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只有你能救她

  「你們要知道這一旦開始取血，半途是絕對不可以更換人手的。這孩子確實經受不住連續七天的放血，要怎麼協商，你們自個兒快些做下決定。」

  白眉老人說著便背過手去，不再和眾人說話。梁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澤杞的眉間掛著愁緒，一向瀟灑坦率的澤杞在此刻也不知道該做何選擇，一個是妹妹，一個是侄子，橫豎都是兩難，真讓他不知所措起來。

  倒是莫離見自己被否決之後，眼底的神色微暗，卻是轉瞬就想到了另一個人選，但是這件事情她無法幫澤蘭做下決定，只好猶豫不決的將眼神對上站在梁棲身邊的卓月。

  卓月感受到莫離傳來的視線，她的心裡也在思索著同樣的事情，現在渙兒太小，莫離是女子，澤杞又何澤蘭沒有血緣關係，似乎只剩下一個選擇。

  卓月微微側過頭來，看向了一頭霧水的梁棲，她雖然心裡清楚澤蘭先前並不想要和梁棲公開自己的身份，不想要讓人覺得是自己在接著梁棲的風頭攀親戚，但是此時此刻唯一能夠救澤蘭的就只剩下了梁棲。

  想來這件事情梁棲一定不會推辭，而現在情況特殊，等不及徵詢澤蘭的意見，必須由她們開口，把封塵了十多年的過往秘辛公之於眾。

  卓月對著梁棲突然開口說道:「梁棲，現在只有你能救蘭兒了。」卓月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的靜寂，眾人的視線都被卓月這一句話之中所包含的信息給吸引了過去。

  面對著澤杞一雙驚疑不定的眼睛，梁棲也是一頭霧水的看向了卓月:「月兒這是什麼意思，連澤杞兄都救不了蘭兒，我雖然一直把蘭兒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待，但是畢竟不是親兄妹，我就算是有心也救不了蘭兒啊。」

  「不，別人不行，但是梁棲你一定可以。」莫離的聲音從斜刺里插了進來，她往前走了兩步，讓自己完全暴露在梁棲的視線裡面，對上樑棲一雙驚疑不定的眼睛，莫離緩緩開了口:

  「你應該早就已經有所察覺，我是先皇所出第三女，沒有死在八歲那年的天花之中，一直受貴妃娘娘的接濟，在冷宮苟延殘喘。」

  莫離提到了貴妃娘娘，這讓梁棲的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他心裡已經隱隱猜到了一些什麼，可是卻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他抬眼往身邊的卓月看去。

  沒想到卓月缺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伸出一隻手攥住了梁棲的手，示意梁棲繼續聽莫離說下去:「我曾聽貴妃娘娘說過一些，當年宮裡也有不少傳聞，似乎當年貴妃娘娘生下的是雙胎。」

  莫離的語氣微頓，對上樑棲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繼續開口說道:

  「若是你見過貴妃娘娘年輕時候的模樣，恐怕會一眼認出澤蘭，她們之間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要見過貴妃娘娘年輕時候模樣的，絕對不會將澤蘭和貴妃娘娘之間的關係給認錯。」

  聽完莫離的這一番話，澤杞終於明白了母親一直掩飾的那個真相究竟是什麼，他以往只知道澤蘭當年被送來自己家的時候他已經記事了，知道澤蘭不是母親和父親親生的，可是對於澤蘭的真正身世卻是一無所知。

  這麼多年下來，澤杞早就已經把澤蘭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看待了，沒想到母親她們掩飾之下的這個秘密竟然如此讓人震驚。

  梁棲聽完莫離的這一番話，又看到澤杞除了有些驚訝之外沒有任何想要反駁的意思，心裡便是一沉，有些明悟起來，原來澤蘭真的不是澤家親生的孩子。

  原來澤蘭是自己的雙生妹妹，他和澤蘭長得並不相像，但是卻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仿佛早就已經見過彼此一般。

  梁棲一直都對澤蘭十分有好感，可是這種好感又不是對喜愛之人的那種好感，梁棲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是太想有個妹妹了，這才會對澤蘭這般特殊。

  「原來蘭兒真的是我的親生妹妹。這可真是太荒唐了，你們全部都知道了嗎？只有我，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梁棲一時有些不能接受，為何這麼大的事情，他幾乎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明明澤蘭才是他親生的妹妹。

  「蘭兒只是不願意讓人以為她想要接著你的名頭攀龍附鳳罷了，她不想讓你為了認回她而與朝堂之上那些迂腐的大臣彼此為難。」

  卓月抬手拍了拍梁棲的肩膀，他知道梁棲驟然知道這件事情必然是有些難以接受，但是卓月知道梁棲一直都是一個灑脫的性子，又對澤蘭十分愛重，必然是不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太久。

  「你們幾個商量好了沒有，到底這藥引由誰來做？你們可別浪費了我那一顆上好的保命丹藥，這姑娘身上的毒，一刻也拖不下去，早些服下解藥，對身體殘留的傷害也就小一些。」

  面對白眉老人的提醒，梁棲很快就醒神了過來，他當下沒有遲疑的開口說道:「既然蘭兒是我的妹妹，我自然是要救她的，師伯，渙兒太小，還是用我的血吧。」

  梁棲說著挽起袖子，走到了負手而立的白眉老人的身邊，將手腕遞到了白眉老人的面前。白眉老人挑了挑眉毛，沒有說什麼，點頭拉著梁棲走到桌邊，用一柄小刀在梁棲的手腕上面輕輕劃了一道口子。

  對著小茶杯取了小半杯血，隨後用銀針給梁棲止了血，轉身將手裡的那小半杯血遞給了站在一旁侯著的孟茹手中，仔細叮囑道:

  「去把這血仔細收著，我再開一個藥方，將血和這些藥材一起製成湯劑，最後再加上千年雪蓮，熬成一碗湯藥，送來給這姑娘喝下，其餘的明日再繼續。」

  梁棲伸手按住手腕上面的傷口，聞言開口說道:「我這就派人回宮取來千年雪蓮。」梁棲取過血之後，起身對著白眉老人說完，便轉身打算往門外走去。

  卓月看了一眼梁棲的背影，與眾人道別之後也跟著，追了上去。她知道梁棲現在心裡一定是百感交集，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把思路理理清楚，卓月不放心梁棲一個人了離開，便也跟著出了門。

  莫離看著眾人都頗有些不在狀態的樣子，便開口說道:「你們都忙了一個晚上了，大傢伙都先回去休息一會兒，這裡就交給我來照顧吧。」

  孟茹見狀點點頭，拉著澤杞一起出了門，這裡交給莫離她很放心，她自己這邊還需要卻按照師父給的藥方調製解藥，而澤杞卻是還沒有從自己的妹妹一轉眼之間就變成梁棲的妹妹這個事實的打擊之下反應過來。

  被孟茹這麼一拉，澤杞的腳步下意識的就跟著孟茹往外面走了。白眉老人跟在孟茹的身後一起出去了，他心裡倒是頗有些感慨造化弄人，沒想到澤蘭和梁棲還有這一層關係在其中，也是這姑娘的造化了。

  等屋子裡的人都走了不少，莫離便抬步走到昏睡之中的澤蘭的身邊坐下，抬手給澤蘭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鬢髮，轉身對著還猶豫著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的半夏輕聲說道:

  「半夏，渙兒睡著了，把他抱回奶娘那裡去吧。這裡雖然有蘭兒在，但是一會兒還要餵藥施針，來來回回的當心吵著孩子。」

  半夏點點頭，聞言如蒙大赦一般上前抱起睡得正香的渙兒，輕手輕腳的轉身出門，抱著孩子就走遠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莫離和澤蘭，莫離一直緊繃的那根弦終於放鬆了下來。莫離拉著澤蘭的手，緩聲說道:

  「蘭兒，這一次的事情雖然清兒不是有心的，可是若不是清兒受麗太妃蒙蔽，做下了篡改出入記錄的事情，你也不會陰差陽錯被傷的這麼重。不管如何，這一次我算是徹底醒悟了過來。

  到底是一生都生長在宮裡的人，就算我再怎麼想要逃離和否定都改變不了我身上流著的皇室血脈。天真的日子已經成為過去，我也該清醒過來了，往後的日子我不會再逃避，我會用自己方法，彌補今日犯下的過錯。」

  經歷了澤蘭這件事情，與清兒的反目，也讓莫離清醒的意識到了現實，她曾經那些不切實際的出宮夢就像是一個美好的泡影，雖然美麗卻經不起任何的摧折。

  既然今日她將自己的身份在眾人面前承認了下來，以後她就再也不會輕易去提出宮的傻話。既然澤蘭不願意恢復真正的身份，那麼屬於澤蘭的那一份責任，就全部都由自己來代為承擔和實現。

  莫離的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決定，清兒她決計是不會姑息的，一切都會交由皇上來處決，那孩子雖然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好在不是有心得，罪不至死，頂多是被趕出宮去。

  莫離會給她一筆銀子，讓她能夠有安身之本，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別的就在沒有了，只當自己從未認識過清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