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料事如神

  他心裡倒是有些感慨澤杞的遠見，竟然早早地就想到了應對的辦法，才不至於讓梁棲現在被這些老臣給拿捏住了。

  梁棲看著台下的幾個文臣武將吵的正激烈，也壞心眼的就是不開口提醒他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這件事情，就這樣滿臉玩味的看著幾個老臣吵的吹鬍子瞪眼的，看的是津津有味。

  那些臣子見他們吵了這麼久，而坐上的皇帝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都漸漸的察覺到了不對勁起來，慢慢地眾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紛紛停下了爭吵轉而看向坐在龍椅之上撐著腦袋看大戲一般看的津津有味的皇帝。

  一個老臣臉上掛不住，見梁棲興味的神色，頓覺自己等人就像是在台上唱大戲的耍猴人，皇帝看的這般津津有味，仿佛若不是礙於在朝堂之上，他都能拍手叫好，再打發幾個賞錢下來。

  「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臣等討論了這麼久也實在是拿不定主意，皇上這般神色自若，想必是早就已經有了選擇，臣等願聞其詳。」

  「臣等願聞其詳。」其餘的臣子見這老臣這般發話了，也不由得將目光投向龍椅之上的梁棲，現在這小皇帝可不是剛登基那會兒好拿捏的了，別看面上對誰都是一副和和氣氣的笑模樣，可是那心思真是蔫兒壞蔫兒壞的。

  他們這些浸淫官場多年的老油子有些時候也弄不明白這小皇帝的心思，常常還沒有反應過來呢，就被這小皇帝給套了進去，真是有些讓人防不勝防。

  梁棲見眾人都不吵了，反倒是一起看向了自己，沒有了樂子可以看，梁棲自然也就收起了看熱鬧的心思，沉下臉來，對著下面的一干臣子看了一圈，在眾人屏息靜氣之時，忽地笑眯眯的開口說道:

  「朕確實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見梁棲這般開口，那最先出聲的老臣臉色一青，他只不會是看不過去梁棲在哪裡看熱鬧一般瞧著他們故意為難梁棲罷了，誰能想到這小皇帝竟然真的早就有了打算。

  見眾人都是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梁棲也不去在意那幾個吵的最厲害的老臣仿佛吞了蒼蠅一般的臉色，談笑自若的繼續開口說道:

  「眾位愛卿討論的這般用心，朕都不好意思出聲打斷你們，但是諸位光顧著在自己的眼下尋找合適的人選千里迢迢派去邊疆，豈不是捨近求遠了？朕可是記得澤將軍有個兒子，那澤杞愛卿就是澤將軍的長子，現正在邊疆省親……」

  梁棲的話說到這裡，也不必繼續說下去了，澤杞的身份本就是澤將軍的嫡長子，又是唯一的兒子，從小長在邊疆，熟悉邊疆風貌，在百姓之間也是頗有些美名，和那些邊疆將領也互相熟悉。

  若是換做任何一個人坐上澤父的位置，都會有人感覺到不痛快，不服氣，可是若坐上這位子的人是澤將軍的親生兒子呢？子承父業向來都是不成文的規矩。

  所以這繼任澤將軍位子的人選還真就非澤杞莫屬了。但是，那老臣臉色鐵青，有些不甘心自己的如意算盤要落了空，連忙出聲勸道:

  「那澤杞雖然是澤將軍的兒子，可也正因為是澤將軍的兒子，按照我朝律例，官員直系長輩故去，是要守孝至少一年的，這一年的空缺又該怎麼辦？邊疆不必別的地方，從來都是兵家重地，根本容不得半點耽擱。還請皇上三思。」

  梁棲勾唇一笑，他哪裡看不出來這老臣的小心思，不過是尋了一個由頭想要把自己的人給安插進幾乎是鐵板一塊的邊疆勢力之中，分的一杯羹罷了。

  「有勞愛卿這般費心替澤杞愛卿著想了，不過愛卿還請放心，朕早已做好了打算，澤杞雖然按律例要守孝三年，但是本朝還有另一條規定，若是朝廷有特殊需要，官員是可以提前結束守孝的，這一點相信朝中不少愛卿都是知道的。」

  梁棲說完，眼神在朝堂之上掃視了一圈，想要用這個理由來拌住自己的決定，也要看看別的臣子同不同意了。

  梁棲知道朝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一般臣子回家鄉守孝，為了不耽擱太長的時間，很少有人是能夠守孝守滿整整一年的。

  只要給負責人事變動的官員送上一些銀子，那就可以利用這一條律例提前結束守孝，被召回朝堂之中。

  商陸當年不也正是因為這一條律例，得以不用為商老爺守孝一年，就可以直接被梁棲委以重任嗎？對於這一點，梁棲自然是比誰都要了解的清楚。

  若是這老臣敢用這個理由來反駁自己，那麼梁棲就敢順著他的意思，將受過這條律例的好處，沒有守孝滿一年就會來繼續做事的那些官員一起拖下水來。

  根據梁棲所知道的來說，整個朝堂上下幾乎就沒有真正守孝滿過一年的人，那些送不起銀子守孝滿一年的可根本就做不到這樣的位子。

  果不其然，梁棲這話一出，不等那老臣繼續說哈，就有好幾個曾經受過這條律例的恩惠的大臣站出來為梁棲說話，反駁這位老臣的觀點。

  那老臣見自己一下子捅了馬蜂窩了一般，幾乎被除了自己一派的所有大臣給反駁阻撓起來，也總算是明白了小皇帝這一次的決心有多大。

  他只好鐵青著臉拱手退了回去，與大半個朝堂作對就為了在邊疆不重要的位置上面安插一個眼線，這在這老臣看來可是太過得不償失了。

  那老臣悻悻而歸，梁棲看著也是大為解氣，他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早就已經樂開了花。「眾愛卿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梁棲見眾人也沒有別的事情要說來，便起身退朝，離開了金鑾殿。這邊派往邊疆的人手算是定了下來，而在路上走了十好幾天的和親隊伍也是緊趕慢趕的走到了邊疆落葉鎮落腳。

  莫離在這一路之上可是聽說了不少關於澤家的事情，澤將軍的死訊一傳出來，幾乎整個邊疆都被驚動了，莫離自然是不會不知道的。

  她心中有些遺憾沒能和大名鼎鼎的澤將軍親自見上一面，好在他們趕在了澤將軍下葬的那一日進入落葉鎮，安頓下來之後還可以過去弔唁一番。

  「公主，這剛落腳的，您不好好休息一番，這是要去哪裡？」莫離穿戴整齊正要離開驛站，剛剛把東西放好的趙鳶見狀連忙走上前幾步，攔下了行將欲走的趙鳶。

  「此處距離澤府不遠，今日既然是澤將軍停靈的最後一日，我合該過去祭拜一番，你們就在此處等著，我去去就回。」

  莫離見是趙鳶攔住自己，神色稍緩 開口解釋道，趙鳶一聽果然不出她所料，莫離既然來了邊疆落葉鎮又正好趕上了澤將軍的停靈的最後一天，不說她和澤蘭的交情，就算是只看澤將軍在邊疆立下的赫赫戰功，身為皇家公主的莫離都有必要前去弔唁一番。

  只是，趙鳶攔下莫離卻是另有打算，趙鳶原本是想要勸說莫離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四處亂跑 離開了使臣隊伍的保護之後，在這魚龍混雜的邊疆城，就算是她自己也很難保證莫離完全不會受到什麼別有用心之人的傷害。

  可是趙鳶卻不知道該怎麼向莫離解釋自己為何會知道邊疆有別有用心之輩盯著他們的使臣隊伍這一件事情。

  趙鳶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莫離的信任，她可不想因為這個沒法解釋清楚的事情而功虧一簣。因此，面對莫離疑惑的眼神，趙鳶也只好硬著頭皮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

  「公主身為金枝玉葉，怎麼能獨自離開驛站，若是公主一定要去弔唁澤將軍，還請公主多帶上幾個人手一起過去，一來可以保障安全，二來也可以讓邊疆的百姓都看到皇家對澤將軍的厚待。」

  莫離聞言微微一愣，她自己想了一下，雖然覺得趙鳶的態度有些過於殷勤了，可是卻說的有道理，因此莫離只是略加思索了一下，就拍板決定了下來。

  「你說的有理，就按照你說的來辦吧，但是這一次是輕裝簡行，現下就要立馬過去的，你來安排，多少帶幾個人手就可以了，也不必要太過大費周章。」

  趙鳶見莫離沒有起疑，心裡可算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她點了點頭，轉身叫來了使臣隊伍里身手最好的幾個弟兄並她自己，跟在莫離的身後一起往外面走去。

  街上的人早就知道今日是京城派來的使臣隊伍入邊疆的日子，為了一睹皇家公主的聖顏，可是早早地就圍了不少百姓在街上探頭探腦的想要瞧到驛站里的使臣隊伍。

  這會兒見有人從驛站裡面走出來，也不知道是從誰開始，一股腦兒的就往莫離他們的跟前擠了過來，好在趙鳶早有先見之明，帶了不少身手矯健孔武有力的漢子。

  這會兒面對百姓擁擠不堪的場面，幾人遊刃有餘的保護著最中間的莫離，一路離開了這條街道，沒有讓任何人近到莫離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