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青雀的下落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嵇方大人平素就不參與那些朝中之事，怎麼會做下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難道掌柜的是要為這個亂臣賊子求情？這可是二皇子殿下親口下的命令，是與不是帶回去審問一番便知道了，嵇方大人，實在是有些對不住了。帶走吧。」

  嵇方面色十分平靜，似乎是早就已經料到了這個局面，他開口對著那個為自己求情的掌柜的說道:

  「掌柜的不必擔心，我嵇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可惜了那罈子上好的桃花釀，等我回來只怕就像已經散盡，唯望掌柜的看在這些日子的交情下，替我將美酒轉贈有緣人，方才不辱沒了那罈子三十年的桃花釀。」

  嵇方的聲音隨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也變得飄飄蕩蕩，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惦記一罈子桃花釀，這人可真是嗜酒如命，這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像是會做下那種事情的人。

  在場的學子心裡都覺得嵇方是冤枉的。嵇方自然是被冤枉的，那二皇子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便對那個替罪羊嚴刑拷打，那人受不住折磨，便按照他們原本的計劃，把這件事情全部都推到了嵇方的頭上。

  二皇子本就對嵇方如鯁在喉，這下子有了證據，連求實一番都不需要，便立馬派人去將嵇方給抓了起來。

  嵇方曾是青雀的舊部，與青雀自幼交好，若是為了給青雀報仇這才對二皇子下殺手，這也是說得過去的，嵇方早就在看到商陸和二皇子一起從獵場走出來之後，便意識到這一次的事情必然會被推到他的頭上。

  因此他才特意將澤蘭和商陸叫來狀元樓，恰巧趕上了二皇子派人捉拿他的一幕，嵇方沒有朝澤蘭他們那邊看去一眼，說完那最後一句話之後，他就被帶走了。

  眾人見風波平息，便也各自散去，要進入狀元樓的繼續憑請帖往裡面走，過路的也趕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而商陸和澤蘭見到嵇方已經被帶走了，看著手裡的帖子，便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那掌柜的見澤蘭和商陸站在門外也不進去，便走上前來開口對著兩人說道:「二位也是來參加狀元樓的詩會的？這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二位再不進去可就要遲了。」

  那掌柜的說完，便瞥了一眼商陸手裡拿著的那張請帖，只這一眼那掌柜的神色便有些奇怪，他指著商陸手裡的這張帖子開口問道:

  「這位老爺，不知可否讓我看看你手中的那張請帖？」商陸見那個掌柜的神色有些奇怪，雖然心裡有些遲疑卻還是將帖子遞了過去。

  就憑藉著方才那種情況之下，只有這個掌柜的一人開口為被官兵抓走的嵇方出言求情，商陸就可以確定這個掌柜的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因此他便沒有遮掩手上這張出自嵇方之手的帖子。

  那個掌柜的拿出請帖看了兩眼，神色透出一絲瞭然，他開口對澤蘭和商陸說道:「二位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我狀元樓的詩會比起一般都詩會可是更有看頭，二位裡面請。」

  商陸正打算出言拒絕，卻見澤蘭伸手按住了自己的手，他有些好奇的轉身看去，就見澤蘭不動聲色的示意他先稍安勿躁，商陸便意識到這掌柜的是話裡有話，他默不作聲的點了點頭，拉著澤蘭一起往裡面走去。

  兩人跟著掌柜的走進了狀元樓，可是卻沒有向其他來赴宴的學子一般往左邊直入會場，而是跟著掌柜的往右邊繞過了正堂，一路到了後面的小樓。

  掌柜的見這裡四下無人，便轉身對著商陸和澤蘭二人拱了拱手，開口解釋道:「嵇方大人方才讓小的把他那罈子新開封桃花釀送給有緣人，酒就在屋子裡，二位只管進去取走便是，小的就帶二位走到這裡了。」

  那掌柜的說完竟然真的轉身就走，澤蘭若有所思的看著那掌柜的背影，見那人沒有絲毫留戀的就轉身走進了走廊之後，澤蘭轉過頭來看向同樣神色有些嚴肅的商陸，開口說道:

  「看來，想要知道那嵇方給我們留了什麼東西，還要我們自己進去一探便知，時間不早了，未免夜長夢多，相公還是先與我進去看看吧。」

  澤蘭對商陸說完之後，就伸手拉著商陸一起往小樓裡面走去。等到兩人走到樓內，才發現這是一座十分將就的小樓，最上面的小案上放著一把桐木琴，在桐木琴的邊上正是那罈子被嵇方和掌柜的一同提起的桃花釀。

  「真是奇了，也不知道這罈子桃花釀究竟有什麼玄機。」澤蘭一邊說著，一邊走到那罈子桃花釀的邊上，彎下腰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這一罈子已經被打開了的桃花釀。

  商陸走上前來，伸手拿起這罈子酒，可是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他晃蕩了一下罈子里的酒，除了酒水翻滾著撞擊罈子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其他跡象。

  「那嵇方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也不說的清楚明白一些，這讓我們如何猜測？」澤蘭眨了眨眼睛，玩笑似的抱怨了兩句，雖說如此，可是他們也沒有真的覺得嵇方打的那個啞謎有什麼不對。

  若是在那種情況之下，除了用那種方式傳遞消息，也實在是沒有更好的方法。澤蘭轉了轉眼珠子，既然問題不是出在這罈子酒上，那麼難保這酒不是一個幌子，嵇方真正想要告訴他們的事情，只怕是被藏在別的地方。

  澤蘭的眼睛在桌子上面掃視了一圈，抿了抿唇，在座位上坐下來，眼神掃過桌子上一個個物件，最最惹人注意的還是那把上好的桐木琴。

  澤蘭無意識的伸手在這把桐木琴上面撥弄了一下，一串如同金石相擊的好聽的聲音從桐木琴中傳了出來。

  可是澤蘭的手卻突然停頓了下來，她愣了愣神，不顧商陸投來的疑惑的目光，繼續伸手從頭到尾開始撥弄這把桐木琴。

  好聽的聲音又在這間小樓之中響了起來，澤蘭細細的感受著手底下的觸覺，一邊聽著耳朵裡面的琴聲，果然在一處地方摸到了琴弦的一小點凸起，那一根弦撫弄起來，顯得格外的滯澀。

  若不是澤蘭精通音律，只怕是根本發現不了這把桐木琴的古怪之處，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哭笑不得，那嵇方口口聲聲說著什麼上好的桃花釀，讓人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酒上，誰知道真正的秘密卻是在這把桐木琴上。

  只怕那些前來搜查的人就算是把這個屋子翻了個頂兒朝天也絕對不可能發現這把琴的古怪，若不是澤蘭跟著商陸一起過來，只怕商陸也難以發覺真正的真相。

  這個嵇方可真是有膽識，他就不怕自己留下的消息一直沒人能夠發現嗎？澤蘭笑了笑，順著那根有些古怪的琴弦，一路摸了下去，在最邊上停下，她擰開了綁著琴弦的那一端，從打開的凹槽裡面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澤蘭的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笑容，她開口對著商陸說了一句:「找到了。」隨後，便拿下自己頭上的簪子，從細小的縫隙之中將那根布條-子挑了出來。

  澤蘭將細小的布條放在手上，收回髮簪，隨手打開那根條-子，她只是掃了一眼，神色就漸漸凝重起來。原來是這樣，難怪嵇方把這個消息藏的這樣掩飾，就連他們也差一點兒就沒能找到。

  「那上面寫著什麼？」商陸走上前來，在澤蘭的身邊坐下，從澤蘭的手裡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張布條上面寫著的東西。

  「沒想到嵇方竟然已經知道了青雀姐姐的下落。」澤蘭嘆息著說了一句，若不是嵇方知道自己即將出事，只怕是不會輕易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澤蘭一邊為嵇方對青雀的忠心感到感慨，一邊又有些氣嵇方不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害得他們一直對青雀的下落擔心不已。

  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對青雀共同的擔憂之下，達成了共識，那就是要先一步找到青雀，趕在那些圖謀不軌之人的前面。

  等到商陸看完那張布條之後，澤蘭就隨手燒掉了那張寫著青雀現在的下落的布條，這東西留著必定是一個禍端，在青雀徹底安定下來之前，她的行蹤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的保證。

  「我們現在就去四方胡同看看青雀姐姐吧？」燒完那張布條之後，澤蘭對著商陸開口建議道，可是商陸卻有些不同的意見:

  「現在恐怕還不是時候。」商陸看了看外面空無一人的院子，開口對著澤蘭解釋道，「現在嵇方才剛剛出事，外面只怕有不少眼睛在盯著這狀元樓，以我們和嵇方青雀的交情，只怕會被二皇子給懷疑上。」

  「可是你今日還救了那二皇子的性命。」澤蘭微微皺著眉頭，她想明白了商陸的擔憂，可是卻還是有些心存僥倖。

  「你以為憑著這點救命恩情，那一向自負的二皇子就會對我們徹底放下戒心？就連周揚他都不盡然完全相信，更不要說我們這些從雲翎而來的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