得知，這個傢伙在活著的時候找了好幾處隱藏的地方，把自己剩下的財富全部都封印和埋藏了起來。他也知道幽暗地底非常危險，為了避免便宜那些外來者，乾脆就藏在地表。等他轉職巫妖成功了，再上來拿也不遲。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轉職失敗了，也可以把靈魂藏在日記里，到時候誰萬一倒霉被他附了身，他也可以用那些東西作為誘餌引誘對方上地表去。

  真是很有想法啊………現在詹恩都懷疑這個蘭登就是因為太有想法了才被害死的………那些埋藏寶藏的地點埃諾婭已經從蘭登的靈魂里挖出來了，可問題那些東西都在地表，詹恩現在連地下城都顧不過來呢，怎麼可能跑去地面？

  現在詹恩唯一幸慶的就是自己沒有把那貨收服，不然身邊有這麼一個「特別有想法」的部下可真是坑爹啊………估計蘭登以前的同伴都是被他的「想法」給坑死了吧。

  「如果沒有您的幫助，恐怕我們也沒辦法重新開始採礦，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宴席………咳咳……！」

  卡德克並沒有察覺到詹恩的鬱悶，而是依舊在那裡熱情洋溢的發出了邀請。只不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撲面而來的血腥氣息給嗆的大聲咳嗽起來。這讓他不滿的瞪視了一眼那兩個半獸人傭兵，但是還沒有等卡德克再次表現出自己的憤怒，他便驚恐的瞪大了眼睛。

  在尋求詹恩的幫助之前，卡德克也和維爾娜的傭兵團聯繫過，對於這些由黑暗精靈率領的傭兵自然也是認識的。但是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已經不再是那些看起來訓練有素的傭兵，而是會走路的屍體。他們那發青的皮膚以及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色彩，被黑暗纏繞著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們此刻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成為了不死生物的一員。

  看到這裡，卡德克打了個冷顫，他裝作轉頭的樣子，向著維爾娜的方向望去。卻發現這個黑暗精靈並沒有對她的部下的遭遇有任何表示。相反，她也是像個奴僕一樣站在詹恩的身後，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

  石頭在上！

  卡德克急忙收回目光，他不知道在礦道里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眼下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那個總是囉囉嗦嗦，卻又有著極大野心的半黑暗精靈已經和她的傭兵團一起完蛋大吉。現在的她們只不過是那個死靈法師手下的奴僕和走狗罷了。

  想到這裡，卡德克吞了口口水，強行壓抑下了跳個不停的心臟。灰矮人並不是沒有幹過背信棄義的勾當，事實上那些不夠聰明和機靈的商人在離開布蘭登石城之後很快就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但是死靈法師在這個方面顯然更加可怕，他不但會折磨你的肉體，還會囚禁你的靈魂。

  哪怕是邪惡的灰矮人都無法與之相比。

  原本卡德克還指望能夠通過花言巧語來誘使詹恩放棄一部分報酬，不過現在他已經沒有了這個心思。錢再重要也得有命去花才行，更不要說還有那麼一條讓人眼紅的礦脈正在等著自己呢！

  「當然，法師，我們灰矮人做生意一向講究信用，請您放心，我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一座完美的鐘乳石柱，它位於布蘭登石城的中心，那裡………」

  「不需要你們為我準備。」

  還沒有等卡德克再說什麼，詹恩已經舉起手來，打斷了他的發言。

  「你們只需要把布蘭登石城東邊的那塊空地給我就行了，其餘的事情，不需要你們來操心。」

  「東邊那塊空地？」

  聽到詹恩的說話，卡德克倒是愣了一下。他當然知道布蘭登石城東邊的那塊空地，那裡原本有一條豐富的秘銀礦脈。不過早在八十年前就已經被挖光了。而挖礦之後的礦場也就因此被徹底廢棄。由於那裡面朝懸崖，背靠山壁，又是在布蘭登石城的保護區之外，所以平日裡罕有人際。除了一條狹窄的石道之外，那裡根本就是與世隔絕。

  卡德克並沒有考慮過那裡，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的確是一個很適合死靈法師的所在。在那裡他不用擔心法師實驗失控會對布蘭登石城帶來什麼危害，同時也能夠藉助詹恩的力量保護布蘭登石城，而現在看起來，那個死靈法師似乎也是同樣的意思。

  「這當然沒有問題，法師！」

  一連串年頭如電光般飛快在灰矮人執政官的腦中閃過，接著下一刻，他就好像一個大方的君王正在犒勞自己的臣子般大聲的開口說道。

  「你現在就可以獲得那裡的所有權，我會讓整個布蘭登石城的居民知道，那個幫助我們解決了難題的勇士的所在。我可以保證，他們會向我一樣對你有足夠的尊敬。」

  「這是當然。」

  面對卡德克激情洋溢的講話，詹恩不冷不熱的點了點頭，但是他的下一句話，就立刻讓原本還頗為得意的灰矮人執政官頓時蔫了下去。

  「現在，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論一下關於之前你向我所許諾的那部分了。」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布蘭登石城再次變得安靜下來。人們大多已經回到自己安全又舒適的小窩裡，一面討論著法師所帶來的消息，一面陷入了美妙的夢境。雖然他們和他們的遠親相比更加貪婪而邪惡，但是灰矮人也同樣是矮人，對於他們而言，沒有什麼比親手開採價值連城的礦石更加讓他們感到滿足與激動。

  不過這些對於詹恩來說毫無意義，此刻的他正站在布蘭登石城東面的那塊空地上，安靜的凝視著眼前不遠處的黑暗深淵。在他的身邊，維爾娜和其他幾個已經被女妖轉化為不死生物的傭兵則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看守著十隻滿載礦石與貨物的地底蜥蜴。

  這些地底蜥蜴是地下深處用來運輸貨物的唯一工具，它們溫順，聽話，堅硬的皮膚可以抵抗刀劍的劈砍，尖銳的爪子也可以穿透岩石，拉扯住地面以保證平穩。而且它們寬大低矮的體型不但讓它們能夠成為很好的坐騎，也可以承載足夠多的貨物。

  原本卡德克和詹恩約定好的是八隻蜥蜴的貨物，但是詹恩卻很「仗義」的表示維爾娜的傭兵團在這個過程中也發揮了相當大的作用。因為按照雙方的約定，卡德克也必須要將之前與維爾娜談好的報酬給她才行。

  卡德克也知道詹恩這是明目張胆的敲詐，畢竟現在維爾娜看樣子已經完全變成了詹恩的走狗，灰矮人可沒有愚蠢到會為一個喪家犬履行義務的地步。但是卡德克又能夠怎麼樣呢？

  最終，這位灰矮人執政官乖乖認命，又為詹恩加了兩隻蜥蜴的貨物。他才好不容易坐穩了這個位置，可沒有興趣去和死靈法師身後那些會走路的屍體為伴的想法。雖然這很不公平，但這就是幽暗地域———強者為王。在這裡，實力就是法律，死亡就是處罰，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詹恩抬起頭，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維爾娜，自從她再次醒來到現在，這個黑暗精靈還沒有對自己說過半句話。但是詹恩知道她的想法，他對於自己落井下石把這個黑暗精靈的部下變成不死生物沒有絲毫罪惡感可言，這是黑暗之民的生存方式。詹恩相信，如果自己在那個黑暗精靈面前露出了疲態，那麼她一樣會很高興的拿劍刺穿自己的心臟。

  不管怎麼說，現在他有了一個合格的軍事專家，黑暗精靈的戰鬥技巧在魔界可是鼎鼎有名，而且她們訓練戰士的方式也獨出心裁。從維爾娜居然能夠把半獸人和熊地精這類貨色都能夠訓練成戰士來看，詹恩認為自己這個選擇並不算虧。

  「埃諾婭。」

  想到這裡，詹恩收回思緒，隨後他輕聲呼喚著自己副官的名字。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聽到詹恩的詢問，埃諾婭再次拿出懷表望了一眼，接著開口回答道。

  「十一點五十八分，主人。我想，他們應該快到了。」

  「他們的確已經到了。」

  面對埃諾婭的回答，詹恩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他轉過頭去，望向旁邊的石壁。

  「咔噠………咔噠……………」

  輕微的聲響從堅硬的岩石後面傳來，在黑暗空曠的洞穴之中飄蕩了片刻便徹底消失。但是詹恩知道，這並不是重點。

  原本堅硬，光滑的石壁開始一點點的像氣球般鼓起，表面的碎石開始脫落，緊接著是下面的石塊，礦鋤挖掘敲擊的聲音越來越響亮，而眼前的洞壁則開始不住的晃動。

  最終，伴隨著「嘩啦」一聲，石壁徹底破碎，足足有一個人高的洞穴就這樣出現在了詹恩的面前。而四散的灰塵之中，一個矮小的身影正興奮的揮舞著礦鋤，發出了「嘎嘎」的叫聲。

  看見它的出現，詹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征服北地的第一步，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