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1章 吵

  林毅一大早跟馬家人出門下地，就在門口碰見了老太太帶著老大媳婦和老三媳婦過來了。

  「老二，你去哪？我等你半天你咋不來幹活，地里一堆活你不幹了？」

  老太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氣得馬家人直翻白眼。

  「誰給你養老你找誰去，我們已經分家了。

  奶奶我提醒你，分家時我們娘三是淨身出戶，到現在我們吃的是馬家的糧食，你連一粒米都沒給我們，還想讓我爹給你幹活，需要我把分家的事再給你說一遍？」

  林寧就在院子裡幫著掃地幹活，聽到老太太又來作妖，二話不說就站了起來，大步走到門口，聲音很大的吼了起來。

  「就算我不分你們東西也得給我幹活，否則我告你們不孝。」

  「好啊，那你去啊，快去告，你要是不知道衙門大門朝哪開，我送您去。

  去說呀，我也趁機說說我三叔的厲害之處，奶奶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們，我有絕對把握讓我大伯和三叔全都下大獄，我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嚇唬你們，逼急了我們一起死。」

  林寧帶著仇恨的眼神撂下話。

  不需要太多證據，三叔是有功名的人，名聲最要緊，風言風語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老太太勃然大怒，老三媳婦也變了臉色，二人衝上來就要打她。

  「你個小賤人，狠毒的種子，我怎麼養了你這個毒蛇。」

  「小賤人，我撕爛你的臉。」

  「來呀，我要跟人說說，我二哥的出生年月日，往前一推，這日子有點早啊，怎麼偏偏早產了呢，怎麼沒有落紅帕呀？」

  林寧仰頭哈哈大笑，似乎不如此無法發泄心裡積壓多年的恨意。

  老三媳婦臉刷的一下雪白，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愣在那了。

  她當初看上了有功名的老三，主動勾引爺們，老三也不是正人君子，一來二去兩人勾搭上了，沒定親就在一起了。

  成親時已經不是黃花閨女了，揣著肚子嫁的，村里早有風言風語了，礙於老三有功名沒太聲張。

  可別忘了，林家的活都誰干，章氏干呀，她嘀咕過一句，為啥老三媳婦沒有落紅帕子呢。

  林寧搜腸刮肚從記憶里翻出來的，一琢磨就明白了，為了套牢他三叔，三嬸選擇了鋌而走險，幸好她第一胎就是兒子，這才讓老太太有了笑模樣。

  聽了這話馬家人眼睛都瞪圓了，老爺們又不打聽八卦，真是第一次知道。

  三嬸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這可是壞名聲的事，會毀了娘家名聲的，娘家只能撕碎了她。

  馬老爺子一把將人推開，怒喝一聲：「閉嘴，老太婆，我警告你，再敢來鬧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你莫要把人逼急眼，我找村長族規處置你，你敗壞林家村名聲。」

  老爺子的話很有威力，老太太黑著臉惡狠狠地瞪著林寧，胸口起伏喘著粗氣。

  「我手裡的東西不止這些，誰不讓我好過，我就拉他一起下地獄，回去警告我大伯和三叔，別到我這做么蛾子，否則我就讓他的功名被罷免。

  你們一家子是什麼人，真以為村里人不知道，鬧出事來，你覺得村里人真的都占你這邊？」

  林寧想了想望著三嬸挑眉笑了，「三嬸，你說婚前失貞是什麼下場來著，隔壁山那邊的窮村，好像騎木馬了。

  大伯娘你說呢，你知道我燕兒姐為什麼落水麼？這裡頭總有原因吧，不能無緣無故想不開跳河了吧，女孩子自殺多半為了男人。」

  「夠了，我們走。」

  「別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我記得我們分家時說過了以後各不相干，以後別再找各種藉口來找我爹幹活，不干，聽懂了麼，我這人睚眥必報，有恩必償，有仇必報。」

  林寧雲淡風輕，眼神卻異常堅定有力。

  她遺憾媽媽委曲求全悽苦的一生，也許可以嘗試改變章氏和林毅的悲慘，也算給那個小姑娘報恩吧。

  自己占了她的身體，總要還恩的。

  老太太惡狠狠地盯著林寧，她巍然不懼，涼薄如刀的眼神掃過三人，最後落在三嬸身上，譏嘲地輕笑一聲。

  三嬸白著臉，一句話都不敢說了，低著頭先一步走了。

  她一走，老大媳婦也跟著走了，眼神也有點慌亂，燕兒為啥落水呀，不是死丫頭說的那樣吧。

  老太太沒了幫手，再一看兩個媳婦，心裡暗道一聲晦氣，不得不偃旗息鼓，恨恨地走了。

  馬老爺子回過頭來，瞪了眼林寧，「姑娘家的嘴上沒把門的，胡說什麼呢。」

  「馬爺爺，我說過我這人有恩必還，有仇必報，我用我爺爺在天之靈發誓，我絕不會放過仇人。」

  林寧的剛烈和狠決也讓林毅吃驚不已，同時心裡真切地感受到疼痛和憐惜。

  林寧掃都不掃老爹一眼，轉身回院子幹活。

  章氏也不說話，坐下來繼續繡荷包，這些要拿去賣錢呢。

  林毅張張嘴似乎想說什麼，馬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路上林毅都是蒙的，自打分家到現在，他的話少得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啞巴了。

  「叔，我是不是眾叛親離了，為什麼呀，明明我沒偷懶，給家裡也賺了錢呀。」

  聲音到最後有些顫抖和哽咽。

  林毅這個老實人想不明白，我幹活從不偷懶，做人從不偷奸耍滑騙人，賺了錢都給了家裡，為什麼我會落到如此田地。

  媳婦要和自己和離，女兒恨自己，母親拋棄了他，一粒米都不給他。

  這聲音里的脆弱和無助像個被拋棄的幼崽，心酸得讓人差一點掉下淚來。

  連看不上他的馬老二都有點不忍心了，「毅哥，你錯在沒有主心骨，你娘是啥人你會一點不明白麼，男人要緊的是責任和擔當，你對你媳婦和女兒的擔當去哪裡啊。」

  嘆口氣伸手指了指他家的院子，繼續說了，「你看看我家燕兒，做飯還得讓她娘追著屁股後面打才肯學，進了縣城就惦記吃零嘴。

  你看看你閨女，吃了多大的苦才能讓你家老太太這麼兇悍的人閉嘴。你家老太太在村里可是數一數二的霸王，罵人打架從來沒吃過虧啊。

  你閨女比我家燕子還小兩歲呢，什麼活都會幹，什麼都懂，這么小的歲數已經站出來保護你們夫妻了，你堂堂七尺男兒，讓女人和孩子站在前面替你擋風遮雨……你不配為人。」

  馬老二隻覺得一口氣梗在胸口，眼裡有些晶瑩之色。

  他也是有閨女的人，自己的閨女衣服有時候都洗不乾淨，長輩護著，大哥大嫂疼著，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哥哥們更是捧在手心裡，養成沒心眼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