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我必然會解開你的毒

  等到姑娘出去之後，沒有了公主的身份作為保護，她們就只是最不起眼的平民，誰還會願意對一個無權無勢的平民施以這麼大的恩惠?

  理清頭緒之後，清兒便神色晦暗的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翌日天明，商陸和澤杞下朝之後，不敢耽擱，為了早些確認澤蘭的安全，便立刻趕回了府里，梁棲看到商陸和澤杞兩人如此神色匆匆的模樣，心裡一跳，還以為是澤蘭的這一胎有了什麼問題。

  可是商陸澤杞走的匆忙，梁棲心裡雖然擔憂疑惑，卻也沒有時間確認消息，只好乾巴巴的看著商陸和澤杞兩人匆匆忙忙遠去的背影，暗嘆了一聲奇怪。

  澤蘭坐在孟茹的對面，從昨晚開始，孟茹就一直拉著澤蘭在藥廬里煉藥，澤蘭已經喝了好幾服湯藥，可是孟茹的臉色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輕鬆的跡象，反倒是越發的嚴肅起來。

  這讓澤蘭也不由得意識到了這一次自己身上的毒有多難解，對於硃砂毒的傳聞，澤蘭早就已經聽說過不少，前世這種毒突然重見於世，在整個雲翎都鬧出了不少可怕的傳聞。

  不少朝廷要員都死於這種傳聞無解的硃砂毒，所以澤蘭自從知道自己身上被下的是什麼毒之後，就已經做好了最差的結果。

  這會兒看到一整個晚上都沒有合過眼的孟茹依然堅持坐在藥廬後面，抿唇肅顏往藥廬子裡面放藥材熬製新的湯藥，澤蘭心裡忍不住的為孟茹心疼。

  「孟茹姐姐，你其實不必如此憂心，還有五天的時間，神醫谷距離京城實在是有一些距離，那信鴿飛的再快也不可能短短兩天就飛了一個來回，怎麼都要等上一段時間。

  你都給我熬了這麼多緩解毒性的湯藥，放心吧，我一定可以撐到解藥制出來的那一天。反倒是孟茹姐姐你，一天一夜沒有合眼，你自己就是醫者，怎麼會不知道什麼時候該休息什麼時候才能養精蓄銳？」

  澤蘭看著孟茹眼底的青黑之色，心裡曉得孟茹的身子只怕是早就已經要到極限了，不過是憑藉著一股氣在兀自撐著，才能夠堅持到現在。

  可是澤蘭又怎麼忍心繼續看著孟茹這麼逼著自己，她的身體她自己心裡有數，既然這硃砂毒要到七日之後才會毒發，不毒發的時候，與常人無異，澤蘭一點兒也不介意多等上那麼兩三日。

  「妹妹你就不用說了，既然你把我當做家人，我這個做姐姐的不論如何都要給你把這毒給解了，說來也是我沒用，若是我在第一次給你診脈的時候就查出來這是硃砂毒，現在怎麼說也好有多餘的時間做些準備，哪怕是多一天都是莫大的恩惠。」

  孟茹心裡自責不已，她學醫十數年，一向以自己的醫術為傲，誰能想到卻在澤蘭的身上誤診了，這讓孟茹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

  別看一天一夜的時間，孟茹一直都沒有停歇，可是只有孟茹自己心裡知道，她熬製出來的緩解毒性的湯藥對硃砂毒來說效果甚微，只不過因為當日澤蘭喝下的毒酒並不多，所以看上去並不是十分嚴重。

  但是當七日過後，最遲十日，澤蘭身上的毒性也該深入五臟六腑，而唯一能夠有希望救下澤蘭的人，當世之上也就只有孟茹的師父一個人。

  「蘭兒你就別再勸我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得到了師父的真傳，這麼些年下來從來沒有失手過，我也漸漸的把當日那些師弟師妹們恭維我的那些話當做了真的，現在我才明白師父當年在我出師之前對我說的那一席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孟茹心裡嘆息不已，原來師父早就已經料到了以自己的性子，行醫在外早晚有一天會因為外界的讚美而失去對自己醫術最本真的了解，若是不能早日醒悟，她的醫術將再無存進。

  澤蘭看出孟茹臉上的內疚和後悔，只好把自己到了嘴邊的勸解的話給吞了回去，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只能家中孟茹心裡的愧疚。

  倒不如乾脆順著孟茹的意思，繼續下去，等到兄長澤杞下朝回來之後，定然會有辦法說服孟茹姐姐去休息。

  「既然如此，妹妹也就不說什麼了。只是喝了這麼多的湯藥，妹妹這樣一時半會兒的實在是有些喝不下了，不如孟茹姐姐先跟我一起去吃些東西，稍作一番休整再繼續製藥。」

  孟茹聽澤蘭這般說道，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澤蘭喝了一天的湯藥自然是要膩煩了，這事兒倒是她考慮的不周，既然澤蘭都這麼說了，孟茹自然沒有別的想法，只考慮了一下就爽快的點頭應下。

  「是我考慮不周，既然蘭兒感覺餓了，就先去偏廳休息一會兒，我讓下人給你準備好一些吃食，不過你剛剛喝完湯藥，不能吃太多東西，我會讓藥童給你控制好分量。」

  孟茹說完，叫來一個丫鬟，細細囑咐了一些，那丫鬟習以為常的點頭下去準備東西，倒是澤蘭忍不住愣了一下，開口奇怪的說道:

  「孟茹姐姐不和我一起去嗎？我好歹也喝了一天的湯藥，倒是姐姐你已經實打實的將近一天一夜水米未盡，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要撐不住了，孟茹姐姐叫我一個人這麼好意思去躲懶休息？」

  孟茹沒想到澤蘭會這麼想，抬頭看了一眼爐子裡燉著的藥材，確認無誤之後，這才轉頭看向一臉不忍的澤蘭，開口解釋道:

  「我還不餓，這裡的湯藥還得在煮一會兒，我得時刻盯著，蘭兒就放心先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就過來了。」

  澤蘭見孟茹匆匆忙忙解釋了一句之後，竟然又把眼睛給放到了熬藥的爐子上面，恨不得把這個藥爐子給掛在身上的模樣，實在是有些無奈。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一股氣，讓澤蘭一把捂住了孟茹的眼睛，一邊將孟茹往後面拉著。孟茹被澤蘭猝不及防的這麼一扯，竟然毫無防備的被拉離了藥爐子的跟前。

  「蘭兒你這是做什麼，爐子裡還煎著藥呢，當心藥材全都給煎壞了。快放開，讓我過去看看。」

  「這些個湯藥讓下人來看著不就是了，哪裡需要孟茹姐姐你這麼勞心費神的，放心吧，這些事情交給藥童來做也是一樣的，姐姐就聽話的跟我去偏廳休息一會兒，就一會兒功夫的事兒。」

  「胡鬧，這些湯藥我都照看了一整個上午了，別人怎麼能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一個藥材，什麼時候調火候……」

  不等孟茹說罷，澤蘭便直接高聲喊了一個在門外伺候的小藥童進來:

  「不知夫人又何吩咐？」

  小藥童是孟茹為了方便製藥，在住進商家之後，從人牙子手裡買回來親自調教出來的，雖然醫書上面還什麼都不會，但是普通的學徒會做的雜事卻是處理的頭頭是道。

  「我和孟茹姐姐先去偏廳稍作休息，這藥爐子裡面燉著的藥材你先代為照看著，這個你會做嗎？」

  澤蘭知道孟茹身邊的藥童都是她親自調教出來的，但是時日尚短，澤蘭也不知道這小藥童學到了什麼程度，說完前面的話之後，還是忍不住有些遲疑的問了一句。

  「放心吧夫人，這個姑娘都教過奴婢的，只是看著爐子絕對沒有問題。您就和我們姑娘放心的去休息吧，奴婢保證不會把這一爐子的藥材給煎壞了。」

  見那小藥童這般信誓旦旦的保證，澤蘭心裡也是放心了不少，她一放鬆便送開了一些抓著孟茹的手，孟茹便趁機從澤蘭的手裡躲了出來，剛打算說些什麼，一轉身就看見澤蘭和藥童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孟茹一腔火氣也不由得鬆懈了下來，見木已成舟，澤蘭又是為了自己好，孟茹便只好哭笑不得的點頭答應了下來，她仔細囑咐了幾句需要注意的地方，便把藥爐子放心的交給了藥童。

  澤蘭見狀，心下一喜，急急忙忙的拉著孟茹往外面走去，生怕孟茹突然改變心意要留在屋子裡面。

  孟茹知道澤蘭是真心擔心自己，也沒有再說些什麼，腳下的步子踏的有些虛，深一腳淺一腳的，孟茹跟著澤蘭走到了屋子外面，被風一吹，被藥氣薰染了一晚上的腦子也不由得清醒了不少。

  可是這樣一清醒下來，就好像一直提著不散的那口氣也被一下子給吹散了一般，孟茹原本還沒覺得有多疲憊，也不覺得飢餓口渴。

  可是這會兒腦子清醒下來，身上所有的不舒服的地方都一下子湧現了上來，讓孟茹想要忽視都難以做到。

  「孟茹姐姐這是怎麼了？我看你臉色怎麼突然變得這樣差。」澤蘭走著走著，就感覺到拉著孟茹的那隻手突然變得有些沉重，一回頭就看見孟茹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下來，連忙手忙腳亂的走上前去扶著孟茹。

  「不礙事，只是突然感覺到有些累罷了。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心裡清楚的，讓我休息一下就好。」